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信任的兄长出卖,对于敏贝勒这还是第一次,僵着脸看向对面的肃郡王,彼此脸上皆没什么好声气:“不知道四哥已经全好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亏我们还在为四哥你担心,你就已经可以有精神为皇阿玛分忧了!”
肃郡王一副八风吹不动的镇定,这是老八出的主意,他必定是要给自己交代的,瞅瞅对面脸皮抽筋的敏贝勒,肃郡王觉得自己还算有架势:“多谢九弟关心,想来也是你我疏于往来,日后还是要多亲近才是!”
敏贝勒的脸抽搐地更厉害了,谁要跟你亲近啊?爷不缺冰块过夏天,要你干什么啊?正要反驳,旁边的定郡王开口了
:“好了好了,你们难得见面,何必这样你来我往的寒暄问候?难道不这样就显不出你们是兄弟了?今儿可是有正经事要说的!”
肃郡王放柔和了咬紧的下颚,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还是你最懂事!”
定郡王背上一寒:“如今前线缺粮食,各地难以征齐,小九,我知道你那里有粮食,何不拿出来?”
敏贝勒瞪了定郡王一眼:“谁手上没粮食啊?湖南湖北随便哪个村子,拉一个地主老爷出来,家里都是有粮食的,哥,你怎么不找他们要?”
定郡王还没做声,肃郡王忍不住开口了:“升斗小民而已,何必同他们争利,你是皇室宗亲,拿着国家的俸禄,为何不为皇阿玛分忧?”
敏贝勒竖起眉毛就要炸:“合着四哥你今天是打算空手套白狼来了是吧?一句为朝廷分忧就要让我白白损失那么多,四哥说话真轻松!一句不与民争利,好大的帽子!小民不可犯,你弟弟我这里的你就想白抢了?没门!”
肃郡王的脸也青了:“谁不知道九贝勒是大财主,西北贩药材,东北卖皮草,东海还有你的商船队,打着皇商的名号你赚了多少我也懒得管,如今国家有难,你居然袖手站干岸,岂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头好疼啊!定郡王就不明白,肃郡王没说不给钱白要,敏贝勒没说给了钱也不卖,他们俩到底在吵什么啊!怎么自己就看见一顶顶大帽子飞过来飞过去,他们互相扣帽子的本领真的好强!
按住了就快跳起来发火的弟弟,抓住了打算拂袖而去的哥哥,定郡王实在忍不住要发脾气:“你们能不能冷静点?”
:“小九,没人说白要你的粮食,难道你心目中本王就这么无耻吗?”
:“四哥,你明知道小九脾气娇,你是哥哥,让一让不行吗?”
:“都是兄弟,一人少说一句不就没事了,为什么要吵成刚才那样?”
定郡王叹口气:“没看见唱曲的姑娘已经躲到壁脚去哭了吗?”
这时两位王爷才看见壁脚哭泣的歌姬,门后发抖的乐师,屋子里警戒的侍卫居然全闪到了外间去!
把闲杂人等赶出去,灌了几杯凉茶下去,两位王爷才冷静下来:“八哥,你来说!”
:“你手里有粮食,国库没钱,不过别担心,四哥打个白条给你,等苏努的大军平臧以后,那边的茶行全部给你!”
:“四哥你别不高兴,小九是有钱,可是他也养着一堆小民,这边支取了粮食,很快京畿地区粮价就会飞涨,若是没有个指望给那些商人,只怕他们一煽动,就会有乱民闹事剑诀。”
肃郡王冷哼一声:“区区几处虫豸为祸,有什么可惧的?便是那些商家,直接抓起来不就好了,哪里容得他们从中牟利!”
敏贝勒翻了个白眼:“四哥,亏你还管着户部这么些年,难道你还不明白杀头的买卖有人干,亏钱生意无人做吗?天下熙熙融融,不都是为了名利二字,你能禁了天下的商贾,这天下的也差不多可以大乱了!”
定郡王赶快端起了茶杯,送到肃郡王唇边:“四哥,喝口茶润润嗓子,九弟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肃郡王就着定郡王的手喝了那杯茶,抿抿嘴巴:“本王也不是那只会读圣贤书的腐儒,这样的道理我如何不懂?只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岂能样样由着商贾趋利而行?”
:“废话少说了,明儿就让各地的大粮行联名上书,给前线捐赠军粮,只是,那茶行可是口说无凭的!”
敏贝勒懒得同肃郡王计较,轻快地踩了定郡王一脚,还碾了几下,看见定郡王的两腮抖了两下,才满意地抬起脚,附耳过去:“八哥,你算计我,这笔账咱们慢慢算啊!”
定郡王保持着温文的微笑:“四哥,你在户部,这事你一人就能办了下来,就应了他吧!一客不烦二主!”
肃郡王点点头:“可以,但是,折本本王来写,那些粮行的当家本王也要见一见!”
敏贝勒笑了,带着些畅意:“随便你,时间地点你定,折本上全写你的功劳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管着六部,只是钱财不可少我一分!”
肃郡王慢慢举起手,敏贝勒同他击了掌:“一言为定!”
定郡王松口气,不经意地说:“四哥,这事你可得私下为之,毕竟是你担的风险,别让别人渔利!”
肃郡王奇怪地看了看定郡王一眼:“此事只有你我三人知道,莫非你们还有其他打算不成?”
敏贝勒被他气得个倒仰:“四哥倒是会柿子捡软的捏,弟弟们若是有什么想法,早自己上书去了,皇阿玛估计也肯给我个恩典,何必成全你呢?八哥,你一片好心还真不如去喂狗呢!”
肃郡王听见敏贝勒把他比做狗,竟然一点不生气,反而笑了:“这世间不如狗的人太多了,喂狗是正理!老八,你的情我领了,改日再叙!”
定郡王还想虚情假意一番:“四哥,难道相会,不如一道用了午膳吧?”
肃郡王站起身来,姿势极其潇洒:“不了,改日本王做东好了,今日还有他事!”
郁闷地看着肃郡王大步流星地离开,定郡王立刻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茶水,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对面。
敏贝勒的头发已经快要飞起来了:“八哥,你说,今儿你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想混过去!”
定郡王尴尬地陪着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真的忍心苏努他饿死在西藏吗?论起来,他也是我们的族兄弟呢!”
敏贝勒哈哈几声,声音干得很:“哥,你不觉得好笑吗?正经兄弟还顾不过来,且去顾他?这献粮的功劳我原本也不稀罕,可是哥你怎么会想到去给四哥?他算什么啊?也值得你去帮忙?还不如大哥呢!大哥还知道犒赏手下,四哥除了会偏心,还会什么?”
定郡王叹口气:“那,你是觉得我去献粮比较好吗?”
敏贝勒正要点头,却看见定郡王那双清亮的眼睛正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口里那些理所当然的孩子气就被吞了下去,长吐一口气,敏贝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天才说:“我明白了幕后总裁,太残忍。”
定郡王笑着捏捏弟弟的鼻尖:“就知道我家九弟最聪明了,一点就通!”
敏贝勒不耐烦地把定郡王的手挥开:“少来讨好爷,总把爷当孩子哄。”抬眼看看定郡王望过来的眼光里尽是温柔,不由得放缓了口气:“哥,难道如今你还怕他吗?”
定郡王笑笑说:“倒不是怕,只是目前形势不明,何必跳出来挡雷啊?现在有心人太多了,咱们只管坐收渔利就好,干嘛自己冲锋陷阵呢?”
敏贝勒点点头:“是啊,你瞧十三弟,本来混得风生水起,从上到下,哪个不高看他一眼?赤手空拳单打独斗的闯出份恩宠来,也不知道被谁下了舌头,远远打发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皇阿玛才会再想起来他!”
定郡王拍拍手,外头进来了侍从:“让他们上菜,拣清淡的做,要新鲜味口的时令果子,再送一壶解暑饮来,你们也分班去吃饭吧!不拘多少,吃饱吃好!”
侍从大喜,跪下来谢了恩,忙跑出去传话,定郡王这才回头对弟弟说:“管他是谁下的手,关咱们什么事?反正便宜了十四,他也是自己人,待会去瞧瞧他去!”
:“瞧什么瞧,他好得很呢!上回打猎,他拿了头筹,皇阿玛赏了又赏,德妃娘娘在宫里恨不得见人就夸他儿子能干!”敏贝勒把定郡王当自己的宝贝守着护着,哪个对他好了,他都警惕地很!
:“他能好什么?有四哥这样的兄弟,只有添堵多的份,娶个老婆又比别人差,分的银子也不多,十三还好意思支取内库的东西,他脸嫩,连德妃娘娘贴补的也退回去了,只怕日子过得不好!”定郡王是个实心人,虽然在朝廷上禁了皇子支取内库的惯例,可心底还是心疼弟弟!
:“哥你放心吧,我舅舅从东北那边又送了些银钱过来,等我再置办几个铺面,送给十四贴补他就是了!”敏贝勒自己是手里有钱心中不慌的,当然明白没钱是什么滋味。
定郡王脸上红了红:“明明是我起的心,又要你颇费,说起来,这些年也都是你贴补我的用度,我实在在这些上不甚能干!”
敏贝勒大急,他接过贴补十四的差事,就是怕自己八哥去贴补他,那小子一感动,愈发是要每天粘着八哥了,那怎么行?不如让他欠自己的人情!
:“哥你说的什么话!你帮我的还少了吗?这样计较?你当我不知道,茶行的利润一年下来只怕抵得过几省的赋税了!这难道不是哥哥作兴我的?你我要是这样分亲疏,弟弟我可真伤心了啊!”
敏贝勒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定郡王对他多好,他最清楚不过了,自己能给哥哥送点钱花,送点好吃的好喝的,算什么?
说句肉麻的话,看着定郡王吃的高兴,看着他穿着精神,敏贝勒比自己吃了喝了穿了还高兴,定郡王可不知道,好多送过去的衣料可是被敏贝勒抱着睡过的,这也是他一点小念想,那些衣服,贴着哥哥的皮肤,曾经也贴过自己的皮肉,看着哥哥穿着那些衣服,就像自己贴着哥哥一般了!
毓庆宫了太子接到了眼线的回报,不由得出起了神:“老四这是请了何方的军师啊?真是麻烦!”
第二日的时候,肃郡王被太子召见,笑得和煦的皇太子很诚恳地提了个建议:“如今军粮有缺,不如由朝廷出榜文,招募商家募捐,赏他们些虚衔做做,如何?”
肃郡王听得这话,如遭雷击,他可不相信什么巧合啊,这肯定是有人透了风声,皇太子是争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觉得什么都是八八做的,他哪有那么能干呢?
哈哈,剧情改了,让四四夺嫡,让四四爱而不得,大家满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