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华仙凝的话题告一段落了。秦然和翟先生饮茶几杯,吃些点心水果,又闲聊起其他话题。
不知道翟先生是不是很久没有人跟他这般畅聊了,他很有些兴致,甚至取出了棋盘,与秦然有一颗没一颗的下起了棋。
“翟先生能炼四品丹……”秦然问道,“是否已经是四品练气士了。”
“没有。”翟先生叹道,“我们这些炼丹的,一生都面对着破境时的痛楚。以丹药提升修为,根基始终薄弱,破境时难免后劲不足。我停留在三品练气士境界,已经上百年了。”
“先生看起来很年轻……”秦然说道一半,反应过来,笑道,“先生实际上也很年轻,还早的很。往后定能破境。”
天海域的修行体系,只有炼体者会受限于寿命。一品二品什么的,都与凡人无意,直到三品四品,相当于元婴化神了,寿命才有明显提升。
而练气士的寿命一般都很悠长,与灵南域的修士无异。
至于炼神师……人家都修炼神魂了,根本不在乎肉身寿命。
所以,就算翟先生可能有几百岁了,那也还很年轻。几百岁的元婴期不正是年轻的时候吗?
“其实不然……”翟先生叹道,“我已经老了。”
秦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他往棋盘上落子之后,问道:“先生能以三品修为炼制四品丹药,炼丹水平定然高妙……敢问先生,四品龙息丹要怎么炼?”
翟先生手握棋子的手闻言一抖,抬头看向秦然:“岛主真要厉兄帮忙炼制龙息丹?”
“呵呵……瞒不过翟先生的眼睛。”秦然笑道。
翟先生手中的棋子落下,他叹一口气,说道:“其实以我三品练气士巅峰的修为,炼制起四品鲸息丹来尚且觉得吃力。厉兄二品修为,尽管练气、炼神双修,恐怕也难以炼制四品龙息丹?”
如果秦然没记错的话,岛主说的是,翟先生判断他能炼制四品丹,所以岛主才来找他炼龙息丹。
但他笑着落子,叹道:“岛主有请,我无法拒绝。所以只好来求助于翟先生了。”
翟先生拿起一颗白色棋子在手中磨蹭,脸色颇有些沉重。
“如果厉兄真的要炼制龙息丹的话……”好久,他才缓缓出声,“你有两大难处。”
他看着秦然,落子棋盘,“第一,是怎么处理龙血。真龙乃是神兽,就算只是他的一滴血,那也不是你我可以轻易承受的。你要如何才能在被真龙压制的情况下,把龙血里面关于真龙的暴虐、神性等杂质都提炼出去。其中但凡有一点没提炼干净,别说丹药能不能炼制成功,其他灵药也会被龙血污染。
“第二,这颗丹药叫龙鲸丹。为什么不叫龙息丹和鲸息丹?是因为两颗丹药炼制完成之后,要再以这两颗丹药为药材,重新再炼制一颗新的丹药。而又因为这两颗丹药要融为一体,所以,两颗丹药的药力、药性、品质等,都要绝对契合。一旦出错,这颗丹药就失败了。”
他最后说道,“融合丹药的时候,又需要同时承受龙息和鲸息的压制……这一步尽管可以由我来完成,但,一旦你那一步出错,不只是丹药损毁,我也有身死的可能性。”
秦然神色一凛,变得郑重。
但……翟先生死不死关他屁事,他心里想的是,以丹药为药材再炼制丹药?很新颖的思路,倒是可以研究研究。
“重点在于提炼龙血碍…”他出声道,“难道除了以炼丹手法、以丹水提纯龙血外,不可以以其他药材来平衡龙血吗?”
翟先生摇头,与秦然解释道:“这颗丹药本身就需要保证其他药材的药性、药力不被龙血压制,其间的分量、药材、年份配比,都是绝对精准的。如果这时候再加入压制龙血的药材,那么新加入的药材与原本的药材之间会发生什么变化,那就不知道了。
“其间的变化定然是一个难以计算的天文数字。”
秦然是经常玩弄药理的人,他很明白翟先生话语里的意思。
“看来我要炼制龙息丹,其间有太多困难了。”他叹道。
“不知道岛主给了你多少时间,如果足够长,我建议你可以先到练气三品。”翟先生道,“或者你能找到压制龙血,而不影响其他药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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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回道:“岛主说一年两年……”
翟先生问言看了看秦然,下了好几手棋后,才幽幽道:“你不必在意,十年八年他也等得起。”
“……”秦然无语。
翟先生棋力深厚,连下几盘,秦然都是完败,双方便都没了兴致。
再一局投子认输后,秦然起身,到两边书架上看了看,惊奇的发现这三楼的书架,放的都是修行功法。什么观想法,什么呼吸法,什么练气法,应有尽有。
他指了指架子上的书,问翟先生道:“先生,书架上的书我可否一观?”
翟先生抬头,看着秦然笑了笑,出声道:“厉兄弟来自七岛之地,应该见过无数神奇的功法了。想必对这些粗鄙的功法不感兴趣。”
……这意思就是拒绝了。
也是,别人珍藏起来的功法,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给人看?
秦然心下叹惋,又暗恨:“我tm来自仙遗之地啊!你们这里的功法我都没见过啊!我没什么见识……”
“什么功法粗鄙?”他摇头道,“翟先生此言差矣。其实功法没有高下之分,只有修行的人有。”
“那你便看吧1翟先生笑道,“只是你要当心,看多了功法,容易走火入魔。”
“……”
秦然看向翟先生,看到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才知道这个一直都很严肃的翟先生,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摇了摇头,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导引功。
导引功,就是练气士所用的修行功法。
秦然手里拿到的功法,名叫《潮汐导引功》。
他拿着书,就在书架边上站着看,没用多久,就看完了这一本导气功。
把功法放回书架,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这门功法太低级了的原因,还是天海域的导气功本身就比较低级,这门《潮汐导引功》是远远不如灵南域的修行功法精妙的。
顿了顿,他再换了一门导气功,看完后发现还是很粗糙的功法。
一连四五本都是如此,秦然可以得出一个大约的结论,天海域的导引功远不如灵南域的修行功法。
于是他放弃了继续看导引功。
又在书架上仔细的找了找,秦然终于找到一门传说中专门修炼灵魂的、炼神所用的观想法。
他拿到的观想法名叫《大日观想法》,翻开第一页,两面书页画着一幅画——一轮巨大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
这幅画画得极其生动,所谓栩栩如生也不过如此。而且它必然是用特殊手法画的,因为就算它只是书上的画,秦然也能感觉到温度,甚至觉得光亮。
他翻过第二页,上面是教导怎么用观想图修行的。
仔细看了第二页,秦然又翻回第一页。他看了看书页上的画,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重现出那一副画的画面。
而随着他在脑海里勾勒那副画,他的识海仿佛真的变成了海,又在他识海的边缘位置,有一轮巨大的太阳升了起来。
……跟书页上的画一模一样。
识海里的太阳升起来后,他居住在识海中的元神被太阳发出的光照着,顿时感觉浑身暖洋洋,有一种真身在晒太阳的感觉。
“在变强!1
秦然感知到了,在那识海大日的照耀下,他的元神在一点点变强。尽管变强的幅度很小,但确实是在变强。
他心下不由得狂喜。
“虽然我只是一具分身,但我也可以修炼变强……这片大海上,我说不得可以大喊出‘onepiece’!也要做一做海贼王1
然而……
他高兴还没有两秒,他就忽然感觉身上出现了灼烧感。紧接着,他仿佛被人丢进了火里,浑身烧得很痛!
“什么情况?1
他大惊失色,正如他所想,他就是分身而已,这副躯壳就是水,哪来的痛感?
很快他反应过来,不是身体痛,是元神在痛!
元神在识海大日的照耀下,仿佛被火焰包围。“什么情况?”他思维飞速转动,“走火入魔了?元神太强了?”
然后他想到了……
大日,大日,大日观想法!那必然是最纯正的火属性的观想法。而他,是水属性!
他居然修炼了《大日观想法》!
想明白之后,秦然立马强制自己退出了观想状态。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观想状态时极其容易,退出时却实在困难。就算他睁开眼睛了,识海里也会有意无意的出现那轮大日,炙烤他的元神。
他在书架前,强制自己良久,才把那轮大日彻底驱逐出脑海。
“据说每一个炼神师在观看自己的第一门观想法时,都会格外的谨慎。因为炼神师看到的第一个观想图,更容易印刻识海。而一般来说,炼神师所看到的第一门观想法,就将是他的本命观想法。”
翟先生的声音忽然响起,秦然回头去看,看到翟先生正坐在窗边,温和的看着他笑。
“???”
那微笑让秦然心里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翟先生说的那番话……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看到秦然看过来的视线,翟先生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他又笑问秦然:“我本身是没有炼神的天赋的,也没有修炼过观想法。这些都是从其他地方看来的,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秦然回神,对着翟先生笑了笑,说道:“翟先生知识真是渊博。其实炼神师又称这现象为第一印象。它确实更有利于炼神师的初次修行。”
说完,他回头,把手中的《大日观想法》放回书架。他的脸色虽然还带着笑,但眼睛却变得深沉了。
又在书架上找了好一会,秦然找到一门《太阴观想法》和一门《惊涛骇浪观想法》。
他拿着两门观想法在手上,犹豫了好久,还是选择了惊涛骇浪。
浪涛,怎么想都该是水属性的。
放回《太阴观想法》,秦然翻开了《惊涛骇浪观想法》。功法的第一页,照例是第一幅观想图,上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正天色阴沉,狂风怒号,海水开始慢慢晃动。
这是浪起吗?
秦然想到刚才的《大日观想法》,第一幅是日出,他顿时对这些观想法有点明白了。
又翻到第二页,看了功法介绍,秦然再仔细观看第一幅观想图,记住了每一处细节,然后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样的,他在脑海中描绘那一幅观想图。慢慢的,他的识海再次变成大海,天上也有乌云压下来,电闪雷鸣,海里也渐渐有浪涛起……
识海里的元神顿时感知到,整个识海都变得湿润了,仿佛他真的到了大海边上,他感知到潮湿的气息扑打在皮肤上,又有一种舒爽的感觉。
他看着识海里面的动静,知道这叫风雨欲来。
这回对了。
秦然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来副作用,才睁开眼睛,把手里的观想法继续翻下去。
第一幅是浪涛将起,第二幅是浪涛渐起,第三幅是兴风作浪,第四幅惊涛骇浪,第五幅就是云销雨霁。
一幅幅观想图,描述了浪起到浪息,一共五重境界。
秦然仔细看了,全都记入脑海中。
放回了《惊涛骇浪观想法》,他又寻到一门《星空观想法》,他花费了些力气将它背了下来,但是一点也不敢修炼。
得了炼神功法,秦然再无所求,便是时候去谋取那神华仙凝了。
他与翟先生告辞道:“关于岛主的龙息丹,我还需要下去多多参悟,翟先生莫要怪罪。”
翟先生笑道:“哪里哪里,厉小兄弟少年英气,某实在佩服。且去,且去1
秦然便躬身行礼,开门出去。
坐在窗边的翟先生看着秦然出门再关门,等了一会,他又歪头从窗户走出去。
他眯起眼睛,手中戒指一晃,手上出现了几本书,都是上一次秦然来藏书阁时看的书。
“厉飞宇……”他喃喃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来自哪里?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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