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使臣团终于顺利入了晋国地界,临行前,顾林大方的将从苏何身上讹来的银票交给了张老汉,嘱咐他用来修葺厨房,聊表歉意。
千两银票,别说是修一个厨房了,便是将这客栈里里外外装饰一新都花不了十分之一的钱!
但顾林既然给了,也清楚张老汉定会将银票交给老胡处置,好去救助更多的难民,昨日,老胡本就与她有过约定,不然她又怎会放行。
一行又将近十日,晋国都城的大门终于入了顾林的眼帘。
礼部官员一早携着百姓等候在门外,可称得上夹道相迎,重盼所归。
与此同时,提早一步悄悄回京的丞相大人,此刻正站在御书房里,双手笼着衣袖,垂着眉眼默不作声,一身紫色官袍称得他肤色更为白皙,只是,那俊脸上却还残余些许暗青。
对面,晋帝脸色阴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僵持。
直到一滴墨从手中笔尖滑落,“啪”的一声落在已完成了一半的画作上,晋帝才终于收回了视线,低头顺势运笔将那墨水晕开,一面不动声色的问“依你的意思,那些贼寇是梁帝的人?”
“若不是精心挑选的人,以顾林和高健的身手,怎能轻易就得逞?想来,梁帝心胸狭隘,性情暴戾,在顾林手上吃了亏,必然不会甘心送上赔款,何况,还有百匹良驹。”
苏何面色淡淡的,说完之后,一锤定音道“皇上,梁帝此举,只怕抢走钱粮挽回损失是小,让您对顾林存疑,让我大晋损失良才才是真。”
顾林此前本就救治了梁国瘟疫,又破天荒的从梁帝手中要来了赔款,虽然桩桩件件皆是惊世之举,可却难免让人觉得他与梁国之间关系密切……
如今,赔款丢失,晋帝未必会问责,但对那本就不知是否真心效力的顾林,定然会再添忌惮。
晋帝笔尖一顿,再次抬起头来,眼中没了方才的恼怒,转而化作探究,问“这么说来,你也觉得顾林此人可用?”
“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是闲散惯了性子有些跳脱,不过,皇上天威盖世,定然是能够驯服的,日后我大晋必将多一名良将贤臣。”
苏何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十足坦荡的看着晋帝。
“朕还从来没见过丞相如此夸赞旁人,看来,顾林此人确实有些能耐。”
晋帝打量了他片刻,见他那一惯倨傲的眉眼里竟然染上了一抹凝重,不禁眸色渐深,暗暗点头道“那朕,就等着看他来日如何再将那些军需粮草要回来吧!”
说罢,看着苏何脸上那一抹暗青,不忘皱眉嗔了一句“你平日也疏于武艺,又何必亲自上手?这脸上竟然还挂了彩,一会儿怎么去见文武百官?还不快让福安给你敷一下!”
苏何离京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对外只是称病,皇上一惯宠信丞相,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丞相也是常有的,至于使臣,那可都是苏何精心挑选的人,不会乱说话出了差错。
于是苏何老神在在拱手谢恩,闲庭信步的就往御书房外走。
门口,一小黄门匆匆入内,见着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才紧跟着往里去,通报说,使臣团已经入城了。
苏何留意着动静,嘴角轻轻一扬。
顾林,路,本相可是已经给你铺好了,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呢?
半个时辰后,晋帝移驾奉安殿,百官入朝,十余名使臣亦是殿前觐见,顾林则携两名从梁国救回的副手,随着高健一道等候在殿外。
身为参将,顾林已然戎装加身,一袭银色铠甲在夏日艳阳下煜煜生辉,她身量与男子相比虽然略显单薄,但在女子中也称得上高挑,又英姿飒爽,气势过人,此时更是一改往日的散漫,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即便远远望去像是被两名副手夹在中间,却也并不显得她弱小,只让人略微觉得她还需再长两年方能褪去少年模样罢了。
不多时,小黄门前来通传,皇上宣参将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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