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时候,几个小阿哥兴冲冲跑进来,拎着几只花兔子说要给中午加菜。敏贝勒嫌弃地拒绝了:“加菜也行,你们自个吃一盘子啊,家养的兔子有什么好吃的?”
弟弟们哪里肯服气:“怎么不好吃了?这兔子跑得快,反应也快,个头大,一看就是兔子王,肉一定结实保管好吃!”
敏贝勒偏要跟他们唱反调:“兔子就是要吃嫩嫩的,蘸着作料,入口即化,要吃结实的你们啃木头去啊!”
弟弟们瞪着眼睛同敏贝勒哼认真地争论着,敦贝勒摇摇头,转头望着十四贝勒说:“懒得出来,你拉着个连给谁看啊?这儿坐着的可没人跟你分彼此,你要是不乐意,冲着你四哥使性子去。”
十四贝勒苦笑起来:“我有什么不乐意的,他那种人,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早习惯了,新人还没进房,媒人就已经丢过墙了,我只是心疼德妃娘娘,昨儿一天没吃什么,听说心口疼。”
敦贝勒哼一声:“四哥那德行,得罪人不带放过的,这世上也只有德妃娘娘才是真心为他好了,偏偏他还不稀罕,死抱着佟佳皇后有什么用?外头那个一样算佟佳氏的儿子,密嫔可比你额娘受宠。”
:“谁不知道啊?我四哥啊心比天高,别人家是哥哥让着弟弟,在咱们这,天底下独一份,做弟弟的要让着哥哥,还不领情,是不是雌一鼻子灰,待要不管啊,我额娘又难受,我看着他能作到什么地步!”十四贝勒想起这个就要咬牙切齿。
:“也幸好你跟他不亲近,没看见跟他亲近的被圈禁了吗?十三恨不得长在他郡王府里,如今为了讨好皇阿玛,一样扔出去挡雷,我是不敢亲近他的,你也远着点吧,好赖别人眼里你们是一家的。”敦贝勒极其不理解肃郡王,怎么连处得好的人也不肯担当着,日后谁还肯替他办事啊!
:“谢谢了啊!我看就没人觉得我们是一家,他恨不得自己是哪吒,刮了骨肉还给我额娘,省得被我们娘俩个爬不上台面的拖累了呢!”十四贝勒的怨气已经成了实体,就在他头上绕啊绕。
:“诶,十三就算了,七哥是怎么跟他好起来的啊?”十四贝勒平日挺佩服十三阿哥的,可是七哥,为什么啊?
:“谁知道啊?七哥同咱们都不怎么来往,也没见怎么跟四哥一块,怎么就能被四哥瞧上了呢?”
敦贝勒也觉得奇怪,他平日保卫禁城,若是皇子间有不寻常的来往,必然有人会告诉自己,可是七哥?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管他们的,难得把你摘出来了,就好生警醒着,做好自己的本分,你总是贝勒爷,皇阿玛的儿子,哪个不长眼睛的还敢无事攀扯你不成?”敦贝勒乘机拉拢着弟弟:“你只管跟着我,那些事我不做,若你有事,我也不会看你不管!”
十四贝勒心里暖暖的,口里却还要反驳:“十哥你少充能干人,前儿的折子难道不是我帮你整理的?将来的事谁说得准,你有事也好,八哥有事也好,我都管!”
敦贝勒一个栗子砸到弟弟头上:“乌鸦嘴,说我就算了,扯着八哥干嘛?你还嫌他黑锅背的不够多啊?”
十四贝勒揉揉脑袋:“那是八哥能干,有几个人敢跟皇阿玛当面对上啊?换九哥?他想背我们还害怕呢!背不动啊!”
敦贝勒笑了:“你总是看他不爽,他也没有少你什么,做什么总打嘴巴官司?”
:“我就看不惯他老独霸着八哥,生怕别人分了宠似的,那也是我的八哥啊!”十四贝勒吐了真言。
:“哟,哟,还说他呢!你自己去撒泡尿照照,跟吃醋的女人一模一样!别说他了,你往八哥身上窜的劲儿那也够大的了!”敦贝勒哈哈笑了,把十四贝勒的辫子拎起来:“吃饭去了!”
小阿哥们单独开了一张桌子在花厅吃,那盘麻辣兔丁就摆在他们圆桌的正中间,红红黄黄,看着挺喜庆的。
皇子们在内厅吃饭,端上来一个空盘子,然后内侍把煎的焦黄脆响的小米糯米锅巴铺上去,再把海碗里的鱼汁浇上去,一条整黄鱼铺上去,撒上青红辣椒丝,蒜姜末葱花芝麻碎,热气香气腾起来,盘子上吱嘎作响。
敏贝勒大笑:“这声儿不错吧?来,先吃锅巴,这会子刚好入口,待会儿鱼汁浸透了,就软了,不香。”
定郡王拣了一块锅巴开始咬,脆响之后是脆香,米的甜味,鱼的鲜味都在口里融化,不由得攒到:“不错,难为怎么想来的!”
:“这是民间做法,宫里嫌粗糙,其实味儿不错。”敦贝勒那年出征的时候并没有机会挑剔饮食:“九哥,你转性了?”
敏贝勒洋洋自得地说:“那些食不厌精的菜色你们在自己家吃了那么多,到我这里来,就吃个乡野的趣味,这才应景啊!来来,老十,尝尝这个,盐煎肉,看着普通,味道真心好!”
外头的弟弟们早开始闹腾了:“哥,不给点喝的?嘴巴干啊!”
:“豆腐汤管饱!自个舀!”敏贝勒扒着芝麻虾的壳子,故意忽略弟弟们的渴望。
:“没有烧酒,给点米酒总可以吧?”这是十五阿哥的声音。
:“没有!”敏贝勒答得利索,却使眼色悄悄吩咐:“把冰窖里镇着的葡萄酒拿来,兑了葡萄汁再给他们送过去。”
:“九哥你也管得太多了,虽然是孩子,一点点酒就倒了?正是要练的时候呢!”十四贝勒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心里挺羡慕的,当年怎么没有人这样对自己啊?
:“有人管的孩子才是幸福,没人管就惨了,再说了,我有八哥管得紧?前儿皇阿玛赏赐的秀女还没进阿哥所呢,嘉妃娘娘就把人要走了,说是教规矩,我看出来了,十八是摸不着秀女的边了!”敏贝勒看着十四贝勒说着。
:“弟弟还小呢,皇阿玛也没说赏赐的人是干嘛用的,放着去孝顺额娘不好?”定郡王一点不脸红:“再说了,当年我不是一样这样管着你们来?太早有了人,伤了肾气不是玩的,说起来皇阿玛当年几个儿子,哪一个站住了?”
:“讲到这个,老九,你院子里那些人,隔三差五给些银钱,放他们出去,宁可时不常的换新人,也不要一个个全拘在这里,这么多人,淘坏身子不说,你也难得雨露均沾,天长日久必然生怨气,万一有不长进的,做下了丑事怎么算呢?”定郡王又开始唠叨了,敏贝勒却一点不烦。
:“我买了他们,他们就该给我守着!凭什么有怨气啊?不然还把他们丢路边饿死算了!”敏贝勒故意顶撞着。
:“人心难测,斗米恩升米仇,古话哪里没有道理?”定郡王喝了一勺鸽子汤:“喜新厌旧也是常事,你多换人伺候着不好?放出去别人念你的好,只怕还给你积福添寿,多好啊?”
敏贝勒本来也不在乎这个,便点点头:“知道了,等你寿辰那日我便放人出去,给你添寿!”
:“嗨!”定郡王心头热热的:“总是惦记着我,想来我上一世肯定是个大善人,救了你成千上万次,没事就修桥补路,荒年救人,丰年拜神,才修来你这么个好弟弟!”
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的就是十四贝勒了:“八哥,上辈子我肯定对你好得不得了,这辈子才换你这样疼我了!”
敏贝勒还没说话,十八阿哥已经进来了,搂着定郡王说:“你们真不要脸,明明是我的亲哥,一个二个地眼红成这样!还定到上辈子下辈子去了!告诉你们,下辈子我肯定娶了八哥,你们都别想再跟我抢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敦贝勒哈哈大笑:“不抢,不抢,你娶八哥吧,我没意见。”说着敦贝勒就望着定郡王挤眉弄眼:“哥,你真要嫁了我给你添妆啊!让十四背你上花轿!”
定郡王脸青了又红,煞是好看:“傻了吧?谁要你娶啊!下辈子你不如给我当儿子算了!我一定只疼你一个。”
:“哥你才傻呢,万一他们都争着当你儿子怎么办?还不是要跟我争宠,还不如我娶了你,你就守着我一个,谁也别想抢。”十八阿哥怜悯地看着定郡王,哥哥便笨了啊!
:“干嘛是你娶我啊?就不作兴我娶你啊?”定郡王十分不服气。
:“我怕哥你喜新厌旧,娶了我又纳了他们,亏大了!”十八阿哥讲的是振振有词,一面说一面瞪着自己假想的敌人们,恩九哥比我漂亮,他最危险,多瞪一会儿。
:“你为啥要娶八哥啊!”十六阿哥端着葡萄酒走了进来,小脸蛋上红扑扑的。
:“书上说了的,姻缘天注定,尽是前生前世的事,冥冥中暗暗造就,定盘星半点不差。某人的妻子会持家,孝顺翁姑,敬待夫子,和睦妯娌,诸凡处事井井有条。这等乃前生原是夫妻,或异世本来兄弟,自然恩情美满,妻淑夫贤,如鱼得水,似漆投胶。”
十八阿哥说起话来是头头是道:“你看,八哥同我难道不是这般?他下辈子定然嫁给我!哥,我一定对你好,保证不纳小!”
桌上众人已经绝倒,敏贝勒拿手指着定郡王笑得前仰后合,十四贝勒手里的汤勺砸到碗里,敦贝勒支着头颅,笑得桌子跟着一起震动,汤碗里的鸽子蛋一个个蹦出来。旁边伺候的人不敢笑出声来,也东倒西歪地抖着。
定郡王踢了十八阿哥一脚:“滚犊子,一边儿玩去,越说越风魔了!正经毛还没长齐,房里人也没有,就想到下辈子娶妻纳小了,可不是喝多了?葡萄汁也能喝醉,你可算有本事了!还不去饱饱吃了,放倒头睡一大觉,明天再让师傅罚你!”
:“哥!”十八阿哥拖长了声音撒娇,却被无情地推开。
:“少腻呼呼的,我不吃这套。”定郡王脸上红红的,颇不好意思。
这边欢声笑语,浑把烦难置之脑后,宫里的太子却五心不定,换了衣裳换玉佩,挑了鞋子挑帽子,刚才皇帝传旨,要在上书房见他。
紧张的太子抖着手坐在椅子上,让小内侍给自己修面,牙齿根泛着酸冷,胃里冷冷打了几个结,皇上是什么意思,今夜自己会如何呢?
:“画青啊,过来,让爷抱抱!”太子把画青拉到怀里,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大的:“你最贴心了,等回来有好消息爷好生疼你啊!”
画青媚笑着把腰骨放软,心里却害怕到不行,太子脾气一天天坏下去,床笫间愈发的狠辣,万一今儿他不如意,自己又要倒霉。
怎么贝勒爷把自己送进宫来之后就不管了呢?若不是还有贝勒爷递进来的银子,自己的日子不会这么自在,真希望贝勒爷能把自己要回去。
上书房的颜元颤巍巍站着,手里的笔却拿得稳稳的,康熙欲言又止看了他半天才说:“颜学士还是先告退吧!”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好多小漏洞啊,大家包涵啊,定制的时候会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