李道宗即降,李破随之下诏,晋兵部侍郎薛万钧为灵州总管。
这也是屈突通渐渐得到信任的结果,薛万钧可以另行任用了。
薛万钧无疑是皇帝近臣之一,他曾经任职过汉王府长史,司马等职,这样的潜邸旧人,受到重用是一定的了。
其人此去灵州,一是去稳住灵武局面,不能让梁师都残部有隙可乘,二来则是为将来收复河南地,以及攻拔吐谷浑等事做些准备。
其他人也推荐了一些人,可李破都不太满意,最终还是选择了薛万钧,这也正是如今灵州的尴尬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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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派遣心腹治之,可中原未曾一统,都还在用人之际,此时把薛万钧这样的人从兵部调开,实属无奈之举。
当然了,这对于薛万钧的仕途而言,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他一直跟随在李破身边,未曾远离,所以军功以及资历上都不如人意。
像他这样的皇帝近臣,是需要去地方上历练一番,积累官望以及为官资历或者是军功等,才能有更好的前途。
同时灵州也是个能施展才能的地方,那里诸族杂居,临近突厥,匪患又多,不管哪一方面做好了,都能成为他之后升迁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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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体上来说,元贞二年的开局看上去很不错,关西的战略环境愈发稳固了起来,前秦故地基本在握,今年战事的重点终于可以明确下来了。
天下诸侯到了此时,也只剩下萧铣,窦建德与李破了,其余林士弘,杜伏威两人都已沦为无关大局的角色。
早年间乱纷纷的天下终于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由于杨广暴政所引起的轰轰烈烈的隋末农民起义其实早已结束,近些年的征伐大多都是诸侯割据导致的战祸而已。
今年的主战场应该是在河南,首当其冲的是窦建德还是萧铣,李破更倾向于后者,当然这也取决于他们谁先探头进入河南而已。
如今看上去萧铣要更冲动一些,兵力上好像也更加雄厚,现在还能号称带甲五十万的人只有萧铣一个。
雄厚的家底也正是他进军河南的底气所在,而且今年是他们最好的一次机会了,李破刚刚扫平李渊,在关西立足未稳,再加上一个冬天都在蜀中用兵。
不论是萧铣还是窦建德都大致认为,今年若能在河南与李破交兵,胜算极大,从这点看来,大家打的主意都差不多。
李破也不太愿意去江南水乡跟萧铣纠缠,或者去河北,山东追着窦建德跑,去年封德彝所献的战略虽然差劲至极,可战场的选择倒是没有大错。
用兵于河南,利于唐军作战,尤其是骑兵在河南战场将发挥出可怕的威力,就是不知道萧铣和窦建德会不会给这个机会了。
若能在河南一举击溃窦建德和萧铣的主力,那么天下归属便将不再有任何的悬念,而窦建德和萧铣是不是能合兵一同对敌,其实也是个疑问。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时隔数载,河南将再次成为了天下的焦点。
而河南战事一旦发生,洛阳就是重中之重,先得洛阳者,必占三分先机。
这也就是对唐军的不利之处了,想引窦建德,萧铣入河南,就不能轻易进兵围洛阳,王世恽在洛阳城中早就饿的受不了了,多次送书信给李破这个姻亲,想让他来接管洛阳的烂摊子。
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当年为了争夺洛阳的归属,先是杨玄感,后是李密和王世充两个,你来我往的攻伐了无数次,也死了无数的人。
都嚷嚷着什么得东都者便可得天下,实际上呢,不管是在城内城外,洛阳更像是一座坟墓,埋葬了英雄豪杰们的黄粱美梦。
如果世上真有神异的话,洛阳现在肯定冒着黑烟,有无数的鬼怪在洛阳上空盘旋不去,等着拉人入伙,根本不会有人们所说的半点皇者之气留存。
元贞二年的战略到了二月末尾的时候大致也就定了下来,而且因为李破身边人才渐多,战略上的考量也就更为周全灵活。
大家都觉着在六月之前,最好先观望一下窦建德和萧铣的动静,若他们无甚举动,正好借机休整一番。
去年时间太短,关西以及蜀中各郡县还有些残烬在燃烧,兵事刚过,没那么容易安定下来,所以今年该出兵剿灭的就出兵剿灭,该安抚的就要安抚。
大规模的反抗已经不太可能出现,今年的事情偏于琐碎,算是战后收尾工作的延续,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今年春耕无碍的话,秋后关西和蜀中的地面上,估计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异常的声音了。
这年月,能吃饱肚子才是正经事,之外再辅以政军上的一系列手段,人心自然而然也就会安定下来。
去年的后半年其实做的就很不错,军事上节节胜利,政治上在李破登基取得统治的合法性之后,也让关西人慢慢接受了下来。
西凉,灵州陆续归附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大势所趋的迹象很明显。
于是二月间,李破诏令李靖,张伦,宇文镬三人不需急着东进,最好是能将张镇州,柴绍牵制在蜀中即可。
若形势有变,尽可便宜行事,比如说柴绍联合张镇州率军主动出击,来攻益州,那正是求之不得之事,自然要做过一场,根本不需请命。
对于张伦和李靖的组合,其实军事上完全可以放手,两人能够通力协作,这世上能战胜他们的人恐怕不多,就怕李靖和张伦闹了别扭……
这有没有可能发生?几率不高,可却不是不可能,李破很想把他们当中的一个给调回来,想想却也只能作罢。
此时调离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将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也许会让军中出现怨恨的声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驻扎在弘农,正枕戈待旦,亟待立功的步群等人也不会愿意有人突然出现,并跟他们抢功。
地盘越来越大,臣子们的派系越来越多,也就需要想的越来越周全,和当年那种手下一支大军,明令禁止的情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了,这也只是一种担忧,并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张伦和李靖有何隔阂,也没有上演争功的戏码,反而是他们在蜀中配合的很不错。
另外就是在京兆过了一冬的各部军旅皆已完成整编,除了薛万钧领三千人去灵州上任外,其余陆续开拔去潼关待命。
后又诏右屯卫大将军窦琮为陕州剿抚大使,巡行于关西诸郡,剿除匪患,逆臣,顺便为设立折冲府之事做些准备。
其兄窦轨也已伤愈,正找着门路想要重新给新皇效力,于是也被召回朝廷,与兵部侍郎王庆一道,为驻扎于弘农,潼关的大军督运粮草。
再晋鸿胪寺卿唐俭继薛万钧之后接任兵部侍郎,主持设立折冲府之各项事宜。
李渊旧臣们纷纷被启用,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像扶风窦氏这样的家族,没能娶到长公主,让他们颇为失望,如今也才觉着新皇还是很照顾老乡的,虽然窦琮的扶风郡公被削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毕竟那是皇帝的老家,肯定不能封给外人嘛。
三月初,李破发明诏于治下各郡县,诏令各地太守加紧上报田土,户籍等事,并保证各郡春耕诸事。
这是李破的一贯风格,不管军事上有多少事需要准备,春耕秋收在他这里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劝农使们则纷纷从长安出发,去往各地方督促农耕,也就是时局还不稳当,不然李破还想着兴修一些水利,或是修修前朝留下来的渠道什么的。
这些事需要征发一些民役,李破觉着此时不太合适,于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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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二月末尾的时候,突厥可汗阿史那杨环的使者经马邑来到了长安,来的还是李破的老朋友阿史那牡丹。
突厥可汗的使者的到来,让长安稍稍震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很多人都知道,皇帝跟突厥有着密切的来往。
和以前也不一样了,李破进了长安并且称帝,虽然还是诸侯,可却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统治合法性,初步拥有了同阿史那杨环平起平坐的资格。
如此也就不能再想当初那么随便了,先由还没有调任的鸿胪寺卿唐俭接待来使,再献上国书,以及阿史那杨环给李破写来的亲笔书信一封。
李破在两仪殿接见了阿史那牡丹,当年突厥可敦的近侍,如今已是正经的突厥大逻便,在王庭之中颇有威严。
李破的身份同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的天神之鞭已然成为了一个皇帝。
阿史那牡丹面容见老,其实她也才三十多岁,只不过在草原上的风沙吹袭之下,人总会老的快些。
那标志性的洪亮笑声也消失不见了,因为威严的两仪殿中,皇帝端坐于殿上,是不会容许任何人笑的那么猖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