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草长莺飞,花红柳绿。
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无数牛羊成群结队地漫步奔走,悠闲自在。
姜瑜怀里抱着刚满六个月的次子,一脸笑意地看赵桓允教三岁的长子骑马,小家伙见父亲放了手,害怕抓着缰绳不敢动,眼睛却可怜巴巴地望着母亲,姜瑜于心不忍,便上前替儿子说情:“他还小,你不要太着急,看把孩子吓的。”
长子赵灏刚满三岁,当父亲的就急着教他骑马。
还说要带他骑马回京城看望祖母。
赵桓允知道姜瑜心疼儿子,见她这么说,便把赵灏从马背上抱下来,笑着从姜瑜怀里接过胖乎乎的小儿子赵泓,牵过赵灏的手往回走:“你就知道护着他,照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能学会骑马?”
“他再大点就会了。”姜瑜娇嗔地看他,“是你太心急了。”
自从赵宣继位,朝局平稳。
赵桓允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闲,不再理会朝事,终日在家陪着她,两人感情越发深厚,孩子出生后,连喂饭这样的琐事,赵桓允也亲力亲为,无微不至,宇文氏说,赵桓允当了父亲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加上赵骞赵琰已经成亲,当叔叔的,也不像先前那么严厉了。
尤其是赵琰,也敢主动来找赵桓允下棋,还不时说上一些京城的趣事。
以往他在赵桓允面前是绝对不敢提的。
赵桓允却每次听得认真,再也不曾训斥过他。
不仅如此,赵桓允还主动做起了媒人,让嘉和公主嫁给了已经成为内阁次辅的冯翰,把侄女赵宜平许配给了内阁首辅李居之子,李居之子去年名列三甲,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赵桓允很是欣赏。
素娥病愈后,悄无声息地离了京城。
无人知道她的去向。
赵宜平暗中查访多日无果,也就放弃了。
或许隐居江湖才是素娥最正确的选择。
京城无事,姜瑜便提议来西北小住。
前世她魂萦西北多年,这辈子还想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景王妃慕容嫣多次来信,约她来草原骑马,赵禹在东南抗倭两年,立下汗马功劳,宁淳宁泽两兄弟主动请缨去了东南,东南大捷后,两人都表示愿意继续镇守东南三州,为国效力。
赵宣这才恩准赵禹回燕国跟慕容嫣团聚,永驻西北。
哪知姜瑜刚来不久,就又有了身孕,赵桓允担心她往返劳累,就索性就留在这里陪她生产,如今一晃一年多过去了,宇文氏也不停地来信催促他们回家,她想见见她的小孙孙。
“我若不着急,着急的就是你了。”赵桓允簇拥着母子三人回了御赐的行宫,阮妈妈和柳姑姑见一家人回来,分别抱了孩子去洗漱,赵桓允这才拉着姜瑜在凉亭下坐下,展颜道,“他学会了骑马,白天累了,夜里就不会再缠着你了,你看他天一黑都不肯找乳娘,也不跟我,就要你,泓哥儿也要找你,他们太缠你了。”
凉亭建在塘边。
西北干旱少雨,行宫的池塘是难得的地下泉。
微风吹过,水气卷着水草的清香层层叠叠地袭来,沁人心扉。
“我是他们的母亲,他们不缠着我缠着谁?”姜瑜瞪他一眼,“只要你不缠着我就好。”
“我要不缠着你,哪来的儿子?”赵桓允笑着把她拥进怀里,大手放在她纤细的腰间摩挲,不管不顾地低头吻了吻她,“要不,咱们不急着回京城,等生了女儿再回去,每次我看到赵禹家的小郡主我就很喜欢,我也想有个女儿。”
隐在暗处的康华,不由得俊脸微红,冲身后摆了摆手。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泓哥儿才六个月,你又想要女儿。”姜瑜推了他一把,脸红道,“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贪心,敢情都是装的。”
原先那个清冷肃正的三皇叔哪里去了……
“我要是不装,能娶到你?”赵桓允哈哈笑道,“现在人到手了,也不用装了,不说别人,就说岳父跟藿香成亲三年,小舅子和小姨子都有了,咱们再有个女儿就更圆满了。”
说着,又把她拥进怀里,动容道,“你喜欢哪个我?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
“无论是之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喜欢!”姜瑜仰头看他,心头瞬间涌上许多往事,索性把脸贴在他胸前,感慨道,“玄霖,你知道吗?这辈子我能嫁给你,很知足,很荣幸!”
大仇已报。
姜行远有藿香和弟弟妹妹们陪伴,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再无牵挂。
“当真?”赵桓允眼睛盯着她看,顿了顿,才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得不嫁给我,才跟我过的日子?”
一直以来他就知道慕容氏是想把她嫁给宁泽,即便不嫁给宁泽,也会给她找个安稳的人家。
是他看上了她,用了点手段,才得到了她。
他不怀疑她对他的心思。
成了亲的女子对夫君大都是真心的。
他说的真心,是女人对男人的真心,而不是对夫君的忠心。
“不是!”姜瑜摇摇头,伸手抚摸着他年轻俊朗的脸,认真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我要跟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永远。”
“阿瑜,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赵桓允抱起她,兴奋地转了几个圈,眸底暗了暗,在她耳边低语道,“咱们回房,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姜瑜不喜人多。
这次来西北也就带了阮妈妈和柳姑姑,两个孩子的乳娘也都是景王妃慕容嫣送来的,慕容嫣性子风风火火,做事却很靠谱,送来的乳娘温和沉静,从不多言多语,每次喂饱孩子,会带着他们去后花园里玩上一阵子。
时值三月,园子里百花绽放,清香宜人。
阮妈妈和柳姑姑没事的时候也会跟着。
两个孩子是赵桓允和姜瑜的心头肉,容不得半点闪失,阮妈妈望着活泼可爱的赵灏,欣慰道:“小世子才三岁,就有了小弟弟,咱们王妃还年轻,再过两年肯定还会添丁,多子多福,以后即便是老夫人,也得好好捧着,主子顺遂美满,咱们当下人的,瞧着也高兴。”
“是啊,两个孩子长得都像殿下,殿下喜欢孩子,更喜欢王妃,如今京城安稳,又无战事,殿下无需上朝参政,整日陪着王妃,日子要多美就有多美,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惊心动魄了,他们是苦尽甘来。”想到三年前的日日夜夜,柳姑姑依然心有余悸,拍拍阮妈妈的手,“其实这里挺好的,虽说冬天风沙大一些,但胜在清净,相比京城,我倒是更喜欢在这里,闲事骑骑马,逛逛互市,自由自在。”
赵宣登基后,解散了黑市。
在赵桓允的引荐下,柳术被安排到了皇宫做护卫,去年已经娶妻生子。
当姐姐的,总算不用替他操心了。
“这里的确清净,我也喜欢。”阮妈妈笑道,“其实只要咱们在一起,在哪里都好,繁华也罢,清净也罢,人活得不过是个心境而已。”
柳姑姑道是。
是夜。
月色如水,皎洁明亮。
用完晚膳,赵桓允照例拉着姜瑜来到书房下棋。
大局已定,王相令告老还乡,也就没有跟着来西北。
康华带着侍卫们住在后院,平日里从不到正院这边来。
空闲时,夫妻俩都会在书房喝茶下棋,消遣半日,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凉国,提到凉国,姜瑜忍不住提到了赢太后,打趣道:“听闻赢太后说,你不看她的信,她就要去京城找你,她可是去了?”
“她去不去,你还不知道?”赵桓允失笑,走了一步棋,又道,“你不是常说自己预感很准,那你有没有预感到?”
“我要是预感到了,就不问你了。”姜瑜不动声色道,“所以我才问你呀!”
“她自然没去。”赵桓允轻咳道,“因为她的信,我看过了。”
“你……”姜瑜闻言,心头泛酸,犹豫了一会儿落了子,“你不是不看她的信吗?为什么还要看?”
“其实她也没说什么,是我不想多事罢了。”赵桓允敲了敲棋盘,提醒她,“你要走这里,这盘可就结束了。”
“啊,我走错了,不走了。”姜瑜理直气壮地悔了棋,仔细看了一番,又重新落子,“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有生之年,不会跟大顺朝起任何冲突,让我放心。”赵桓允看了一眼棋局,哈哈笑,“还不如刚才那招呢!”
“讨厌,你吓唬我。”姜瑜硬是连走了两步,把赵桓允的棋子堵住,“你耍赖。”
“以后不许提她!”赵桓允顺势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炯地看她:“我最想娶的人,这辈子是你,下辈子还是你!”
姜瑜望着两人缠在一起的手,眸子里全是笑意:“此生来生相知相许,白首不相离!”
前世,他在书房看书,她坐在他身边静静看他。
如今,他们总算可以日夜陪伴,不离不弃!
上天待她,终究不薄!
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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