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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愿得一心人(1 / 1)

何时可掇。

——前言

珠子散发着血红色的幽光,它被放置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中,玻璃罩下是古朴的木质台架,台架旁侧放置一个燃着藏香的香炉。

熏香从香炉中缓缓溢出,慢慢的渗入进玻璃罩中。珠子在呼吸着,藏香一点点的融入进珠子里,珠子血红色的光逐渐变得暗淡,最后终于湮没了所有色彩。

茶昱挥了一下衣袖,熄灭了香炉。他拿起笔,又往本子上记了记。

记录好后,他把玻璃罩打开,拿出一根银针刺入了珠子内,银针拔出带着几滴细小的血珠。

他拿出了一个装着清水的小碗,将血珠滴落在了碗内。血珠沿着银针滚落,但它并没有与水融合,它只是在水中静静地悬浮着。

而后他又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他从瓶中取出一滴蓝色的液体,并将它滴落在了血珠上。蓝色的液体与血珠一触碰,便冒出一股难闻的黑烟,黑烟四散开来,茶昱伸出手掌一挥,黑烟便又化作白雾散去了。

“黑魔气。”他说着,是意料之中的语气。他又拿起了银针往自己的手指上扎去,鲜血流出顺着指尖落入了碗中。

茶昱的鲜血一瞬便融入了水中,血水缓慢朝着碗中的血珠流去,这时血珠忽然旋转了起来,眨眼后就把碗中的血水吸收干净了。

茶昱顿时脸色大变,“这是魔王的血。”

此时吸收了仙人血水的血珠突然活跃了起来,它还是在不停的旋转,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了。茶昱见此又把香炉燃了起来,片刻后血珠便散作了一滩普通的血水。

这竟然是用魔王的血炼制而成的夺魂血珠,这魔王是要夺哪位仙人啊。

茶昱越想越是心惊,这血珠已被魔王赋予了生命,就算是上古神祇也不一定能抵挡住它的入侵。

好在是帝君已将它拿了回来,这要是等它被炼制成生命体,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帝君是怎么将它夺过来的呢?

他想着手中的银针却在这时掉落在了桌案上,轻轻的一声便把他吓了一跳。

“不会的,帝君已经打败了魔王,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又将银针收了起来。

“怎么了。”这时候季心推门走了进来,他应当是听见了茶昱的话,他放下手中的食盒,走到他的身边,他用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是遇到什么困难吗?”

茶昱没有答话,他坐了下来打开了眼前的食盒,拿起里面的榛子酥咬了一大口。

“慢点吃。”季心说。

“水。”茶昱嘟囔了一句,水已经递到了他的眼前。

他接过水喝了下去,又闷闷地吃了好几口榛子酥,才开口道:“神君。”

“嗯。”

“等帝君回来,她需要过太虚幻境吗?”

“原则上是要的。不过帝君是上古神祇,沾染上凡气,几乎不可能。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好。”茶昱应了一句,又吃了一个榛子酥,“吃完了。”他抱着食盒,两只小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季心。

“嗯嗯,下次我做多点。”季心朝他笑了笑,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吃饱了吗?”季心又问道。

“饱啦。”茶昱松开了抱着食盒的手,往后靠了靠,又说道:“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嗯。”季心拿过了茶壶给茶昱又倒了一杯茶,“是准备要汇报了吗?需要我去通知一下兰殊星君吗?”

“不用了,我还是亲自跟帝君汇报吧。”

“好。”

“神君,帝君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快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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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街道熙熙攘攘,沿街的叫卖,路人的交谈,轿子上摆动的风铃,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是一副生动的浮世画卷。

而在这画卷的某个小小角落里,有一书生正摆着一个小摊,这个小摊上只有简单的文房墨宝和一个把脉枕。此时有几人正排着队,他们轮流在书生的小摊前坐下,让书生看病诊脉。

书生这摊已经摆了一个上午了,此时烈日正当头,他的摊位上只有一个窄窄的布伞遮阳,不过好在近处有一颗高大的榕树,他就在浓密的树荫下为一位又一位百姓诊病。

此时的书生在悬壶济世,而他的姑娘正站在路的对面看着他。

她看着他坐在摊位上,细密的汗已经湿透了他胳膊上的衣衫,只是他依旧坐得挺直,还是那样温暖和煦的笑容。

她是觉得他有些傻的,明明说要多留一点时间看书,赶考的日子那么紧迫,却还是要这样花时间免费给穷人看病。他总是这样,给自己揽上很多责任,那么弱小的凡人之躯,却要跟神灵抢着拯救苍生。

这样的他若知道自己是天命之人,若知道自己成神便可以拯救五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丢掉自己灵魂,成为神的吧。

他一定会是最慈悲最好的神。

她这么想着握着食盒的手也越发用力了,成为神的何牧会是怎样的呢,真想可以亲眼看到。

她就这样站在路的对面看着他,看着他在路的另一边悬壶济世,一直到不多时,眼前摊位上人群终于散去了不少,她才向他走了过去。

“吃饭吧。”顾瑶走到何牧的摊位前,对他说道。

在顾瑶离摊位还剩下几步的时候,何牧就已经站了起来了。他双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对她说道:“哎,来啦。”

“还是要继续摆到傍晚吗?”顾瑶问。

“是,今天摆久一些吧,明天我再留多点时间看书。”何牧放下了食盒,又继续坐了下来写着药方。

“公子,你夫人真贤惠啊,真好。”正坐在摊位前等着何牧写药方的老人突然说了一句。

老人的这一句话,让顾瑶和何牧都红了脸。

何牧连忙说道:“不是的,我们只是......就朋友。”他说这话磕磕绊绊的,他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又快速低了下来,他拿起笔匆匆地写着药方,一眼都不敢看向顾瑶。

顾瑶看着他,也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是不该说什么的,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说道:“我先走了。”

听到了顾瑶的话,何牧这才抬起了头,只是她已经转过了身。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突然想叫住她,他抬起了手,话已经到了嘴边,但不知为何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放下了手,又在心底叹了口气。他闷闷地低了下头,沉默着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了老人。

“你是喜欢这姑娘吗?”老人问。

何牧愣住了,他抬起头看向老人,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喜欢的话,就要把握好呀。时光不等人,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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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红色的丝绸从空中飘落,拂过灰色的墙瓦,跃过蝴蝶的翅膀,降落在了桥下的小小扁舟之上。偶有路人从桥上匆匆走过,带走几片遗留的晚阳。

远处晚归的鸟儿正衔着枝叶飞来,它煽动翅膀带动一阵轻微的风,风拂过了书生的纶巾,卷入了西斜的云中。

书生抱着包袱,独自一人在路上走着,身边人来人往,近处各屋檐下的灯火已亮起,晚风习习,耳边是燕语莺声。

不过就是日复一日的景象罢了,实在算不上多有趣,多值得留意的。

他就这样沉默向前走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就在下一刻,他看见了她,她就站在桥的那一边,她微笑着看着她,她在朝着他招手。

何牧加快了脚步,他走下了桥,跑到她的眼前。

“我来接你回去。”他听见她说。

“好。我们一起回家。”他说。

他们就这样并肩向前走去,日光变得更弱了,远处隐隐约约的已漏出点点星月。

但此刻何牧却觉得真亮啊,明明那么明亮,他都可以看见她眼底的那汪湖水,他看见远处星光坠落湖中,落花拂过雨石,鱼儿跃起,波澜扩散,水露随着荷叶染上路过的风。

“喏。”何牧突然停了一下脚步,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兰花玉簪,“这是我前两日在街市上看到买下来的,就想着要送给你。虽说比不上你原本的,但至少它回来了。”

顾瑶看到这簪子有些愣住了,她伸手接过了过来。原来他是一直记得的,一直记得她的木兰玉簪。

真好啊,她在心底想着。

这玉簪可真是好看,做工精美,晶莹剔透的,只是这凡间的簪子终究是比不过帝君的木兰花玉簪,不过是一个相似品而已。

“谢谢,真好看。”她说。

她端详着手里簪子又笑了笑,她抬起头看向他,对他说道:“哎,帮我带上吧。”

“好。”他应着拿过了簪子,他看着她目光认真又虔诚,他把簪子轻轻地簪在了她的头上,“真好看。”他说。

现在的我大约和帝君又相似一些了吧,她想着。

若你记住的是这样的我,也好。

她朝他走近了一些,又继续和他向前走去。

我只是想要陪着你走完这一段路,走完我的最后一段路。

远处夕阳已经远去了,弯月在悄悄地把银辉洒向大地,他们在一起走着,一起走在归途。

何牧转过头看向在他身旁的顾瑶,风拂过她的衣袖,带着一缕暗香流连在他的手心。他的衣摆随着路过风晃悠了几步,突然一只软软的小手落入了他的掌心。他愣了一下,随即便抓紧了这只小手。

他看着她的侧脸微微有些红了,他的心也在怦怦地乱跳。

手心好像在隐隐地冒汗,脚步也不知道是变慢,还是更快了。

只是他下意识抓得更紧了,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他知道的,自己喜欢她,是一定要把握住的那种喜欢。

人生一路归途迢迢且长,他知道他会路过很多的风景,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但不管走到哪,都有她在身旁才好。

“我心悦你。”

在月色下他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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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灯火已亮起,清冷的月光落到屋脊上,晚风带着幽幽暗香拂过冰冷的栏杆。

此时的耀月正站在客栈二楼回廊处,他双手交叠放在栏杆之上,小小的身躯直接趴在了上面。

而在他的几步远处,站着一位穿着灰色长杉的男子,男子头戴着帷帽,身侧系着一柄青绿色的宝剑。

“殿下,什么时候动手。”

男子开口了,声音极其的微小,即使是路过的旁人都不能听闻其声响。

耀月听见了,但他没有回应,他依旧沉默看着眼前,也没有任何动作。

“殿下,臣收到消息,陛下又加派了抓捕人手,据消息他们离这里已经不远了。”男子又说道。

耀月终于动了一下,他将手收了起来,站直了身。但不是因为要说点什么,而是他看见顾瑶和何牧回来了。

他看见他们一起走进了客栈,还有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已经融合完毕了。”耀月说道。

“殿下,是时候收网了,我们要赶在帝君回来之前。”男子也看见了走进来的顾瑶和何牧,他隐去了身形又说道。

耀月并没有立即回复男子的话,他低下了头,又抬起手搓了搓眼前的栏杆。良久后他问:“会死吗?”

“啊?”

他摆了摆手,又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过与我又有何关系呢?”语毕,他便转身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在经过男子身旁的时候,他说:“准备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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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光从灯台的夜明珠上流出,它绕过地面镶嵌的白玉地砖,透过弥漫在寝殿里的沉香,乘着偶然从窗外溜进的风,悄悄地抚动着床上的帷帐。

柔软的光正沿着床帏滴落与卧榻上血红色的魔气融合在一起。

此刻魔王钩吻正侧身坐在他寝殿的卧榻上,而魔君箭木就坐在他的近旁。血红色的魔气从钩吻的掌心中不断传出,包裹着在他近旁的箭木,血红色细丝萦绕在箭木的周围,并慢慢地钻进他的身体里。

箭木背对着钩吻盘腿而坐,他坐得挺直,只是双眼一直紧闭。他的脸色苍白,身上的单衣早已被细密的汗浸染。他的眉头紧皱,有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身上是锥心刺骨的疼。

但他依旧坐得挺直,没有一点动摇,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钩吻看着安静坐在眼前的箭木,他想他是应该说点什么的,他每次这样救了自己,受了伤也不说话,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希望箭木能理解自己做的一切,而不只是跟着他为他挡住一切。

只是钩吻想着也没有说点什么,他默默地看着他,他发现他好像又瘦了一些,被汗打湿的单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显得身躯更加的单薄了。

他想着又再次加大了魔气的输送,他看见箭木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此时他也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也痛了起来,像是刀刮着骨头,针刺入心脏,他知道他也是这样疼的。

“好了。”钩吻终于收起了掌,现在血红色的魔气都已被箭木吸收了。钩吻的话一落,下一刻他便扶住了箭木的肩膀,“还好吗?”钩吻问道。

“嗯嗯。”箭木虚弱地应了一句,他的声音很是微弱,但他并没有倒下来。他又往前挪了一下,他侧过了身子靠在了卧榻的另一边,“谢谢尊上,我好很多了。”

“好。”钩吻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他的手下意识朝前伸去却发现箭木离他有些远了,于是他又把手帕塞进他的手中,“擦擦吧。”他指了指他嘴角的血迹。

“嗯嗯。”箭木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又顺手把它收了起来。

“这药你拿着。还好你体内一直有我的魔血,忍着些痛吧,你再闭关疗养一下就好了。”钩吻又开口道。

“好。”箭木应着接过了钩吻手里的药,他的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你不必担心我的计划,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我来就好。”钩吻又说着,他看着箭木脸色还是那样的苍白,但他想该是没事的。

留在魔界也好,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个计划,他想。

箭木并没有回应钩吻的这句话,他抬眼看了他一下,又继续沉默着。

但钩吻知道,他会听话的。

箭木又动了动身,他朝后伸手想要拿起自己的外衫披在身上,但钩吻却立即按住了他的手,他有些疑惑,却见钩吻念了一个口诀。

下一刻轻柔的风拂过他的身体,带走了他身上黏—湿的汗珠。

“好了。这样会舒服些。”钩吻说。

箭木抬起了头看着钩吻,看向他的眼底,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眼神。他的心抖了抖,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开口。

他披上了自己的外衫,并暗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站了起身。

“尊上,乌头魔君求见,说有要事禀报。”此时传来了寝殿外守卫的喊声。

钩吻抬头看了一眼箭木,他站了起身,又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他轻声地对他说:“我出去外殿看看。”

他说着便往外走去,“让他进来吧。”钩吻对着外面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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