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你别生气。”十二看看沈云天的背影，又看了看生气的沈妙妙，最后只给她倒了杯茶水小声安抚。
“云天哥也有他自己的顾虑。”
十二同为男人，自然明白沈云天如此选择的原因，只能替他解释。
“可是禾绣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女子容易共情，沈妙妙知道禾绣对沈云天是认真的，尤其是前日沈云天明明已经答应。
禾绣这才兴高采烈的去寻了曾老爷他们，结果临到头来一场空。
沈妙妙一想到自己同十二的情况和他们差不多，心里也多了几分难过。
眼瞧着她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十二心头一个咯噔。
知道是她又想到了别处，赶忙开口解释。
“妙妙你别难过，云天哥这样，也是也是有苦衷。”
沈妙妙吸了吸鼻子，只闷闷点头。
她也不是孩子，心里还是晓得的。
“云天哥如今容貌毁了，又和家人相隔，他自然是想去找他的家人，不接受，也是怕耽误了那个姑娘。”
十二叹了口气，轻声摇头道。
“但是禾绣已经是自由身了，她愿意的。”
沈妙妙声音细细的，一双圆眼瞧着他，将十二看得愣住了。
夜里会凉快许多，三味居没有再放冰块，而是在角落里放置了三个大缸，里面都是井水，能将屋子里的温度降下一些。
正发愣间，忽的从那窗户缝外吹进了一阵风，将烛火吹得晃了晃。
“那，我们呢？”
沈妙妙双眼含情，轻声道。
“妙妙……”十二喉头一紧，有些说不出话来。
父亲同意了他娶妙妙，可却不会答应自己做上门女婿。
这也是他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同妙妙说定亲的原因。
沈妙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开口，十二却像是喉咙里堵了块石头一般，难受的很。
“我去看看云天哥。”十二抿抿唇，最后只起身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去了后院。
本来还在说的是云天哥的事情，怎么，怎么又突然变成他们两个人的了？
少年有些烦心。
沈妙妙只是偷偷抹了把泪，看着桌上的两碟菜发呆。
她原本就应该想到的。
阿爹和阿娘都在燕城，她不可能抛下了他们自己去京都。
再者，她和十二的身份家世相差甚大，在燕城她还能被人喊上一句“沈东家”，当真去了京都，她就真的只能当那依附在十二身边的妇人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
沈妙妙如此想着，眼泪已经止不住得落在了桌上。
后院里三个少年坐在一起，各自都没有开口。
沈云天心里忧愁烦躁，更是想冲去曾家找禾绣说个清楚，可到底止住了动作。
“沈大哥，你去寻禾绣姑娘吧。”阿泽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前日夜里大家吃酒聊天，沈大哥似是怀了心事，没一会儿就吃醉了。
也是那时候禾绣姑娘过来，照顾了沈大哥半个时辰。
男女不好独处一间，他就带着安娃子和林小泉两个年纪小些的娃娃在门口等着。
他看的出来禾绣姑娘对沈大哥不是假的，也知道那时候的沈大哥是动了一颗真心的。
甚至在听见沈大哥说出那个好字的时候，禾绣姑娘悄悄落了泪。
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喜欢上了沈东家，可是沈东家有心上人，就连自己同那人相似的容貌也没有占上半分好，倒是让他更自卑了些。
如果他们的相貌没有那么相似，他或许还能挺直了背站到沈妙妙的面前，告诉她自己心悦她。
可偏偏不行。
正是因为这样，他不希望沈云天也错过了那个人。
“阿泽，我不愿意耽误了她。我如今无父无母，兄嫂不知所踪，就连自己的脸，也成了这幅模样。”
沈云天摇摇头，叹声道。
“云天哥，你莫要贬低自己。”
十二抿抿唇，只说出这么一句来。
云天哥尚且可以去搏一搏。
可自己呢？
他不愿意逼迫妙妙同自己一起离开，逼她放弃自己的生活。
可同样的，他也知道。
自家阿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长住燕城。
三个男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
林家南枝却是正拧着沈之玉的耳朵发怒。
“之玉，你老实说，你拿这东西去做什么？”
小之玉只穿着一身里衣，手里拿着的是一块银锭。
足足有五两的重量。
“我，我没有。”小之玉掉了一颗牙，说话有些不清不楚，手却是一直往身后藏。
“之玉，你好生同你阿娘说。”林母看着自己这小外孙轻声劝道。
“外婆，我没有。”小之玉仰着头，并不愿意泄露一丁点事情。
“之玉！这是五两银子！你半夜不睡觉，拿着银子要干嘛去？”
小家伙被自家阿娘拧着耳朵，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看起来十分可怜。
偏偏他性子犟，不愿意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住了，南枝眼底浮现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原本还犟着不愿意开口的小之玉在看见南枝眼底的神情时顿时慌了神。
连眼泪也包不住了，哗啦啦的冲刷红了他的小脸。
“阿娘不生气，之玉乖乖的！”
小娃娃哭着说道，手里的银锭也不藏了，只丢在地上紧紧抱住了南枝。
好像下一秒她就会丢下自己一般。
“之玉，你跟阿娘讲，你拿银子要去做什么？”
南枝深呼吸了几下，这才俯身抱住了沈之玉，柔声问道。
往日里她会给几个娃娃发零花银子，他们用去做什么了她也不怎么管。
毕竟是给了他们自己的银子。
可今天之玉拿的是五两。
五两银子如今却是自己能赚得回来，却是一个普通百姓三个月的工钱。
“阿娘过来，我，我只跟你讲。”小之玉抹了一把泪，可怜兮兮道。
一旁的林母和林父看着他的小模样只觉得心疼，林一成和林二成两家的人也都是站在一旁看着。
南枝管自家的孩子，她们不好多说什么。
而且五两银子实在是有些多了。
“之玉不哭。”南枝给他擦了擦眼泪，这才将耳朵凑近了他的嘴边。
小家伙吸吸鼻子，说了实情。
南枝却是浑身一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