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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不辞羸病臣残阳(下)(1 / 1)

八贝勒顿时觉得自己的牙根开始疼了,用脚趾头想就能想出来,额娘病着,自己病重的弘时主动去招惹四贝勒的几率几乎为零,不必四贝勒突然失心疯了跳大神来的可能性大,那么,病歪歪的弘时肯定是被四哥迁怒了!

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剩下这根独苗还不爱惜,性子古怪成这样,真是常人不可揣测!拿着条子,挺烫手的,说实话八贝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再说了,八贝勒也没觉得自己说话在四贝勒面前有几分作用,亲娘亲弟弟都不认的主,他会跟谁讲情面啊?万一一个言差语错,人没救下来两兄弟伤了和气是小事,要是惹急了四贝勒,一顿板子打死了弘时,自己可就难受了啊!

把条子塞进袖子了,八贝勒只管吃酒吃菜,捡些不相干的话题跟四贝勒天南海北的胡扯,四贝勒在家郁结的久了,家里人个个都畏惧他发脾气,哪里有人敢随意找他说话?难得有人陪他,心思也放开了一些。

兄弟二人正喝着,一个捧壶的婢女不小心泼洒了些酒水,正好溅到二人身上,那婢女忙跪下请罪,八贝勒哪里肯让人为这点子小事受罚?摆着手说没事,四贝勒脸上有些难看,八贝勒也劝开了。

然后里面福晋便摇摇摆摆出来,亲自捧了衣衫请二位到偏房去换,八贝勒顿时明白,这是福晋亲自来求恳了,心里叹口气。

偏房里,果然进来的侍婢们都跪下了,小声求着八贝勒:“主子,求您救救三阿哥吧,我们爷罚他跪了一天了,水米不曾打牙,他还病着呢,谁求情都不管用,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他也撑不住了!”

看着眼泪汪汪的侍婢,八贝勒想起了当年弘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笑嘻嘻喊自己八叔的模样,真的过继过来以后,他也真心实意喊过自己阿玛,自己不过弘旺一个亲儿子,当年得了弘时对他真的不坏,虽然他是四哥的孩子,可同自己更处得来。

换好了衣服,八贝勒轻轻地说:“告诉你们福晋,爷尽力吧女配修仙记。”

走出去,四贝勒已经端起了杯子等着自己,八贝勒整整衣襟过去,笑着说:“光咱们喝酒挺无趣的,大侄子呢?好全了没有?好全了也叫出来陪陪弟弟吗!”

四贝勒的嘴巴抿成条线,瞄了八贝勒半天才说:“刚才有人去你那里求情了是吧?”

八贝勒也不否认:“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怎么能当没这回事?四哥,弟弟不是为别人,你房里那格格的确笨了点,可是孩子无辜啊!才去了一个,我都替你心疼,就剩这一个阿哥了,还不好生看待着?便有多大的错,也得慢慢罚啊!”

四贝勒眼里精光一闪,自从出了事,他知道背后笑话自己的人不少,可当面这样说的人,却只有八贝勒一个。

八贝勒也不等他开口,一气儿要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完:“弟弟知道你心里不服气,老觉得丢人的是自己,可是四哥,做人只会这么想,可得把你累死。这丢人不丢人的不过是虚面子,谁家没个二愣子啊?”

瞧瞧四贝勒没变脸,八贝勒便接着劝:“可您这一口气憋着,气坏的是自己,乱撒气还好说,拿身边人撒气不值当啊!平日知疼着热的除了身边人还有谁?伤谁也不能伤他们啊?房里人是枕边人,女人如衣服就算了,可儿子是亲骨肉啊,别看咱们兄弟多,四哥,你放眼瞧瞧,从太子到大哥他们,哪个子嗣上都不是特别好,可见这子嗣是天意。”

别的话四贝勒当春风吹过了,可这话的的打进了他的心里,是啊,太子爷也才俩儿子,大哥就一根独苗苗,三哥倒是命好,有三个阿哥站住了,还有一个嫡子。

到了五弟七弟,至于八弟,根本没有儿子。心里就渐渐悔意上来,弘昀是个好娃娃,好容易从一个血泡子长到会走路,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八贝勒看见四贝勒眼底有些湿意,心知有戏,拿袖子抹抹眼睛:“四哥都不知道弟弟怎么羡慕你,弟弟也成亲四五载了,只见开花不见结果,每次过来,瞧见两个侄儿子,不知道心里多羡慕,弘昀弘时也算是弟弟看着长大的,他一走,弟弟心里像被人挖了一块去,谁知道弘时还在挨罚,哥,你就饶了他吧!”

四贝勒看着弟弟泛红的眼睛,自己也忍不住心里的各样委屈同愤怒了,不过是求神祈福,怎么会闹到那么大动静?亲额娘是日日要找茬的,皇阿玛瞧见自己也是处处不如人,生个儿子也比别人家的笨,四贝勒一时想左了,不好去罚还卧病的李氏,只好罚弘时出气!老子罚儿子天经地义吧,你们再没话说了吧?

现在转念一想,别人都是见不得自己好的,自己还要顺着他们的意思,生生害了李氏卧病,拖累死了一个儿子,只怕剩下这个也要着了道了。

疲惫地摆摆手:“去把三阿哥抱起来,跟他说,好生养着。”

八贝勒出口气,幸好幸好:“哥,让我瞧瞧孩子吧。”

四贝勒斜了八贝勒一眼:“瞧瞧倒是可以,不许动歪心思!”

八贝勒一笑:“原来四哥知道我在动歪心思啊!”

弘时被抱了过来,一点点娃娃,脸上一片惨白,嘴巴都是青的,八贝勒心里一叹,伸手接过来:“抱孙不抱子啊,四哥你歇着,我来抱!”

四贝勒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干笑了几声也就罢了,看看儿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也软了,自个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八贝勒哄着娃娃喝了些**,喂了两口汤水,就知机地让人把孩子送到里面去,又苦劝了四贝勒一盘才走。

出门的时候,天上正飘着细雨,四贝勒府上的管家送了绸布大伞过来,八贝勒摇摇手:“哪里就那样娇贵了?几步路,缰绳勒紧点马上就到了媚骨。”

府里几个小阿哥皆在二门那里探头探脑的,八贝勒心情顿时大好,加紧了步子走过来,一人头上一顿揉搓:“怎么,想哥哥了?”

十四阿哥把脑袋挣出来:“谁想你了,我们吃完饭出来遛弯的!”

八贝勒拉着十四阿哥的辫子说:“你想遛弯是不?走,跟我去你四哥府上,他那地方大,随便你溜!”

十四阿哥翻个白眼:“我才不去呢,这天还没暖和呢,他那里谁去都是透心凉!他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自个侄儿呢!”

八贝勒笑了:“哟,在我家玩了这么久,还记得那边是你侄儿,亲疏你分得倒清楚啊!”

十四阿哥脸一红:“四哥不好,我那侄儿可是亲的!以前在宫里见过的,可乖了呢!”

十四阿哥没好意思说的是,那时自己也不大,德妃娘娘也疼孙子,弘昀跟自己玩得可好了,再说了,那时无逸殿的阿哥只有自己有侄儿子,长了辈分多得意啊!

弘昀走了,前几日自己进宫,还陪着娘娘掉了好多眼泪的呢,这可不能告诉别人,太丢人了!

八贝勒也不为难他,搂着弟弟们往里走:“今晚上吃的高兴不?字练好了没有,练好了明天带你们去看十阿哥演武,练不好不许吃夜宵!”

弟弟们簇拥在八贝勒的身边,细雨落在高高抬起的脸上,眼睛愈见明亮了,演武场,多有意思的去处啊!

八贝勒的小书房里,素日福晋都不让进去的,唯有他贴身的小厮可以进去打扫,但东西连位置都不能挪动,四壁挂得皆是大大小小的舆表,有矿产分布图,铁矿分布图,边境详图,书房正中的大案几上是西北的沙盘。

多宝格上没有珍玩古董,皆是磊磊的书籍,一面上皆是兵书,从《八阵总述》、《美芹十论》到《太公兵法》、《百战奇略》、《墨子城守各篇简注》。

从《太公兵法》到《乾坤大略》、《太公金匮》、《兵制》,从《潜夫论》到《太公阴谋》、、《策林》、《权书》。

从《唐太宗李卫公问对》到《握奇经》、《鬼谷子》、《六韬》,各朝各代皆有收录,十四阿哥自从进了这个书房,就迷上了这些,晚晚自觉在门口等着八贝勒,期待着当天的学习,时不时拎一本当睡前读物。

另有几面多宝格,摆的是《四时纂要》、《农桑衣食撮要》、《经世民事录》、《农圃便览》,还有《折狱龟鉴》《疑狱集》《洗冤集录》,林林总总,种类繁杂。

便是九阿哥同十阿哥,也佩服八贝勒,都是一般的阿哥,怎么他就是比自己强?平平是哥哥,大哥二哥三哥加起来也比不上八哥啊!

但凡被问起的时候,八贝勒笑笑才说:“说是半部论语治天下,论语不过是圣人的概述,难道真能拿着论语去种地吗?胸中有丘壑,才能不被人欺,才能料事于前,理事在先。明君古而有之,可经天纬地之才不过是懂得知人善任,只是天下人脾性不一,能力不齐,岂能个个是奇才?论语尚德,可鸡鸣狗盗亦有微用。君子可欺之以方,度量人心度量人品度量人才,光靠论语可不行啊!”

十四阿哥初听这番话语,硬是自己在心中给八贝勒背后划上了金光千条,便是无逸殿里学问最高的课读也没这么见事透彻啊!至于皇帝?十四阿哥早觉得自己皇阿玛昏庸了,明君二字不过是臣下的阿谀。

于是日渐伟岸的十阿哥对着八贝勒仍然保留着以前的习惯,微微弓着背,保持眼睛平视,只要八贝勒开口,一定侧身倾听,演武场上喊粗喊亮了的嗓子,对八贝勒说话的时候,硬是憋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低沉温柔极品女仙全文。

九阿哥倒是没发现这些不一样的地方,他个子高,身量颀长,办事风风火火,哪里会注意到哥哥已经略略比自己矮了呢?不过三根指头的差距,难道矮了就不是哥哥吗?哥哥总是比自己聪明的,凡事听他的,没错!

得了八贝勒的嘱咐,十阿哥对手下考察的很仔细,时不时就拿本书回去琢磨,有不懂的就问问八贝勒,懂了就拿去收服自己的手下,坚持了一段时间,颇为有用,京里逐渐传开了十阿哥的好名声。

:“哥,为什么皇阿玛不肯打俄罗斯?”十四阿哥问道。

八贝勒一笑,停了手里对着沙盘指指点点的小棍子,望了望十阿哥:“你给弟弟说说吧?”

十阿哥一笑,这个问题放在几年前,他也会奇怪,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学会去揣测皇帝的用意了。无非是大局的布局,国本的巩固。任何一场战争,都不会是如此简单地开始。会开战容易,能够有能力决定战争何时结束,以什么方式结束,才是真正有能力的领导者。

一向拙于言辞的十阿哥难得有机会侃侃而谈,从国库的银两,谈到兵丁的输送,再谈到俄罗斯的局势,他们擅长的战术,又分析了如果开战,军队里汉军旗同满军旗如何分配比例才合理,粮草走那条路才不容易被半路劫走。

十四阿哥骨子里流的是八旗的尚武之血,可以前不过纸上谈兵,心中隐隐有些羡慕,到了此刻,方明白以往是什么鼓舞起来自己血脉里的向往。

弟弟们兴致高,聊着聊着更漏便敲响了,有时八贝勒也心疼他们身子骨,催着催着去睡,可看着弟弟们放光的眼睛,有时八贝勒还是心软了。

陪着弟弟们熬了几个月,八贝勒有些期盼康熙早日归来了,可康熙还忙着在杭州演武场检阅八旗,绿旗官兵呢!

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康熙颁了旨意,诏赦浙江福建两省死罪以下罪犯,减等发落。二十二日圣驾抵江宁,二十三日遣尚书徐潮祭明太祖陵,二十六日检阅江宁驻防官兵,招赦安徽、江苏所属地方死罪以下罪犯,减等发落。二十七日,康熙帝又赴明太祖陵行礼,然后离开江宁,二十八日在京口检阅水师。

消息一个个传到京里来,直郡王冷冷笑了,皇阿玛好兴致啊,带着皇太子四处施恩,只怕皇太子江南归来,腰间又多了几张投名状。

还好,咱这里也有人来投诚,直郡王派了小厮去找那个相面的:“走,爷要给弟弟们显摆显摆!”

相面的是谁,正是九龙夺嫡时出尽风头的张明德,一个江湖术士,得了许多皇子的宠信,甚至敢开口刺杀储君,这样的风流人物,微时也不过一布衣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那一章可能有人觉得累赘,梅文鼎是什么人物啊?也值得这样大写特写,只是翻查资料时有所感悟,其实不过是我去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之后心里一点残念。

明明我泱泱大国,不缺少有本事的人

这样中西结合,在几何在数学有特殊功劳的人很多,可他们渐渐被人们遗忘

我们崇拜着西洋的月亮,向往着他国的灿烂,却常常忘记我们自己本身就已经拥有太阳

珍惜历史,珍惜我们的文化,我总相信,我们民族既然可以灿烂五千年

也绝对不会在下一个五千年失败,真希望有生之年,得见神龙君临天下!!

有万国来朝,有四方纳贡!!

而屠刀将再没机会架在我们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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