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鸶闲立钩鱼船(1 / 1)

回京之后的日子是忙乱的,可是再忙乱八阿哥还是想到了休息的方法,求了大阿哥说自己学业有些荒废,可否回畅春园读书?

得到爆栗子数枚和白眼一对:“懒家伙,不就是怕老四抓你当壮丁?几时开始你这么爱读书了?”

八阿哥嘿嘿一笑,明年还要再度出征,户部这时候正忙着,四哥不不是好惹的,再说了,风头太健不是好事情,热爱读书可不会有错!

:“大哥,你何必说话这样直接?就不许弟弟真的想念圣人学说?”八阿哥抿着嘴巴,笑容都被扭曲了。

“边儿去,大哥还不知道你,读读书也好,估计过不了多久又要用兵了,那败逃的家伙不肯投降,第巴那厮也憋着坏呢。现在歇歇气,还有得忙呢!”

大阿哥刚从西宁回来,跟第巴的使者戈尼尔罗卜、克巴格隆谈过,自然明白第巴心怀不轨。只怕不动兵刀是没办法收拾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的!可惜现在还不是时机,皇阿玛也让自己等待,且容得他们逍遥些时日吧!

八阿哥想想时日,的确也没多少时间可以休整一番,九月皇阿玛应该会去塞外巡视军务,记得是带了自己的,想到又要出门,八阿哥有点不乐意,京城还有许多事务等着自己去处理,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皇太后这几日心绪着实不安,虽然皇帝打了胜仗回来,宫里一片喜乐,听着皇帝坐在身边细细讲着孙儿们又多么能干,皇太后高兴地不得了。

哪怕想不到什么国家有望社稷有福,做奶奶的,谁不愿意孙子们好呢?

只是五阿哥没什么出色的表现,皇太后最喜欢这个孙子心性纯良,康熙也知道这个嫡母的心,偏偏搜肠刮肚也没想到五阿哥有什么上佳的表现,若是跟他的弟弟们比起来就越发逊色了,也只得含糊过去。

“皇上,七阿哥的伤好了没有啊?”

皇太后已经吃了几天的斋了,就是为着这个孙儿心里着急,不过是普通外伤,怎么拖延了许多日子?

“院判们合了方子,还在调养,您不必太操心,他小小孩子,当不起的。那斋还是开了吧?不进肉食您身子受不住的!”

康熙心里也担心这个儿子,可是却不敢在皇太后面前露出来,皇太后从来都是个正常的妇人,康熙不想让她担忧太多。

“今儿早上,宜妃过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你说,那十一阿哥是不是不好啊?”

皇太后还有件挂心的事,十一阿哥也病了好些时候,就是不见好,这些日子宜妃过来请安的时候,那脸色难看的连素来粗心的皇太后都看不过去了。

康熙只觉得怎么触霉头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那平妃刚去了,这边阿哥们又不好,八阿哥的格格居然也没留住。

西北那边自己虽说是打了胜仗,可是那贼子一直在逃,藏地那边情况听起来也复杂,再想起那个被自己藏起来的牙瓶,康熙这些日子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脸上还得摆出轻松一切成竹在胸的神情:“小孩子难免三灾八难的,哪里就那么严重啦?宜妃不过是心疼儿子罢了,过几日等他好了,只怕要蹦蹦跳跳过来给您请安的,到时候可别嫌烦啊!”

看着儿子的沉稳笑容,皇太后的心就安了,是啊,这个儿子能干的很,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

皇太后也不想再提扫兴的事,开始专心跟皇上探讨夏季什么水果比较解暑的重要问题。

从慈宁宫出来,本来要去畅春园看儿子们读书的康熙换了方向,皇帝的香步辇向着乾西五所缓缓行去。

七月,正是炎热的时候,可是十一阿哥的房间里却是罗幕低垂,满屋子都是药味,后面跟着的总管太监赶上去开窗透气,康熙也不搭理他们,直直走向内室,锦被下的十一阿哥脸上一片青白,康熙伸手去摸他的身上,全是骨头,内衣已是湿的精透,触手冰凉。

康熙不觉大怒:“精奇嬷嬷呢?怎么由得阿哥身上穿着湿衣?拉下去,二十杖!梁九功,传敬事房的总管来!”

狠狠斥责了精奇嬷嬷的不用心,又罚了总管的月俸,杀威棒且记着,等给阿哥寻了新的嬷嬷再观后效。

处理完了,把战战兢兢赶过来后,就一边跪着的保母唤了上前:“阿哥病了这些日子,你们也累到了,今日虽不关你事,可是也是你们素日御下不严,日后可万不可疏懒!”那保母忙磕头不已:“回皇上话,奴才不敢!以后一定小心照料。”

“这些日子,除了娘娘,还有什么人来看过阿哥啊?”康熙不忍心看床上的儿子,背过脸来对着地上的保母。

“回皇上的话,各宫里的娘娘都有来看过!”那保母头上已是一片冷汗。

“他的兄弟就没来过?”康熙语气里多了些期盼。

“回皇上话,都来过了!”

“哪些阿哥来的频繁些?”康熙心里有些高兴,手足和睦总是好事。

“五殿下八殿下九殿下十殿下是差不多日日都过来的!”

“是一起的吗?”康熙的口气里多了些急切。

“回皇上话,有时一起,有时错着来,每次都给十一殿下带些新鲜玩意,十一殿下可高兴呢!”

提起这个,保母总是很安慰的,主子虽然病着,可是因着这个,心情好得很,她看着也满足,眼瞅着主子不行了的,多快活一天是一天吧!

“太子呢?”康熙终于还是问了。

“回皇上话,太子殿下也时常过来!”保母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康熙一笑,不禁有些失望,点点头,嘱咐那保母:“好生看护阿哥,等大好了,朕必赏你们!”

出了乾西五所,坐上步舆低头看见缂丝壁幔上绣着的松鹤延年、鹤鹿同春,不禁嘴里发苦,康熙素来知医,看着十一阿哥那情况,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不过是挨日子罢了,看着儿子受苦,他心里如何能好受?嘴上还要给别人信心,心里却似油煎:“梁九功,让人传话过去,今晚朕去延禧宫用晚膳!”

对着宜妃,康熙原本打叠好的一腔子话都没了用处,宜妃脸上的坚毅看着动人的紧:“多谢皇上关心,那十一阿哥生在您膝下,也享尽了福气,再没有人比得上了!如今不过是天意,皇上您把他放心窝里疼,臣妾也是如此,纵然是去了,也是到别处去享福了!若是咱们太伤心,反折了他的福气,您看我说的是不是?皇太后也疼他,倒叫老人家伤心是他不孝!”

康熙拉起宜妃的手:“哪里就说到了这里,我看他有福气的紧,必然是挺得过的,最近宫里的气氛也不好,该办点喜事冲一冲了!你莫担心!”

宜妃亲自举起酒壶,给康熙斟了一杯酒,听到这话问道:“皇上打算办什么喜事啊?”康熙笑一笑:“你莫管这个,这些日子你忙着照顾十一阿哥,也别忘了其他儿子,我问了嬷嬷的,几个阿哥也跑得勤,你很该安抚下他们!”

宜妃自然比皇帝知道的更清楚,五阿哥九阿哥是同母同父的,着急关心不在话下,那八阿哥和十阿哥可是冲着九阿哥才去的,可是他们确是真心实意,回回都淘换了新鲜东西哄着十一高兴。就连大阿哥和三阿哥也都派了自己福晋煎药送点心,唯有那仁心仁德的太子爷,打了个花呼哨就再没见过了!倒是太子妃厚道些,只是这些怎么好说?

“皇上说的是,臣妾记住了!”宜妃低眉顺眼地答道。

第二日康熙就叫了礼部尚书来南书房商议大封皇子的事:“说起来皇子年纪还小,只是近来都大了,朕想疼疼儿子,给了封号,也好给他们发些银米,哈哈!”

谁说康熙不是个好父亲的呢?

礼部尚书是康熙换了太子的的人才提上来的,自然万事以皇帝为马首是瞻,忙应了下来,皇帝又找了钦天监的来选黄道吉日,内务府总管来安排各项细务,务必要事情办得漂亮。还叫上了裕亲王过来,哥哥的儿子也大了,也该得些爵位养老婆孩子了吧?

等到内大臣索额图听到风声的时候,手里的湖州狼毫硬生生的被掰断了,分封皇子?如今皇太子不过刚刚总理了几次京畿事务,大阿哥又眼看着要兴起了,明珠那奴才秧子跟着出征了一回居然又起复了!

现在皇帝就要分封皇子,这不是在给人添堵吗?闻得军中诸位阿哥都出色,难道要再出几个跟太子争锋的阿哥?不成,绝对不成。

派人送了信给石文炳,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索额图自知现在不是自己出头的时候,宫里也没个心腹,谁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不禁惋惜平妃命薄,又想起自己的侄孙女去的早,若是她没去?算了,若是她没去,皇上也未见得这样容忍自己!

太子被皇帝叫去商讨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笑嘻嘻的,真正一个兄长的样子,是啊,兄弟们都大了,老窝在皇宫算什么啊?自然是要赶快封爵分府领差事为佳!果然还是皇阿玛所虑周详,儿子万不可及啊!

等凌普过来的时候,太子爷轻飘飘地说了句:“孤的兄弟们要封爵了,自然少不了得用的人手,凌普你既管着内务,可要好好的给掌掌眼,不能委屈了孤的兄弟们啊!”凌普笑着领命去了。

本朝定例,皇子得了爵位也就得了俸禄,日后分府还有王府长史,贝勒府司仪长,散骑郎、属官,想必还有佐领的户下炭军、煤军、灰军、薪丁,自己若想安插些探子进去岂不正好?

太子微微笑了,听皇太后昨儿的口气皇阿玛还想在宫里大封妃子,说是要给七阿哥和十一阿哥冲冲喜?

自己已经是皇太子了,穿的是杏黄,头顶的东珠是皇阿玛亲许的十三颗,大阿哥算个什么东西,现在还有件金黄的衣服穿穿,等他封个贝勒就只能穿石青了,就算皇阿玛赏了他金黄有如何?冬天连貂皮都没资格用,一辈子都比不上自己!

是夜,康熙宿在了良嫔这里,良嫔一贯不多言,这是小心服侍着,康熙让人拿了美人拳给良嫔,让她给自己敲着后背,香炉里袅袅的淡香让人昏昏欲睡。

看皇帝闭了眼多时,良嫔轻轻让宫女们都退到门边,自己把被子给皇帝盖好,手却被捉住了:“你闲着没事去转转,看看那座宫殿喜欢告诉朕!”

良嫔心里奇怪,又不敢深问,低低地问:“皇上,您这是?”

康熙也不睁眼,翻个身:“快躺到朕旁边来,偎着说话!”

良嫔满肚子狐疑,只得轻手轻脚脱了衣裳,从皇帝脚头钻了进去,偎在康熙身边,康熙一把把良嫔拉到怀里,伏在她耳边说:“你给朕养了个好儿子,朕心里高兴,要赏你,不行吗?”

良嫔一听,心里一刹间什么滋味都有,却不敢露在脸上:“皇上洪福齐天,有臣妾什么功劳?”

康熙在良嫔滑腻的肩膀上蹭了蹭:“别尽说客套话,八阿哥好,可你得知道,日后太子是他主子,所以朕不能赏他,这赏就只好给了你了!”

良嫔只觉得心里飘飘的,八阿哥有多厉害自己自然知道,连皇太后都没口子的夸他能干,不是皇帝说的皇太后如何得知?这几日来奉承的人何其多?良嫔不是不得意的,可是听皇上的意思?

:“皇上,臣妾懂事的,您不用!”

良嫔推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捂住了嘴,额头上落下一个浅吻:“朕知道你懂事,这是朕的心意,朕要把儿子留着日后大用,这是正理。可朕想疼自己的儿子还得偷偷的疼,想疼自己的女人还要找理由!你就别给朕添堵了,乖,听话?这次晋封还是有人给你作陪的,朕不会害你的,放心!来,听话,让朕快活快活!”

良嫔一肚子的话都被闷了回去,由得身上的皇帝动作去了,只是喘息间看见头顶绣着的各色彩禽,良嫔唇边勾起一弯极美丽的浅笑。

裕亲王最近忙的是脚不沾地,妃子晋封,皇子分封,样样都是劳心劳力不讨好的大事,就被他亲爱的皇帝弟弟丢了过来:“朕不放心其他人,还请裕亲王多费心了!你可是他们的皇伯父啊!”

听听,这话说得多中听?裕亲王多歇口气都觉得自已有负圣恩啊!再说了,皇上也说了,让内务府拟折子,保泰虚岁也有十五了,该封世子了!

裕亲王可感动的要死,皇帝封自己儿子的时候还记得哥哥的儿子,这份情谊多难得啊?自己要再干不好差事,可真丢人!

坐在堂里看着下面人送来的采买清单,看了又要去皇帝的内库打擂台要钱了,裕亲王的头就有点微微的疼痛。旁边的内侍很有眼色的送上来一盏茶,裕亲王正渴着,半盏茶一口气就咽了,入口却觉得不是一般茶,再细看那薄胎杯子里竟然是暗暗的红褐色,抬头望向那内侍。

那内侍忙笑着解释说:“回主子话,这茶是头先八殿下着人送来的,说是特意孝敬您的!”裕亲王砸砸嘴,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有些淡淡的酸味,好像是山楂。想来那侄儿也是好意,只是内侍不懂规矩:“这也罢了,可也该先禀告一声,入口的东西怎能胡来?”

那内侍忙跪下说道:“主子恕罪,这几日您忙得很,八殿下又常常过来,奴才竟习惯了,求主子恕罪!”

裕亲王挑起了眉毛:“八殿下常常过来,他都来干了什么啊?”

旁边立着的内侍都跪了:“回主子话,八殿下说王爷最近辛苦了,过来叮嘱奴才们小心服侍,还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送了什么啊?”裕亲王也不喝茶了,奇怪了,八阿哥给自己送东西?怎么自己不知道啊?难道被奴才给拿了,心里一阵阵火就起来了!

“没什么大东西,不过是每天送些果品让我们摆着,说是去暑气的,还有八殿下拿了他的香料放香炉里!”内侍仔细回忆着,最近八阿哥送的东西既多且零碎,一时也想不起来。

“回主子话,主子用的甜汤都是八殿下拿的方子来做的,八殿下说主子累不得,要调养,食补最宜!”

裕亲王命人把香炉拿过来,细细品了品,应该有川椒、白蔻、大枣,嗯,还有甘草,都是祛湿健脾的药,记得上次杭州的大夫就是说自己不过是打仗伤了根本,要去寒湿。

放下香炉。裕亲王淡淡的说:“八殿下是一片好心,你们见了可要恭恭敬敬的,知道吗?”

下面的内侍忙都应了。裕亲王又说:“只是日后记得,这样的事情要先禀告本王,不然人家可会说本王不通人情了!得了小辈的孝心连句谢谢都没有,岂不是坏了本王的名声?”

派了内侍去畅春园外听信,等阿哥们的骑射学完了就立刻过来禀告,裕亲王又端起了茶盏,让人续了水继续喝。

京城的夏季虽然不比江南炎热,可是烈日下演习骑射也着实辛苦,师傅们刚说了散学,九阿哥就瘫软在马上,非要八阿哥抱他下来不可,八阿哥嫌弃他身上汗臭味,死都不肯,九阿哥一气之下就跳到八阿哥背上,死都不下来,八阿哥就转着圈圈甩他,十阿哥旁边哈哈大笑。

几个小阿哥看了羡慕死了,十三十四都粘过去闹着要哥哥抱。八阿哥正背着九阿哥嫌辛苦,看见矮矮的小弟弟们也挺得意,把背上的九阿哥撕下去,低头就去搂那两个小的。

两个阿哥都闹着要抱,左看看又看看,每一个都是可爱的弟弟,怎么办呢?最近八阿哥学了汉人的法子,站着在墙壁上练习书法,自觉臂力大增,于是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两个一起抱了起来,得了弟弟沾着口水的甜吻两个,左右脸颊各一个!

被抛弃的九阿哥气得直跺脚,看着分了自觉宠爱的弟弟犹如仇人,口里嚷嚷着要把他们都丢水里去,那边十阿哥过来从背后把他扛了起来:“哥哥不抱你,弟弟我来抱,九哥,还跟小孩子争宠,不要脸!”

气得九阿哥一脚踢过去:“你要脸?你要脸就放我下来啊!咱们单挑试试?”

十阿哥也不搭理他,把他扛到了廊下阴凉的地方坐着,让宫人去端养生茶汤过来:“大热天的,好好坐着不好?”

九阿哥气哼哼地喝着茶水,皱着眉头说:“骗偏是八哥花样多,这种天喝点冰镇酸梅汤多好?还有冰盏儿,多解暑,非逼着我们喝这些!”

十阿哥似笑非笑看着他,肚子里腹诽道:八哥是说了这些好,也没逼你成天的喝啊?不知道是谁满口子哥哥疼我,然后拿了方子回去,自己在院子里天天喝个不亦乐乎的?这会子装佯?德行!

九阿哥自然看到了十阿哥脸上的表情,尴尬地大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这是给八哥面子!”

十阿哥也不揭穿了,这个九哥爱面子得很,惹急了可不是一星半点麻烦!

“哟,小九怎么不去玩啊?”言笑晏晏过来的人不正是裕亲王?

九阿哥十阿哥忙站起来给皇伯父行礼,裕亲王回了礼,看见九阿哥放下的茶盏里也是那红褐色的茶汤,心里一动:“老九,你怎么不吃冰盏儿啊?”

九阿哥皱着眉头说:“我也想啊,可是八哥说夏天要少用冰!”

裕亲王看看那杯子,笑着说:“那茶是老八给的吧?好像也给我送了去!”

十阿哥笑着说:“那是那杭州大夫留的方子,说是夏日人贪凉,容易着了湿气,要用温补的祛湿。八哥把那方子留下来了,日日逼着我们喝,说是强身健体,想来皇伯父也被他送了的吧?八哥真是爱操心,巴不得我们人人都做了老妖怪他才开心!”

九阿哥却回手打了十阿哥肩膀一下:“八哥可是为了你好,你还在这里得了便宜卖乖?知足吧!”

十阿哥也不还手,笑笑说:“还说我呢,刚才你没抱怨八哥管的宽?”九阿哥脸一红,又作势要打,十阿哥就挺着脖子让他打,九阿哥反而不好意思下手。

裕亲王看着他们笑闹也不阻拦,又看见廊前八阿哥抱着两个小阿哥玩得正高兴,对着九阿哥说:“老九,你跟老八说,皇伯父谢谢他的茶,等改日闲了,你们来我那玩!今日还有事,先走了!”

九阿哥十阿哥忙站直了送裕亲王走,等他走远了十阿哥才说:“近来皇伯父倒是忙得紧啊?”

九阿哥没有做声,转头去看还在玩乐的兄弟们,十阿哥看着他哈哈一笑:“你也不用避忌我,不过是封妃和皇子分封的事,我有什么好难受的?”

九阿哥摸摸鼻子:“难受不难受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跟咱们关系不大!”十阿哥笑着说:“皇阿玛虽然着佟妃娘娘管理宫务,难道宜妃娘娘就没点想法?”

九阿哥木着脸说:“能有什么想法,我五哥已是不中用了的,十一又是那个样子,娘娘哪有心思顾这个?再说了,德妃娘娘也不是吃素的,何苦去争这个?还不如我自己争口气,日后分府出去把娘娘接过去好好孝敬,也让娘娘当几天老封君!”

十阿哥听他说完,心里不觉想起自己的母妃,自己就算再努力,娘娘也是享不到自己一点孝敬了,眼前就泛了红!

九阿哥看了弟弟的眼睛,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呢?轻轻叹口气,过去搂了弟弟的脑袋:“再别这样了,你还有兄弟呢,娘娘我没办法分给你,哥哥可以分你一半!不许再难受了,你可是个男子汉了!”十阿哥一把推开他,哭笑不得:“谁说哥哥可以分的?你看八哥肯不肯?再说了,八哥未必是你一个人的?你瞧瞧,那边不是一样叫八哥?”

九阿哥仰起头冷冷哼着:“那些算什么啊?八哥会把他们放心上,咱们才是他的手足?”十阿哥忍不住就笑了:“听说良嫔娘娘有喜了,要是再生个阿哥跟你抢哥哥你怎么办?到时候哭鼻子就不要给我看到了,一定笑死你!”

九阿哥一愣:“良嫔娘娘有身子了?怎么没听见八哥说?”十阿哥不屑地看着他:“亏你还有个娘娘在后宫呢,怎么消息还没我灵通?”

九阿哥皱皱鼻子:“八哥知道了吗?”

十阿哥笑着说:“这样的好消息,自然轮不到咱们去告诉他,我们白听了替他欢喜下子,大哥肯定要自己做这个人情的!”

九阿哥忿忿地说:“大哥最喜欢贪功了,这一次出征,咱们替他做了那么多,也没见他当回事,下次不帮他了!”

十阿哥故意把眼睛瞪大:“咱们不是帮的八哥,难道你背着我帮了大哥?”

九阿哥忍不住咕咕笑了:“说的也是,若不是看他对八哥好,谁要搭理他!也是,这样小鼻子小眼睛的,难怪尽养格格了!”

十阿哥看着逗弄着弟弟的八阿哥说:“八哥房里还是没消息吗?”

九阿哥脸上僵了一僵,声音就低了下去:“没听见信,估计没有吧!”

十阿哥叹口气:“八哥对咱们可是实心实意的好,你也别心里不舒服,你越那样,八哥心里越难受,知道吗?”

九阿哥难得乖顺:“我自然知道的,你也不用劝我,我早想明白了,八哥这样待我,日后不求能回报一二,只是尽我的心罢了!将来我们总是兄弟在一处的!”

十阿哥见他想得开,才松了一口气,从八哥的格格走后,几人都不敢提这件事,今天说开了,倒也好。

“皇阿玛好像要分封皇子了,你说八哥会不会出去开牙建府啊?”十阿哥忽然想起一事来,若是八哥出宫了,等自己再出去开府,那可难捱的紧。

“不会吧,皇阿玛以前就说过,分封皇子也不是雨露均沾的,未必就能封到八哥头上来啊?”九阿哥也听到了这事,只是大家都知道良嫔出身不好,想着未必能有八哥的份,是以也懒得多关注。

“那也难说,八哥这次出去可是立了大功的,皇阿玛都夸了好几回了,良嫔娘娘又有喜了,说不得皇阿玛就有这个心的?”十阿哥却不赞成九阿哥的想法。

“封了也无所谓,八哥还没有大婚呢,开什么府啊?连个女主人都没有,谁给他料理家务呢?”九阿哥不以为然的说,就是八哥封爵了,离开府还早着呢。

:“你也不用操心了,到时候咱们去求皇伯父,咱们住的近一点,来往也方便,怎么样?”

九阿哥又补了一句、

“这还用说?我们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到时候串串门多有意思啊!”十阿哥微笑着说。

没几日,礼部就拟了封妃的折子,这次晋封了好多妃子,还有许多赏了庶妃的待遇,唯有良嫔的晋封惹了许多人的红眼。

从嫔到妃不仅仅是多了金印的问题,也不是朝冠上终于可以顶着个金凤凰了,那些多出来的倭缎云缎更不是良嫔在意的地方,而是她终于可以养孩子了!不论肚子里的这个是男是女,都不会再放在别人名下了,良嫔接到消息的时候泪盈于睫,地上宫人的跪了一地给她贺喜,她都完全不在意!

又想到了八阿哥,心里更是难受,儿子这样优秀,可是却要被打压着,自己腆着脸靠儿子晋了位分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呢?想着那日皇上还说八阿哥大了,该找媳妇了,升了自己的位分,等选秀的时候也有资格坐上去挑挑了,良嫔就觉得还是值得的。

可真等到晋封那天,早得了消息的良嫔还是傻眼了,礼部尚书送来的册文上不过是些套话:朕惟化理肇于宫闱。令仪是式。朕惟承恩婉顺芳箴夙著彤闱。锡福康强。令典宜加紫掖。爰颁凤诏。用贲鸾书。咨尔良嫔卫氏。性生淑慎。质秉柔嘉。力佐椒涂。恒服勤而弗懈。荣分象服。早敬慎而无违。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嘉妃。尔其祇承休命。愈怀谦抑之衷。式荷鸿禧。永迓骈繁之祉。钦哉。

自己居然得到了嘉这个字?良嫔,不,现在的嘉妃只觉得头晕目眩,心里一阵甜一阵麻,把翻涌的泪水咬在眼眶地下,脸上厚厚的喜庆妆容绝对不能毁掉!这可是个好日子啊,一定要笑到底!

封妃如果还不是最惊人的荣宠,那么把景仁宫赐给嘉妃就碍了很多人的眼睛了,景仁宫是什么地方?是皇帝出生的地方,嘉妃是什么出身,居然住到了那里去?就连皇太后都不太赞同,可是皇帝偏偏坚持着:“不过是间屋子,不住人的话就荒凉了!让嘉妃去旺旺人气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就连皇太子都没着急,是啊,嘉妃是个什么出身?辛者库的!连儿子都抱给了别人,能封妃不过是得了皇阿玛的喜欢,还能再升点位份吗?怎么可能!礼部和宗人府都不会答应的!皇太子也不在乎自己皇阿玛多花点银子养女人,真的,只要生的是弟弟就好!反正都越不过自己去!如果是妹妹就更好了,等大了嫁到蒙古和藏地去,正好巩固边防!

后宫里的妃子们咬破了手帕子,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宫里没有贵妃了,宫务是无子的佟妃在管,人家嘉妃还有个儿子呢!于是嘉妃的日子真的还不赖,就连皇太后也没怎么摆脸子给她,毕竟是儿子喜欢的,何必跟皇帝为点小事闹呢?

八阿哥跟着太子爷去各宫给娘娘们请安贺喜,一路不知道磕了多少头,唯有在景仁宫磕的最真心!

等回了自己院子里,八阿哥让人摆了小桌子在院子里赏月亮,让尚家格格和他他拉家的都出来看月亮。

七月末,金桂已经开了,早有机灵的太监送过来讨好,谁不知道裕亲王喜欢这个侄儿子啊?人家的母妃刚刚晋位了,还不上赶着?

拿了一串葡萄剥着吃,又让人去寻了西域进的葡萄酒来配着喝,八阿哥觉得日子挺滋润的。看着他他拉格格还有些僵硬的脸,八阿哥心里叹口气,亲自拿了块西瓜递给她,他他拉格格忙接了过去,也不敢大口吃,只是小口的含着。八阿哥笑笑:“今夜月色倒好,咱们看看月亮,晚些睡,也凉爽些!”

两个格格都笑着应了,尚家格格本来要站着立规矩的,被八阿哥拦了,说是一家人乐呵的事情,别扫兴。尚家格格近来得了家里的信说是主子要封爵了,让自己好好服侍,若是能得个一男半女的,日后也有个说法。

尚家格格何尝不是这样想,爷也是个公道人,两边都不冷落,虽然他他拉家的没了孩子,爷陪着的时间多了点,可是再自己身上也没少用心。虽然没什么大事,可是零零散散的反而更让尚家格格一颗心就陷了进去。

又想起家里说,爷也快大婚分府了,心里也难受的紧,不知道什么人来做爷的妻子,好不好相处?像这会子这样挨着爷坐着看月亮,以后还有没有自己的份?尚家格格在家就是个冷情的,连出门子都没怎么哭,还是燕喜嬷嬷掐了好几把才哭的。哪里想到自己会有为了一个男人患得患失的这一天?

小心拿帕子把香瓜擦干净,拿银刀破开,掏干净籽,切作八瓣,瓣瓣都切得匀净,先奉给了八阿哥,又递给了他他拉家的,然后才是自己。

八阿哥吃完了瓜,看着两人说:“娘娘虽然升了位份,你们万不可骄纵,知道吗?”他他拉格格忙说:“爷教咱们的,都记得!”八阿哥点点头,又看着尚家格格说:“你妹妹不懂事,家里的事你多操心些,如今爷也大了,说不得要立起规矩来,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胡混着过了!”

尚家格格忙站起来应了,八阿哥摆摆手,让她坐下来,又让白哥去拿东西,不多时白哥捧了个几个匣子出来,后面跟着的宫女捧着个托盘,上面是几串黄铜钥匙。

白哥躬身把匣子摆在桌子上就退到一边站着去了,八阿哥自拿了钥匙打开匣子给尚家格格看:“小时候不懂事,跟几个兄弟小打小闹也赚了些薄薄的家底,爷不是那喜欢算计的人,日后就都给你管了,将来出去分府,管家也有你的事,现在先学起来,给爷分忧!”

尚家格格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惊讶,八阿哥也不管她:“这一匣是九弟那铺子的分红,以后年年都有,自然有人送来,你也不用担心。”

“这一匣是铺面的地契,这一匣是庄子土地的地契,你拿着就好。”

“这一匣是爷屋里柜子的钥匙,还有那边库房的钥匙,管事的白哥有一把,你也拿一把。”

“这里是账册子,虽然不多,也学着看看,记得你是识字的,以后爷就不操心了。”

八阿哥淡淡说完,那边尚家格格已经是激动万分:“爷,奴婢知道了,一定不辜负爷的托付。”

回头看看他他拉家的,八阿哥温和地说:“不是爷不疼你,你身子差点,好好将养着,爷等着你再给爷生个阿哥呢!你姐姐比你沉稳,你就跟着她享福就好了,别多心了,你们也别生分了!”

他他拉家早在听见八阿哥说给爷再生个阿哥的时候就开始哭了,旁边的尚家格格赶紧拿帕子给她拭泪:“别伤心了,你看爷多疼你!”

他他拉家的擦干净泪说:“爷放心,奴婢不是不懂事的人,爷说的,都晓得了!”

八阿哥来回的看看她们两个,满意地点点头,让人把雪衣的架子拿过来,剥了瓜子仁逗弄那鹦鹉上上下下的扑腾,直抖了自己一脸一身的细碎羽毛才肯停手。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皇帝动了真怒,那第巴居然真的拿个假活佛来忽悠自己?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皇帝?

预备再次御驾亲征的皇帝叫来了户部兵部一起理事,却怏怏而退,国库空虚,拿什么打仗?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最近有点忙,让大家担心了

肥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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