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襄居然是禁制仙苗!”
“难怪白妪大人对她颇为照顾,原来是因为这个。”
“白妪大人怎么不上报,若是沈襄能被军长大人看中,也就不会有今日祸事了。”
“自然是想跟仙苗提前培养一番感情。若是能让一名可通本源禁界的存在欠下一个人情,白妪大人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有人看的明白,唏嘘一声:“可惜了,好好一个禁制仙苗,无端死在这场意外中。”
姬青琊拉着姬玉,默默听着众人谈论,也在这一刻明白妪的打算。
“原来这白妪让沈襄接见我们,是想两头卖好,倒不算什么坏心思。
如此说来,沈襄告诉我那么多消息,是真的单纯……”
想到这里,姬青琊轻叹一声。
意外发生的确是始料未及,他想出手阻止的那一刻,已经晚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眼噬魂落的姬玉,难得温声安慰:“沈仙子大抵是命中有此一劫,莫要多想。”
姬玉将头埋得更低了,咬紧的嘴唇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本来能救她的。”
他身上有长辈赐予的护身法宝,受那一刀,根本不会有事。
“可沈仙子又不知此事?怎会眼睁睁看着你替她赴死呢?”
姬青琊轻轻拍了拍姬玉的肩,“回去之后,多给她上柱香吧。”
“……嗯。”
姬青琊见他应下,心中松了口气。
对于“沈襄”的死,他也有些感慨,但仅仅是感慨而已。
到底只有一日交情,她的死,还不足以令他伤心。
撇开两人交流不谈,姬行天在听到白妪这句话后,脸色黑得能滴水。
当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要塞牙缝。
被那暗中之人算计出手也就罢了,怎么还偏偏劈死了一个禁制仙苗?
“如今禁庭与我仙宫禁界之争愈演愈烈,姬行天,你无端让我仙宫损失一名未来大将!”
金甲男子声音冷厉,“此事,不用白妪出面,本统领也会亲自上报仙宫!”
“仙苗之事,自有天庭问责。”
花总管不慌不忙地插进话来:“至于现在,方才小老儿已经请示过城主。
看在姬氏的份上,城主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不过我花城从不欢迎捣乱之人。
姬少主,请回吧。”
姬行天一张脸气得五颜六色,比染坊还要好看。
他乃堂堂姬氏少主,是姬氏未来的话事人!
如今却被花城生生逐出门去,这对他而言,比杀了他更难受。
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抗拒不从,那后果只会比现在更加丢脸。
可恨!
可恨!
他姬行天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目光恨恨扫过在场中的每一个面孔,算计他之人,定然就在这其中。
若是父亲大人在此,他定要掘地三尺,把人给找出来!
“姬少主为何迟迟不动身?难道是要小老儿亲自请你出去?”
花总管冷然提醒一句。
老东西,欺人太甚!
姬行天咬牙切齿,但终究没有发作,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唱戏的主角儿一走,围观的人也三三两两地散了。
和姬行天一起过来的姬氏弟子更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被牵连。
金甲男子最后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白妪,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主上洞若观火,那沈襄果然是禁制仙苗,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招揽,人就没了。
花总管看到白妪的脸色,就知道今日擂台禁制是继续不成了,当即招来城卫军,将禁营受伤之人抬走疗伤。
姬玉跟着队伍,忽然看到什么,扯了扯姬青琊的袖子,“族兄,你快看!”
姬青琊依言抬头,便看到广场边缘一侧,孤零零地站着一名失魂落魄的女子。
王统领带着队伍走了,她还在。
“是她呀。”
姬青琊认出了凌莹,唏嘘一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凌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看着地面上那一滩血迹,她只觉得心里空空的。
沈襄在兽潮时,害死了她那么多同袍,不择手段活了下来,如今又在这里将性命还了回去。
或许,这便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她不应该替她伤心,可她为何……还是难过?
她揪紧心口,眼睁睁看着花城守卫军将地面上的最后一点血迹清洗干净,终于转身,快步离去。
回到驿馆,凌莹被告知安排住在了一间最破的厢房里。
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其他营的针对。
她记着叶初雪的嘱咐,默不作声地接受了安排,推门入房,却见房内有一道黑影。
凌莹悚然一惊,抓紧腰间刀柄,正要有所动作,黑影发话了。
“凌百夫长莫非忘记这事什么地方了?”
陆风身形笼罩在黑影之中,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否则日营那群人,定不会放过机会,落井下石。”
凌莹闻言神色微松,手却未从刀柄上放开,冷声问道:“阁下何人?潜入我房中有何贵干?”
“我是什么人,凌百夫长不必知道。”
陆风摊开手,“我只是过来,拿回我原本的东西。”
凌莹皱眉反问:“什么东西?”
“白木帖。”
凌莹闻言顿时冷笑:“那是花城赠给我的请帖,何时成了你的东西?”
陆风一听,便笑了:“看来沈襄对你还真是不错,居然是打着花城的幌子,将东西送给你。”
此话一出,凌莹脸色骤变,声音无法控制地尖锐起来:“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凌百夫长,你资质平庸,当真以为自己能入花城的法眼?”
陆风嗤笑,“那是我禁庭赠给沈襄的修炼资源,只不过白妪也给了她一封。
如此,多出来一封,她选择送给你。
若沈襄还在,她的东西由她自己支配,我们禁庭不会多管。
可如今沈襄已死,那白木帖自然要收回来,沈百夫长可听明白?”
凌莹听到“她选择送给你”这句,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为什么?
她那日,分明已经与沈襄绝交断义,沈襄为何还要这么做?
补偿她?
她那样的人,也会心怀愧疚?
又或者,是她误会了沈襄,事实根本不是她想得那样?
凌莹脑子里前所未有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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