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窗口被打开，大妈程翠翠走了过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快点给客户办理存款手续，愣着干嘛呢？”
赵吉宇不耐烦地催促着，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程翠翠扭捏着坐下，觉得屁股底下好像有针扎一般，让她坐立不安。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好像哭一般。
“先生您好，我现在就为您办理存款手续。”
“嗯，行，开个户，这些钱存进去。”
何文涛掏出身份证，顺带着将钱全部丢了过去。
两百八十万，剩下的两万八被他留下来备用。
见何文涛没有再发怒，程翠翠松了口气。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死也不会给何文涛脸色看了。
点钞机刷刷刷地响起。
许久，得出了结果，不多不少，两百八十万。
何文涛很快得到了一张存折。
见何文涛接过存折，程翠翠长长舒了口气。
然而，让程翠翠诧异的是，何文涛又将存折递了回来。
“何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问题，我”
“没问题。”
何文涛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取点钱。”
“啊？”
程翠翠愣了，这不是刚存的，怎么又取钱？
何文涛一皱眉：“不能取？”
“能，当然能。”
“行，给我取十万块，我要一块钱的硬币。”
“啊？何先生，您是要取多少钱？”
“十万块，全要一块钱的硬币。”
何文涛又重复了一遍，转头看向赵吉宇，道：“这位大妈的耳朵有点不太好使啊。”
面对何文涛这样的大客户，赵吉宇哪里会反驳？
这个年代，能拿出两百万的，平时的现金流得多少啊？
若是将相关业务接下来，也够他捞一笔功劳。
是以，赵吉宇连忙应承道：“对，我也觉得有点问题。程翠翠，赶紧替客户取钱。”
“好，我现在就取。”
程翠翠满脸发苦。
十万块啊，十万个硬币。
硬币不像纸币，放进点钞机就行。
虽然银行的硬币被一摞摞包在一起，可一摞也只十块。
十万块，得数一万摞！
“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八十八、八十九、九十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八百二十七、八百二十八”
程翠翠轻声数着，但整个银行却安静了下来，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隔壁的窗口还开着，但办理业务的顾客却都停了下来，目光全都注视着程翠翠。
许多人早就看程翠翠不顺眼了。
明明，他们是银行的客户，却要看程翠翠臭脸。
现在，见程翠翠吃瘪，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程翠翠的老脸渐渐发红，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才数到三千多，她的手就开始哆嗦了。
一部分是重复动作，一部分是被行长关注，紧张的。
时间缓缓流逝，在程翠翠眼里，却更慢一点。
终于，当数到五千多时，程翠翠的手抽筋了一下。
她咬着牙，一点点数着，心里已经将何文涛骂了千百遍。
桌上的硬币不多了，她差点笑出来。
银行的钱是多，但分行保险库里的硬币也就放了这么多。
当所有硬币数完时，程翠翠不由露出个得逞的笑容。
“何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分行只有六万七千三百块的硬币。如果您还要取钱，我可以为您取纸币。”
“哦，不用了。”
何文涛摆了摆手，看着被推到身边的堆成小山的硬币，他一挥手，将小山推倒。
随手抓了一把，揣进裤子口袋里。
“剩下的这些，给我存回去吧。”
银行的规则，钱离柜，概不负责。
也就是说，哪怕当面给你，你不动，你想存回去，也得清点查验。
而现在，有许多双眼睛注视着，最主要有分行行长看着，完全可以不理那点规则，直接存回去。
可何文涛的操作，实在让程翠翠傻眼了。
她想问何文涛装了多少，但也知道，何文涛存心刁难她，怎么可能告诉她？
何文涛轻轻一笑，道：“如果你刚刚态度好那么一丝，就不会这样了。”
程翠翠真的快哭了。
她抬头看向赵吉宇，带着哭腔叫了声“行长”。
赵吉宇却根本没管她，而是冷声道：“没听到何先生说话吗？存回去。”
见程翠翠没动作，赵吉宇冷哼：“不想干？”
“不不不，我现在就办，现在就办。”
程翠翠忙不迭地应着，忍者右手酸痛，咬着牙齿，一点点开始数。
“一、二、三”
足足持续了许久，硬币终于全部数完了。
程翠翠差点瘫倒在座椅上，再不敢给何文涛脸色看。
再看向何文涛，眼里只剩下苦苦哀求。
她害怕，何文涛还会再取一遍。
“何先生，已经数清楚了，一共六万七千二百三十元。”
“嗯，行。”
何文涛点头，将口袋里剩下的七摞硬币掏了出来：“一起存进去。”
“好的，何先生，我这就给您存进去。”
很快，存折金额回到了两百八十万。
双手将存折递出，程翠翠的手在打颤。
“何先生，这是您的存折，请您收好。”
看着何文涛将存折揣进口袋，程翠翠长长地出了口气。
幸好，没再折腾了。
这时，赵吉宇递上了名片：“何先生，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行，我记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您。”
赵吉宇和李普簇拥着何文涛离开，赵大壮早办理好了存款，也跟了出去。
临到门口时，何文涛瞥了一眼保安。
仅仅一眼，将保安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所幸，何文涛没有计较。
看着何文涛和赵大壮远去的背影，程翠翠直接瘫倒在座椅上。
这一幕，恰好被赵吉宇给看到。
赵吉宇脸上出现了一抹狠厉之色。
“像什么样！坐好！以后谁再在工作时间给客户摆脸色，直接给我滚蛋！”
两百多万，在银行不算什么大钱。
但能掏出两百万的客户，可能是一般人吗？
看着被训斥得像狗一样的程翠翠，现场许多人都兴奋不已。
就好像，教训程翠翠的是他们一般。
而刚才发生的一幕，都是他们以后炫耀的资本。
安排赵大壮去取拖拉机，自己回县里后，何文涛回到车上，张旺满脸疑惑。
“怎么搞这么久？”
“呵呵，教训了个态度不好的营业员，走吧。”
何文涛没多说，张旺也没多问。
奔驰200开了十多分钟，远远地便看到市府广场上一群穿着工人制服的人坐着，大多都是女人。
静坐，是活不下去的工人为了讨要工资为数不多的办法之一。
“这不会是纺织厂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