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阴天,连风都带着一股阴翳。
相邦府迎来了两位客人。
吱呀呀——
马车缓缓停在相邦府面前。
驾车的是黑衣男子。
“苏先生,到了。”黑衣男子恭敬的说。
苏先生拨开车帘,打量了一下气势恢宏的相邦府。
“如果不是先生说姬胥留着还有用,还真不想大老远跑来咸阳这等龙潭虎穴啊。”苏先生摇摇头嘟囔道。
二人下车,向府前看门的仆役递了拜帖。
这位苏先生自称为秦相吕不韦的家乡旧识,从前相见甚欢,如今前来拜访他。
正好听闻此事的嫪毐作疑惑状。
他和吕不韦就是同乡,以前怎么从没听说吕不韦有这么个旧识?
“老爷,有人前来拜访,自称为您的同乡旧识。”
仆役将拜帖送至吕不韦面前。
“拿来吧。”
吕不韦没当回事,他素来结交友人良多,同乡旧识诸多,在他成为秦相后前来拜访他的也许多,嫪毐也算是其中的一个。
但当他接过拜帖,看了一眼后,他却脸色蓦然一变,喉结蠕动。
深吸一口气后,吕不韦把拜帖放在桌案上,沉声说道:
“把人带进来。”
“是。”
不多时,苏先生和黑衣男子便进入相府,来到吕不韦的面前。
吕不韦已恢复淡然之色。
他对领着苏先生二人前来的仆役使了个眼色,仆役会意退下。
“拜见吕相。”
“坐吧。”吕不韦淡淡地说道。
苏先生落座,黑衣男子现在距离二人十步处候着。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
吕不韦不语。
“今日前来拜访,目的很简单,当年先生相助于令尊,他年之恩,今时也到了还的时候,您说呢?”
吕不韦摩挲着茶杯,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先生想要吕相帮他办一件事情。”
苏先生口中的“先生”,显然又是另一个人了。
谈及此人,他的语气不知不觉间透露出尊敬。
“当然,我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这件事不会触及您的底线,不会影响您的权势,更不会有损秦国的利益。”
吕不韦开口,吐出一个字。
“说。”
……
吴驹走出吴府。
今天是上早朝的日子,所以他起了个大早。
吴驹张开双臂一边打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但他发现对门的吕府传来些动静。
定睛看去,只见吕不韦站在府门前。
一个白衣男子向吕不韦拱手作揖,身旁的黑衣男子也跟着向其抱拳。
随后二人登上车驾,黑衣男子为白衣男子驾车,马匹一声嘶鸣,马车掉头,离开相邦府,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相府门前。
吕不韦沉着半张脸,一双眸子盯着那辆马车消失的位置,久久不言,久久不挪步。
直到又是一辆别家的马车路过,车上的人向吕不韦问好,他才回过神来,转身回了府。
“看什么呢?”
一道声音在吴驹身旁响起。
吴驹转身一看,发现是嫪毐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
“那俩人谁啊?看着有点奇怪。”吴驹扬了扬下巴,示意马车离开的方向。
“说是吕相的老相识。”嫪毐沉默片刻,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总感觉那个黑衣男子有点熟悉。”嫪毐摸着下巴。
“你看练武的都熟悉吧。”吴驹笑问。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嫪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径直离开了。
吴驹沉默良久。
他刚才没说,他也觉得那个黑衣男子有点熟悉。
不是脸,而是那股气息,那种感觉。
这种东西很玄乎,但以吴驹敏锐的、甚至更胜过嫪毐这等练武奇才的洞察力,足以有八成把握断定,自己曾经在哪见过这个黑衣男子。
至于那个白衣男子……
吴驹觉得这个人也不一般。
思来想去,啥也没想明白,吴驹干脆收拾一通,乘车马向宫中而去。
自从那次为秦姬接生而住在王宫中,继而上了次早朝之后,他就保持了这个习惯。
倒也不是一直都去,但只要他在咸阳,便会隔三差五去一趟,群臣也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些羡慕吴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像他们必须上朝,还不能迟到早退,属于是硬性标准。
子楚当然也对吴驹偶尔上朝的行为没什么意见,他巴不得吴驹成为秦臣。
今日的早朝与以往没什么区别,一如平常。
如果非要说有,那大概就是这是年前的最后一次朝会。
议程主要就是再议一下东周的事,并且和韩魏的和谈也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土地上的赔偿不会什么大的变化,主要就是钱财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在这次朝会上却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事。
这一日,朝堂上第不知多少次开始讨论东周王室的去留。
而吕不韦却第一次站出来,力保周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