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江红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卫向东笑了笑回答道:
“或许,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即便真如此那也简单,大不了我不干了呗。”
“啊,你不干了?那你干啥?”李江红一脸吃惊:“你就不是干农活的料,担不能担,挑不能挑的。”
这泥煤的
扎心啊。
“谁说我非要当庄稼汉?”卫向东有些不悦:“咱也开工厂办企业当老板!当然还得过几年,这两年先搞个体户干干,争取先弄个万元户!”
“你你自己开工厂?!”李江红被这几个字吓呆了:“天啦,你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江红姐,扣啥大帽子啊?记得我在大队部关禁闭时候给你说的话吗?将来连田都能分,还不让私人办企业?!”
李江红这才想起,去年确实他说过这样骇人听闻的话。
“江红姐,你最快在今年年底就能看到我的预言——分田到户!到时候你就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
“喂江红姐,到时候我真的办工厂,想不想到我这里来干啊。”说到最后,卫向东开起了玩笑。
“愿意!”李江红脱口而出。
看到姑娘回答的这么干脆,卫向东反倒不好再说什么,赶紧转换话题。
“咳咳当然最好不要走到这一步,一人富多没劲,大家富才是真的富,我这辈子就想带着乡亲们共同致富!办好多个工厂,把咱们卫曹村建设像城里一样,不,比城里更美!”
“家家户户住楼房开小车、电灯电灯、看病不要钱,孩子上学免费”
听着卫向东滔滔不绝的说着,
李江红心里不由得嘀咕。
这家伙,又给本姑娘画大饼了。
不过,为啥自己就是喜欢听?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生活多幸福,就是实现g主义了吧?
三月份卫曹大队发生了好几件大事,都集中在四队。
首先是红星缫丝厂扩大生产规模,由30台立缫机扩大到60台,同时招纳六十名女工,绝大多数都不是本队社员,创造了跨村(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的历史。
再次是四队队长卫海涛经过公社考察,顺利进入大队支部,又经过大队社员代表大会投票决定,增选担任副大队长一职,同时兼任缫丝厂厂长。
紧接着四队干部班子也进行调整,原生产队出纳卫向东经生产队社员公开投票选举后成为生产队队长,成为卫曹大队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队长同时兼任缫丝厂副厂长。
原副队长兼妇女主任黄凤莲不再兼任妇女主任,并从缫丝厂退出专门负责生产队日常事务。
妇女主任由李江红担任,继续兼任红星缫丝厂质检科科长,队上出纳由曹红军担任,同时担任着缫丝厂出纳一职
缫丝厂在副厂长卫向东的直接领导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办公室、财务室、后勤科、供销科一系列管理后勤科室纷纷成立,企业逐渐摆脱作坊模式走向正轨。
今天是阳历三月二十五,刚好是个星期天,在卫长工家院子里,三个小孩跑来跑去,追逐打闹,显得很热闹。
天气正好,春光明媚。
母亲张凤兰和姐姐卫向英在厨房里忙着蒸馍,大哥卫向北在队上桑园干活,卫向东陪着父亲在院子里晒太阳。
旁边还有一个留着偏分青年,穿着一件褪色的蓝色中山装,但洗的很干净连头发都一丝不苟。
卫向东的姐夫周汉生。
从正月十五出门,在外面逛了一个多月今天刚回到他们向阳大队,听说媳妇和两个娃都在老丈人家,连自己家都没回,就背着行李提着礼品直奔奔过来。
既然女婿上门就要做点好吃的,老妈和姐姐就在厨房忙碌,周汉生跟着自己内弟陪老丈人闲聊。
但老丈人卫长工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婿。
周汉生专门从羊城给他买的“红双喜”烟,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依旧默默抽着自己做的卷烟——把废报纸撕成一条一条的,里面卷着烟丝然后用唾沫将纸条粘起来。
不过,卫向东对自己这个姐夫还挺感兴趣,他可是从祖国最开放的南部沿海城市来的!想听听那里的见闻。
周汉生讲的那个眉飞色舞,说羊城楼房是多么多高,街道是多么多宽大姑娘小媳妇穿的是多么多么漂亮好多东西从来听都没听过,看都没看过。
“向东,来,给你看个东西。”周汉生突然神秘一笑,然后拉着卫向东进了房间,从他出去流浪随身背着破被子棉絮里面掏出一个小塑料袋,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电子手表?!”
卫向东看清塑料袋里的东西,脱口而出。
“你你知道认识这个?”周汉生感到惊讶。
“听大队广播里说过,就是像机械手表那样能报时间,但没有指针。”卫向东赶忙搪塞。
周汉生也没起疑,他拿出一只黑色表带的电子手表,有些得意:“这玩意在羊城也是刚刚时兴,看看多漂亮,这可是从香江那边过来的,我费来好大劲才搞到这十几块。”
其实,这玩意在羊城并不多么稀罕,从香江那边走私过来的一包接一包,只是自己没本钱买而已。
这家伙竟然做起倒爷来!
卫向东心里暗笑。
倒爷”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年代出现的一种特殊群体。
从内地在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过程中,尤其是在价格双轨制时代,一些人利用计划内商品和计划外商品的价格差别,在市场上倒买倒卖有关商品进行牟利,被人们戏称为“倒爷”。
最初的倒爷不过是从乡下收来几百颗鸡蛋、小心翼翼搬回城里换粮票,或从沿海论斤称来电子手表用军帽装了在各地大城市兜售,而周汉生恰恰就算后一种。
卫向东没有说话,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功能比较简陋,只能显示时间和日期,而且日期还是英文的。
不过应付日常够用了!
自己正差一只手表呢。
没有手表平时出去办事想知道时间真不方便,自己本想卫海涛那样买一块上海牌手表,但是到县城一问要价105块!
实在有些太贵了。
电子表也挺不错,还时尚。
“姐夫,多钱一只?我买个。”卫向东问道。
“你要买嘿嘿,你是我内弟我咋好意思收你钱呢。”周汉生嘿嘿一笑。
“瞧你说的,你这不要本钱啊?”
“那行,这表我是十块钱买来的,我就原价卖给你!”
卧槽!
十块?!
你还是我姐夫,心太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