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刘氏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指了其中一个婆子道,
“许三家的,你是管着扫洒的,香铃归你管,她平日里有甚么动静,你会不知?”
婆子上前一步,想了想道,
“回夫人的话,平日里这香铃倒是老实,老奴只听说过她似在这庄上有一位未婚的夫婿……”
“哦……”
刘氏眉头一挑,婆子想了想道,
“香铃原本就是庄上的人,听说是小时便订了亲,不过到底姓甚么叫甚么,老奴却是不知……”
刘氏哼了一声,
“来人啊,去叫了香铃娘老子来问问……”
当下立时有人下去,不多时便带来了一对中年的夫妻,香铃的事儿,关氏在知晓的第一时间便下了封口令,虽说死了个丫头,庄上的人都知晓,但外头的庄户们却是还没听到风声,香铃的爹娘并不知晓女儿已死,这厢惴惴不安的进来,见着刘夫人跪下道,
“给夫人请安!”
刘氏夫人目光扫了一遍二人,开口问道,
“你们家香铃听说……是幼时便定了亲?”
二人对视一眼,由香铃的爹应道,
“回夫人的话,我们家香铃小时便同隔壁李家五郎定了亲,原是想着翻了年,便求了夫人放她回来成亲的……”
刘氏夫人点了点头,又问,
“她那未婚的夫婿可是在庄上?”
香铃夫妻更是不明白了,对视一眼又应道,
“回夫人的话,李家的那五郎就在庄上做活,如今想是在地里干着活呢!”
刘氏吩咐一声,
“将他带来!”
有人立时出去,没有多久便将一个年轻纪纪的青年人带了进来,此时若是四莲在此,见了这年轻的男子,必能认出来他正是昨日跟着香铃上山之人,那李五进来给刘氏夫人跪下磕了头,
“给夫人请安……”
刘氏目光上下打量他,片刻之后突然喝道,
“李五,你这两日可与香铃私下见过面?”
李五被她喝的一愣,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结结巴巴应道,
“没……没见面……”
府里规矩下人男女之间是不能私下见面的,李五是个老实人,被刘氏这么突然一问,应答之间在场的众人都能瞧出来他所言有虚,刘氏冷笑一声,喝道,
“当真没见过面?”
李五脸色涨红,
“真……真没见过面……”
刘氏眼睛一眯,目光阴恻恻的喝道,
“李五,你可知今儿香铃被人发现死在了山上,她……可是你杀的?”
李五闻言大惊,
“香铃死了……香铃死了……不……不可能……”
一旁的香铃父母闻言也是大惊,香铃娘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香铃啊……我的女儿啊……”
李五一张脸骇的脸色煞白,
“香铃怎么会死,我……我走时……她还好好地……”
刘氏闻言目光如刀,
“你走时……那就是说你们确是在山上见了面?”
……
待到了是晚上,去外头打听消息的翠喜回来了,
“少夫人,少夫人,那杀人的凶手找到了,是夫人亲自问出来的……是香铃的未婚夫婿李五……”
四莲闻言一愣,
“李五……”
昨日在山上是听见香铃叫了一声五哥,她转头看了看汪妈妈,汪妈妈眉头一皱问道,
“夫人可有问出那李五为何杀人?”
翠喜摇头,
“那李五一直不认,可他自己也招了,昨儿午后与香铃在山上幽会,二人……二人还那个了……”
汪妈妈越发奇怪了,
“又是未婚夫妻,又有肌肤之亲,以后都是要成亲过日子的,李五杀她做甚么?”
翠喜还是摇头,
“夫人让人将他关在了柴房里,预备着明儿送进城去,送进官府的大牢之中……”
四莲却是觉着这案子十分蹊跷,又问道,
“那香铃的尸体又如何处置了?”
翠喜应道,
“由她父母领了回去,如今怕是在家里停着灵,明日就要下葬的……”
按着这里的规矩,香铃是未出嫁的女儿,死的又不光彩,不可能似正常人死亡时那般在家中停灵几日的,这样的女儿家需得尽快下葬,且不能埋在家中祖坟之中,只能寻一处地方远远的埋了,连一块碑都不会立的。
四莲眉头紧皱,起身在屋子里一步步走了好几圏了,半晌才抬头道,
“不行,这事儿只怕另有隐情,我还的去见一见夫人……”
说罢换了衣裳便去见了刘氏,刘氏这几日劳累,今日回来便处置此事,到这时节才用晚饭,听闻四莲过来了,不由皱眉,
“她过来做甚么?”
应当是今儿出了事,过来打听消息的,心下不满,
“关她何事,倒要来烦我!”
只她也不好赶人,便放下了碗筷道,
“让她进来吧!”
四莲进来见了刘氏夫人行过礼后,倒也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婆母,今儿这案子怕是有些蹊跷,儿媳想见见那李五……”
刘氏闻言越发不满了,
“那李五已是招认,说是昨儿与那香铃在山上苟且,虽一直不肯认他杀了香铃,但前头依着你的判断,香铃就是昨日死的,他是最后一个见着香铃的人,不是他还有谁?”
四莲摇头,
“婆母,这庄户人家娶妻不易,李五与那香铃都有夫妻之实了,他杀了她做甚么?”
刘氏应道,
“他虽是不认,不过这男女之间也不清楚的,不少人都是前一刻还浓情蜜意,后一刻便恨不得掐死对方,也许他们苟且之后,有了口角,李五气愤之下,失手勒死了她?”
四莲再摇头,
“若是这么说便更加奇怪了!香铃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李五与她在山上幽会,为何会专带着绳子,难道从一开始就想勒死她,只即是未婚夫妻,又有夫妻之实,李五为何要预谋勒死她,难道是香铃做过甚么让他愤怒的事儿,李五可曾有招供?”
刘氏目光一凝,又听四莲道,
“且那山上人人都可以去,李五也未必是最后见着香铃的人……”
顿了顿又道,
“再有,香铃死时可是浑身,身上的衣服去了何处?”
四莲歪头想了想道,
“儿媳虽不是很懂男人的心思,不过依儿媳想着,即便是李五要杀她,可那总归是与自己有过一段情的女子,怎得也不会让她死后连件遮身的衣物都没有吧……”
这男人总归是有占有欲的,自己碰过的女人,即便是死了,怎得也不想让人其他男人给看个精光吧?
刘氏闻言沉思许久,
“那……依你之意?”
四莲应道,
“儿媳觉着这凶手……只怕并不是李五……”
刘氏目光闪烁,半晌点了点头,
“好,你去问问吧!”
四莲点头转身出去了,刘氏身边的婆子见状过来问道,
“夫人,这事儿……拖久了闹得大了可是不好……”
刘氏应道,
“我虽说是想尽快把事儿压下去,可也不能冤枉好人,若是让老爷回来知晓了……”
他们家不比别人家,别人家出了命案,尽快将事儿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真正的凶手,实则并不是那么在意的,不过他们家却是不同,老爷本就是干这一行的,若是知晓自己草菅人命,回来了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婆子又道,
“八少夫人如何能破案,倒不如去报了给老爷,让老爷回来?”
刘氏摇头,
“出了人命,是我治家不严,若是再向老爷求助……”
刘氏惯来以治家甚严,仆从敬服为傲,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自己办不了,还要求助夫婿,以她好强的性子,实在有些拉不下脸,想了想道
“先让她试试,若是还不成再求助老爷……”
那头四莲去了柴房,见着了绑在柴房的李五,李五此时正在柴房里痛哭,他被绑着,手脚不能动,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了一团,见着她来了,虽是不识得是哪一位主子,不过见着四莲穿着打扮,也知晓必是府上的哪位少夫人。
当下斜躺在地上,连连以额头触地,四莲见了不忍,吩咐一声道,
“来人,给他松绑吧!”
一旁有下人过来给李五松了绑,李五翻身跪下,一面扯了袖子擦脸,一面呜咽道,
“多……多谢……多谢主子……”
四莲点头,
“我乃是八少夫人,今日过来是想问你的话……”
李五磕头道,
“八少夫人,请问……”
四莲道,
“昨日你与香铃是何时上的山?”
李五想了想道,
“午后……香铃说家里的主子们午后都要歇息的,她就……就约了我到山上的密林里……”
说到这处,脸上一红,他是个年轻男子,要同一位看着年纪轻轻,面容稚嫩的少夫人说起男女间的私事,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四莲也是觉着尴尬,只事关重大,她强压下心里的不适,冷着面道,
“你们多久见一回,昨儿又在一起呆了多久?”
李五红着脸道,
“小的与香铃是自小定了亲的,有时小的进城送菜,偷着见她一面可也没……没那啥……,只有夏日里主子们到庄上避暑,我们……我们才能偷偷那个……昨儿……昨儿就……就呆了约有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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