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妃嫔都试探着差了宫女太监往陛下那里送温暖。
若是放在从前,杨公公早就吓得不轻了,毕竟他才是离南宫烨最近的人。
一旦惹怒南宫烨,他的膝盖就得受罪。
但是柔妃的侍寝却给了杨公公提醒,他亲自来到坤宁宫,恭恭敬敬地给谢青清磕了头。
此时的谢青清一身宫装地窝在暖榻上看书,见他进来倒也有些意外。
“哟,什么风把杨掌印吹来了?”
“起来吧,本宫可不敢怠慢你。”
话虽如此,语气却十分随意,甚至连个坐都没有赐。
杨公公抬起头,内殿的暖炉熏得他额头冒汗,可他却不敢擦。
从前宫里的奴才可没少磋磨这位皇后,他自然知晓,可陛下厌恶皇后,他也觉得皇后没什么出头之日,所以也没有去管。
如今情势逆转,他也有心理准备,这位主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从前的那些事儿。
“奴婢惶恐!”
“奴婢不过是得了陛下恩典,替陛下和娘娘办差。”
见他要开始长篇大论地自我贬低一番,装可怜,谢青清懒得多听。
“行了,说罢,什么事儿。”
“你是陛下跟前离不了的人,可没时间在本宫这里耽搁。”
见她直截了当,杨公公心惊之余,越发惶恐起来。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来求娘娘赐香的。”
“陛下这几日为朝事忧思……”
他也不敢隐瞒,直接说明了来意。
谢青清自然知晓,他有的是手段从其他的妃嫔那里弄到香饼,但是却选择直接来找她要,不过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结盟的意思。
或者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甚至是为此前纵容宫女太监磋磨原身的一种赔礼。
谢青清嗤笑,她岂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香饼而已,都是为了陛下的身子着想,拿去便是。”
“只是本宫昨个盘点库房的时候,发现里头好些东西都不见了,劳烦杨公公找找吧!”
杨公公一听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叫人去寻!”
听了这话,谢青清点点头端起了茶。
宫女将香饼捧到了杨公公面前,他立即小心翼翼地接过,躬身告辞。
不到两盏茶的工夫,小福子就带着一溜的宫女太监跪在了谢青清的面前。
“皇后娘娘,库房里的东西,已经都给您寻回来了,都是这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干的!”
“其中几个畏罪自缢,剩下的这些个,还请皇后娘娘发落。”
谢青清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几个。
脑海中原身的记忆一一浮现。
不过是些给她甩脸子的奴才而已,恐怕那些主事的,已经“畏罪自缢”了。
谢青清很清楚,都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而已。
但不处理他们,恐怕原身也会有怨气。
“既然是犯了错,还是罚三十鞭子,打发去掖庭吧。”
“至于自缢的,让杨公公看着办。”
小福子立即俯身应诺,大手一挥,内卫就将哭号的一干宫女太监拖了出去。
而谢青清的“看着办”,自然是要追究了,恐怕单单是死了几个主事,她是不满意的。
很快,杨公公那边就有了动作,一份名单送到了谢青清的手里。
打开一瞧,却正是几个自己宫中眼线的名字
这相当于是直接告诉了谢青清,哪些人是高贵妃的,哪些是丽妃和柔妃的人。
虽然对她没什么用,但也足以表明了杨公公的态度。
而那些“畏罪自缢”的主事,其在宫外的家人也被杨公公一并处理了。
感觉到灵魂稍稍清明一点的谢青清,满意地点点头。
这算是给原身报了一点仇。
不过她也很清楚,这些奴才不过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而已。
真正要对付的,始终还是南宫烨!
之后一周,南宫烨被谢青清以自己感染风寒为由,拒在门外。
烦躁不已的南宫烨只能去其他宫中留宿。
有的妃嫔不信邪,没点谢青清送去的香饼,结果让本就没能见到谢青清而恼火的南宫烨炸了。
当即不管不顾,打死了一个低位妃嫔,令后宫噤若寒蝉,安分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大家也意识到了,皇后的香对南宫烨的确有用。
然而,连高贵妃寻的能人异士,都没能破解这香的配方,其他的妃嫔更加无力,只能觍着脸求到了坤宁宫。
南宫烨也听闻了此事,一度怀疑谢青清是利用这香控制自己。
但查来查去,却没有任何问题,反而自己的头疼病有了转好的迹象。
加之他认定谢青清已经孤立无援,只能依靠自己,所以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而谢青清明显没有刻意争宠,将香分享给后宫妃嫔的行为,也让南宫烨异常满意。
这才是他心目中皇后该有的样子。
而前朝,也是喜事连连。
南宫斐不但主动交出兵权,还将京中武王府大肆修缮一番,一副长久定居的样子,让南宫烨十分满意。
果然是个只会带兵打仗的莽夫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南宫烨为了表现出兄友弟恭,还特地拨了一大批宫人给南宫斐,但南宫斐统统拒绝了。
说是不习惯人多,而且武王府就他一人而已,只求接来了他在边关的几个老奴。
甚至还把京外驻扎的一千精锐,送到了南宫烨的手里,一副卸甲做个闲散王爷的架势。
见他如此上道,南宫烨自然也没有为难他,同意了他的请求。
解决完南宫斐,南宫烨将矛头转向了几位老臣。
而此时,邹府,一场隐秘的交谈正在进行。
年老的邹大人摸着灰白的胡须对书房中的四人道。
“诸位,大皇子与二皇子已然及冠,以往大家将目光落在高党,如今却须得考虑如何退避,再做打算。”
工部给事中梁大人率先开口。
“二皇子的婚事高大人早已有了安排,恐怕咱们很难左右,倒是二皇子的幕僚中可以潜伏们的人。”
“大皇子的母妃是丽妃,徐阁老向来是陛下信任的人,又私底下与高党交往甚密,未必有心争一争。”
另一人却摇头打断。
“下官以为未必,毕竟是长子,如今中宫无子,按规矩长幼有序,若说丽妃没有这个心思也是不可能的。”
邹大人点点头。
“的确,也正是顾虑这一点,高党才会如此急不可耐地要废后。”
“如今废后之事被皇后娘娘化解,高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最大的威胁,便是丽妃所出的大皇子了。”
几人又商议许久,最终有了计划。
末了,等所有人走后,邹大人在空荡的书房里长叹一声。
“只是要苦了天下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