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一看疼成这副模样,也不忙着开方子煎药,拿出银针来,对着蜡烛烧了了一下,让定郡王退了裤子,在足三里那里刷刷扎了三针,轻拢慢捻,等定郡王缓过劲来,刷刷刷又是几针扎在丰隆、中脘、胃俞、内关上。
定郡王终于从疼痛中缓过来,胃里还是搅作一团,但好歹可以控制自己的动作了,等银针拔掉了,就让人扶着自己坐起来:“你在这里守着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敏贝勒却不肯走:“早着呢,哥哥你赶我做什么,我明日又不上朝,睡晚点也没什么,让我陪你一会吧。”
定郡王还想再劝,有人在门外喊道:“主子,敦贝勒同十四贝勒爷来了!”
:“快请进来,哎呀,我这一副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把那边的披风拿过来给爷披着。”定郡王急急忙忙坐直了要起来。
敏贝勒笑着劝他:“起来做什么,都是弟弟,哪个还敢挑你的礼不成?才刚疼的好些了,这会子起来干嘛?”
旁边的大夫笑着说:“针灸只止得一时的疼,王爷想要病好,还是得要开几剂汤药吃吃,平时的饮食也要注意调养。”
定郡王顾不上回到了,因为两个弟弟已经进来了,带着一身雪花的味道,清冷新鲜,看见定郡王
敦贝勒皱着眉头说:“八哥你真是不注意,怎么又不好了?”
十四贝勒看着大夫说:“情况怎么样啊?”
大夫笑着说:“估计是受了风,胃气痛。”
打开随身的药箱,包了一付药,递给旁边的幺儿:“这个现在拿去煎,八碗水煎做一碗,草民开个方子,喝七剂就好的差不多。只是这几日不要进油荤,以粥水汤面为主。”
敏贝勒忙一叠声吩咐:“快,验了药快点拿银挑子熬出来,让厨房去熬粥,不,不,熬粥太慢,让他们下一碗清汤面来 ,一丁点油星子不许有。”
大夫站起来,就要出去,二门的管事对他摆摆手,大夫提着药箱就告退了,管事把大夫带到偏房坐下:“大夫先歇歇,等药煎好了再送您回去,有轿子送你。”
大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笑笑坐下,外头端进来一盏茶,又送进来一份冬笋雪菜鸡丝面:“大夫忙了半点,吃点点心点补一下。”
大夫拱着手谢了,管事拱拱手,让小厮在旁边伺候茶水,自己先出去,大夫挑起热腾腾的面条,着实香,大口大口吃完了,连汤都端起来喝了,旁边的小厮打起个热毛巾递给他擦手脸。
不一会儿管事的又进来了,拿着个红封包:“平日虽有供奉,今日实在仓促,麻烦您跑一趟,这点拿回去买果儿给孩子吃!”
大夫感激地站起来,却不肯接:“平日多受了王爷的照拂,些许小事,哪敢这样?能有机会报效王爷是我的福气,若是受了这个,岂不是要折损了小人的福气?”
管家见他推辞地甚是坚决,也就罢了,笑着说:“你那医馆就挨着咱们王府,说起来也是邻居,日后还是要常走动,有什么事尽管对外头的小子说,千万不要外道,我们王爷最是怜老惜贫,心善的人,你多亲近点没错,我断不会害你的。”
大夫笑着说:“王爷心善谁不知道?哪年施粥都没少了王爷的手笔,这周围那么多大店小铺,若是王爷计较,早就被赶远了,王爷容得我们在这里已经是莫大的恩德,阖家都念王爷的好,只是王爷脉象看来,心思重了些,晚间肯定睡不安生,还是要早眠晏起,多多包养啊!”
:“你说的可不是在行吗?我们王爷管着好大一摊子事,先头在户部,那可是民生大计,疏忽不得,后来管着刑部,唯恐错判了害人性命,是斟酌又斟酌,小心又小心,如今又领了内务府,你说,能不操心吗?我们做奴才的,跟了这样心善顾念人的主子,从不朝打暮骂,又肯时时照拂,多好?我们做奴才的只有日夜求神告佛,求着主子身体健康,你说是不是?”
管家也是经历多了的人,当年太子宫里抬出来的人,同他一样,都是内务府出来的,也有他本家的亲眷,亲家的骨肉,如何不感慨庆幸自己命好呢?
大夫也点点头,颇有感慨的说:“可不是这个理,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平人的性命最是轻贱,若是自家不争气,还比不得你们有个靠山,住在王府附近,真真是托庇了许多,往后有什么头疼脑热的,管家不要外头,叫个小幺儿我就过来了!”
管家同大夫谈到尽性,亲自把他送到二门那里,看着他上了顶小轿子,才回头问:“王爷的素面送进去没有?”
:“送进去了,大夫先头说,要主子吃点东西要喝药,那面条煮的烂烂的,好入口!”小幺儿恭敬地回话。
管事满意地点点头:“咱们做奴才的就是要事事体贴主子,不然如何尽本分?”
房间里,敏贝勒正拼命帮忙又不得法:“坐一边儿,我能自己吃,少来恶心我。”定郡王警惕地看着敏贝勒。
匆匆吃了几口面条,定郡王停了筷子:“你们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敦贝勒摇摇头:“就是过来瞧瞧你,皇阿玛糊涂了,你别糊涂,千万别置气,病了可划不来。”
定郡王苦笑一下,筷子在碗里绞着,完全没了食欲:“我倒想保重自己,皇阿玛变着法子的折腾我,能好吗?”
敦贝勒走到定郡王身边:“那事交给三哥同四哥了,哥哥这几日正好休息下,皇阿玛是不近人情,你自己心里放下才能好。”
定郡王抿着嘴巴,叹口气:“也只得这样了,不然能如何?”
十四贝勒想想换了个话题:“大夫说这几日吃粥好些,我记得八哥你这里也没什么好厨子,都说两广粥水熬的好,还是要去寻摸个过来。”
敏贝勒接话说:“要不写信让那边挑一个送过来?这胃里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得的 ,若是想大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终究还是要找个好厨子。”
:“我府里会做药膳的都有,何必折腾?熬粥能有多难?下水去煮米而已!让人家山长水远来京城,抛下家业?也不是个事,算了吧!”定郡王不欲麻烦他人。
十四贝勒笑了:“哪里有这么麻烦,八哥,你还记得前年你拨到我那边的三等带刀侍卫图克吗?他阿玛当年就是驻守广东的,我去问问,若是他家里有,调过来用用算什么?”
定郡王还没说话,敏贝勒已经很高兴再点头了:“这是个好主意,你明天一早就去问问,正好调过来做中饭。”
定郡王笑了:“还不知道别人乐意不,就想到午饭了,你真心急!”
十四贝勒笑着说:“有什么不乐意的啊?在哪不是干活?他们大不了再调一个进京,误不了他们的事。”
:“三哥近来动作颇多,你们远着点大,这事牵连甚大,沾沾包就要倒霉,别不长眼睛碰个正着!”定郡王喝了药,啧着嘴吧叮嘱弟弟。
:“我们又不是傻子,那个去招惹他们?”敦贝勒一脸的不屑。
:“皇阿玛只是让你呆着,可有什么别的吩咐?”敏贝勒突然想起来这个。
:“呆着就呆着,且休息休息,干了事也落不了好,还不如歇着呢!都别帮我求情,我心里有数。”
定郡王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前途,幕后害太子的人可不是自己 ,三哥四哥一顿乱闯,总会有些什么露出来,乱摊子还是要人收拾的。
到时候,自然有人求着哄着自己出来兜着,何必这个时候上赶着让人瞧不上?堕了名声!
:“老九,你这几日进宫去提点着宜妃娘娘,关着门少见人,整天乱着别牵连进去,十四也是的,不过德妃娘娘倒是安静。不像宜妃娘娘管着宫务,躲不开。”
:“老十,钮祜禄那边喜欢到处钻营,你这里防着点,身边得用的人敲打几句,实在管不住的,索性老着脸不来往,可别沾包。”
一个个提点了弟弟,定郡王也累了,一脸疲色,几位贝勒便站起来告辞:“哥,你多养着,少费心思,万事有我们呢!有什么只管派人来找我们。”
第二日,十四贝勒果然一早去寻了图克过来,问清楚了哪个厨子擅长广式粥水,笑着问他:“定郡王那里缺个能煮粥的厨子,要不先借他用用?过几日还你?”
:“主子说的什么话,当年奴才在王爷麾下时候蒙受多少照顾?一个厨子算得了什么?原就该不等主子提就孝敬的,还什么还?”
派了人回去传话,那厨子收拾收拾包袱就过来了,图克亲自嘱咐他:“你家人不日我就送他们进京同你团聚,你好生伺候王爷,王爷心善,又爱提拔人,将来必有你的前程,万不可躲懒知道吗?若是不小心着惹了王爷,我第一个打死你!”
那厨子长得白白胖胖,本就是图克的家生子,憨憨笑着:“奴才才不会那样呢!今儿就去吗?”
图克点点头:“今儿就去,好生伺候着!当初要不是王爷,爷也得不来这么好的前程,你这一去,只当是替我报恩了,我念着你的好,也会照拂你的家人的!”
扛着砂锅来的厨子连食材都带来了,拆了条活蹦乱跳吐了几天沙子的鲃肺,去骨刮麟,打做鱼茸,加了姜汁,洒了些咸蛋黄 ,用力搅出劲道来。
昨儿就泡好的东北大米放进砂锅里,加入用纱布滤了油的猪骨鸡架子鸭架子汤,咕咚咕咚熬了,新鲜的南北沙参碾成细浆,淮山也磨成浆,等粥水滚了又滚之后加进去。
中午的时候,粒粒大米都煮开了花,厨子把一碗牛乳倒了进去,隔着远远就闻到了香味,然后抓一把鱼茸放案板上,拿擀面杖擀成片,用竹刀切成条,轻轻滑进粥水里,撒上香葱,一点精盐,好了!
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粥,喝道口里绵软鲜香,定郡王不由得食欲大开,连着喝了好几碗才肯放筷子,对旁边的丫头说:“味儿不错 ,是比咱们府上的厨子强,怪不得要千里迢迢从广东带过来,你让管事赏赏人家 ,不能让他白干活啊!去看看还有没有,送进去给福晋她们尝尝。”
糯米鸡茸粥、大枣百合粥、鲈鱼花生粥、萝卜干皮蛋瘦肉粥,那厨子果然有一套,见天儿不重样,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定郡王吃的舒心,连饭后的药也不那么难喝了,眼看着人长好了些,让周边的人都很高兴,而肃郡王却病了,牙齿痛,身上长了廯,诚郡王也不行了,唇上生了茧子,腰间添了酸痛。
康熙自然是关心儿子的,问了又问,赏了又赏,赐了医药,两人愈发不好意思歇着了,誓要为皇帝鞠躬尽瘁!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英俊不?
作者就是个吃货啊!!!
每次写食物的时候,口水哗哗哗啊
那个,明天想休息啊~~~~能请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