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洵沉声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孟星辞的功绩入手,只会让赵晋更忌惮孟星辞,只会提醒众人,女子也和男子一样,有治世之能。
这对现在的孟星辞来说并不利,赵晋只会对女子为官更加忌惮。
孟星辞沉默了半响,然后说道:“叶洵,如果我的出现,能让女子的境况好一点,或者能让女子出现在学堂上时不是为了学习《女戒》,能和男子一样,学习为人之道,便是我死了,我也死得其所。”
“你闭嘴!”叶洵怒声斥道,“你想做什么?以身正道吗?孟星辞,你以为光凭你一己之力能改变女子的境况吗?你改变不了,你只会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更加警惕女子,以后女子的境遇会更加艰难!因为他们害怕,会再出现第二个孟星辞!”
孟星辞张了张嘴,低声说道:“可是,我希望能为女子带去希望。”顿了顿,她低声说道:“不需要像我一样,也不一定要入朝为官。只要她们能活得自在一些,让她们相信她们并不比男子差。在她们绝望的时候会想到,有一个孟星辞,也做到了男子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因此能给她们带来一丝希望和鼓励,我就算值得。”
叶洵神色顿时一凛,抿紧薄唇,目光冰冷。
就算赵晋不放过孟星辞,叶洵也有救孟星辞的办法。在天牢里使一些手段也不是做不到,毕竟赵宣都做到了,他也一定能做到。
负责管理天牢的是安王爷母族舅舅,很容易就能救出孟星辞。再安排一个死囚替孟星辞而死,他直接送孟星辞去江北。有萧霆琛和霍玉的帮忙,让孟星辞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等过了两年,事情平息之后,再让孟星辞悄悄回雁回关。那里是他的地方,他有把握可以瞒住朝廷所有人,到时候他们两人就能长相厮守。
就算不回孟星辞,他也愿意跟孟星辞一起远走高飞。他们一起去出海,遨游四方,就像他们曾经想的那样。
这是叶洵最后的后路,但他没想到,孟星辞根本没想过离开。
叶洵沉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要你活着!”
孟星辞看着他执拗的目光,轻叹了一口气。
她轻声说道:“我以女子之身入朝科举,在朝为官,无一日敢懈怠。我只盼能用我所学,可以让百姓过得好一点,可以改变一些不公平的事,便已心满意足。叶洵,请你帮帮我,不要让我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抱头鼠窜,不见天日。”
叶洵心中顿时一疼,撕心裂肺。
对于像孟星辞这样的人来说,死并不可怕,而是毫无目标、没有意义的苟延残喘,那对她来说才是生不如死。
不能运用自己所学,无法实现心中抱负,空有一腔经世之才而无法施展,只能惶惶度日,她过不了这样的日子。
孟星辞回到了天牢,灵欢和叶洵站在天牢外,看着她从容不迫地走进天牢。
“小哥,麻烦你,我回来了。”孟星辞温声对着门外的守卫说道。
天牢的侍卫看到孟星辞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才认出来,原来是大启的第一位女探花郎。
侍卫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找手铐,被他身边的人打了手。
“你干什么?孟大人自己回来的,她还能跑不成?多此一举!”同伴瞪了一眼侍卫说道。
侍卫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同伴看着孟星辞,恭敬地说道:“孟大人,里面请。”
孟星辞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愣,她轻轻一笑:“有劳了。”
她顺从地跟着侍卫走进牢房里,挺着脊背,没有回过头。
灵欢的眼泪当时就掉了下来,心里揪着疼,她紧紧地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担心孟星辞不放心她。
过了良久,灵欢才轻声说道:“她做错了什么?只因为她是女子吗?呵,又是谁规定的,只有男子可以当官了?简直是可笑!”
叶洵听到她的话,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小丫头被孟星辞宠得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但这句话说得真是对极了。
叶洵转身大步上马,他还要去找赵宣。
他只有立下更多的功劳,才有更多的资本去救她。
灵欢自己上了马车,回到了孟府。
这一夜,整个上京都灯火通明,近卫军的侍卫敲响了一家又一家的门,带走了不知多少官员。
外面的喧嚣与孟星辞无关,她坐在自己的牢房里,看着牢房中墙壁上方的窗户,月光照进来,她的心一片平静。
叶洵和宋年带人追捕了整整一夜,还是没有抓到赵宣。叶洵派人去了他跟孟星辞最后藏身的寺院,也是一无所获。
不过跟赵宣和顺王爷勾结的大臣却是一网打尽了不少。
赵晋的回归,对整个大启来说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之前上窜下跳的大臣,比如说礼部尚书,都被清算了一遍。
现如今满朝文武才终于明白,赵晋是故意趁着这个机会清理所有怀有异心之人。
勾结东瀛人和顺王爷的大臣都被彻查,抓的人多了,大臣就不够用了。所有幸存的大臣忙的脚不沾地,每日恨不得住在衙门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孟星辞反而无人问津。她就像被遗忘了一样,留在了天牢里,没有人主动去提起要处置孟星辞——开玩笑,老首辅现在还在上京呢。
这么一忙,就又到了年底。
这一年大启过的可谓是风雨交加,所有人都盼着过个好年。
往年的孟府,过年总是最热闹的时候。每年过年,孟星辞都会叫来戏班子,在府里唱上几天大戏,整个府里都是热热闹闹的。
而今年的孟府安静的有些过分。
灵欢抹着眼泪:“安王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现在给大人的东西都送不进去,这都一个月多了,大人肯定又瘦了。她本来就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天气还冷,还被关在牢里,她郁结不发,心情烦闷,得多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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