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难道我不是巴巴来跟八弟解释的?爱计较的人可不是我啊!”胤禛故意刺了弟弟一句,自己也是思来想去半天才过来的,原本几句话能说清楚的,胤禛就是不乐意,非要绕个大弯,其实,他本来以为弟弟可以理解自己的,那时自己说话的时候背上令人刺痛的目光也着实让自己难受了。
可是转念想想,八弟虽然聪颖过人,到底年岁小了,体察人心,揣摩圣意总是欠缺的,自己何必计较?若是不解释,由得他误会岂不是是糟糕?头先看见弟弟面红耳赤的样子,他已是满意极了,此刻还要乘胜追击,免得日后再有这等事,自己可没有事事解释的好习惯。手足间若是生了罅隙那多遗憾?
“四哥,弟弟知道错了,你何苦抓着人不放?要打要骂都随便哥哥吧!”胤禩知道他是刺自己呢,这个四哥,明明就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刻薄性子,偏偏要装出副宽宏大量的兄长气度,着实好笑,只是他也知道能让这个哥哥开口解释已经大为不易,他可不想得罪了他,只是做小服低而已。
“我可舍不得打你,既知道错了就不能不认罚吧?”胤禛就是喜欢弟弟这付小心讨好的样子,看着得意极了,不免又追一局。
“弟弟自然由得哥哥处置。”料得也不会是什么大事,胤禩便爽快应了。
出了这样的案子,康熙也是心烦意乱,停了前进的队伍,打算多待几天督促盛京的官员们积极勘理各类案件,复查年内的种种判决,务求政令能够切实执行。他也挑着合适的案件让小阿哥们议论旁观,以便考察培育他们的能力。
恰好巴林淑慧公主偕孙媳二公主前来请安。她的孙子巴林和硕额驸乌尔衮,也和苏尼特多罗郡王垂基恭苏隆等一起朝见皇帝。皇帝忙着拉拢蒙古各部,为日后的青海战事增加助力,越发顾不上自己的儿子们。
阿哥们躲了每天的读书,不知道多高兴,康熙手上有正经事,他们的考察大业自然由几个大点的阿哥负责,做哥哥基本上也不会故意去为难弟弟,是以他们最近过得那是一个舒心。
除了胤禩,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四哥为什么那样得意了?
这几日他跟着他东奔西走,专挑最苦最累的活儿干,不是去查粮仓耗损就是去督办贡品,几日下来,胤禩好了没几日的后背又红肿了,他家好心肠的四哥就放他在下处休息一日算是恩典,胤禩也只好感动万分的谢了四哥的赏,倒在屋子里避日头。
才迷迷瞪瞪睡了一下,就胤禩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看,一睁眼,却是自己冷落了好几天的弟弟——胤禟,正鼓着脸蛋往自己脸上吹气,满脸写的都是幽怨二字,胤禩不觉笑了,伸出手戳戳他,见他脸上幽恨更盛,才懒洋洋地问:“怎么了,小九,哪个招惹你了?告诉八哥,八哥替你扎个草人。”
“就是你欺负我了,还有哪个。”小九奋力把自己的脸蛋从哥哥手指下解救出来,开始控诉自己的哥哥。“你让我办的事我早办好了,也不见你来问问!你这几日都跟着四哥那个大冰块,完全不搭理我,就连老十都跟着大阿哥他们去看毛毛匠人不带我!”
原来重点在这一句啊?胤禩不觉好笑,小九小十是同年的,原就亲密异常,明面上看都是小十缠着小九,小九让着弟弟,实际上看多了就知道,最怕一个人寂寞无聊的就是小九,素日也都是小十鲁莽了,小九就闹性子,到最后还是小十来哄转了他的,看着反倒是小十更像个哥哥能容人。
这会子估摸着是自己跟小十都没时间搭理他,小孩子无聊了,胤禩不肯放在心上,却也知道小九面子薄,戳穿了肯定就跑了,难得弟弟过来陪自己,胤禩撑着起来,拉着弟弟坐在院内石亭里,吩咐内侍们去准备茶点。
“都是哥哥不对,怎么就忘了陪弟弟呢?”胤禩打叠起十二万分殷勤安抚自己的弟弟,那边却没人肯领情:“八哥,你哄十三他们那几个奶娃娃也是这口气,我可不小了,前儿还是我救了哥哥呢!”
“是啊,是啊,我们小九最能干了。谁说我们小九是奶娃娃的?我们小九可是独力擒获了大黑熊的男子汉呢!”
胤禩心里清楚小孩子最怕别人轻看了自己,马上就改了口,弟弟正不顺气呢?何必惹他,刚才应该吩咐内侍在茶里加点杭白菊的,清火去内燥。
“哼”
小九见不得自己哥哥脸上笑开了花似的恶心样子讨好自己,他也坚决不承认自己被讨好的很高兴,冷冷发出个哼声就换了话题
:“八哥,那个你吩咐我去照的盛京佐领三官保前儿来递了名帖,我见你不在就没见,这几日他都有送信来,难得你在,待会儿若是他再着人来,就一起见了吧。”
“咦,你还没见他吗?”
胤禩本以为这点小事弟弟早就办好了,却没想到拖到现在
“八哥,你不知道三管保是管着内务的采购的?难得来一趟,不让他放点血孝敬孝敬咱们?”
小九无奈地看着自己哥哥,怎么就这么实在?那三官保现管着黑龙江长白山所有的人参采购,富得流油的差事,怎么能空放过?
再说了有好处大家得,自己也不好意思占全了,小十背靠着温僖贵妃娘娘,且轮不到自己操心,八哥母妃位份低自然赏赐少,自己又还没有分封,部里也没挂着差事,手里怎么有钱?个人生日、宫里上下的打点哪里不用钱?算了,这个哥哥是心里没成算的,少不得自己这个弟弟为他盘算了。
“小九,他可是你外公啊!”胤禩闻言大骇,自己是知道这个弟弟的,贪钱爱银子,日后连自己的老丈人、小舅子、笨女婿个个都压榨了个够,只是没有想到这时就开始冲着自己母族下手了!
“八哥,你看他那副样子,也配在爷的面前摆外公的架子?”小九撇撇嘴巴,“欺上瞒下,不知道黑了国库多少银子,日后出了篓子,爷在皇阿玛面前保他一保也就全了他的体面了。”
胤禩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内务府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他也不是不知情,若说这些人都是清白的,他也不信,倒是小九想得通透,他也只好闭嘴了。
说着,小九的心腹太监何玉柱便过来传话,说是盛京佐领求见,小九侧头看了哥哥一眼,丢个眼神便说:“让他进来,爷正好今儿有空。”
待得三官保离开后,胤禩看着桌上一盘盘珍珠和油润光泽的红棕斑龙珠,不禁深深的叹气,从他们一到盛京,这三官保就贡了鹿尾八十盘、鹿舌八十个、汤鹿二十只、毛鹿八十只、鹿大肠四十根、鹿盘肠八十根、鹿脏三十二个、鹿肝肺十份、鹿舒满一百根给皇阿玛,皇阿玛说鹿肉吃了有好处,日日都让厨房烹了分给众位阿哥。
唯有四哥因才大安了,不适宜进补,才免了。胤禩知道自己血热,碰不得这些,就蹭着四哥的厨房,只说日间跟着四哥劳累了,就撒娇强分四哥份内的通睛鱼、细鳞鱼。四哥倒是不计较这些吃食,他名下的鱼一大半都被自己吃了。
昨儿统共只剩两个香水梨还都进了自己肚里,只留了酸涩的山里红,胤禩自己不好意思,就那蜂蜜浸渍了说到过几日给四哥做冰碗儿吃。
现下看到一桌子的鹿,胤禩的眉头可以夹死蚊子了,特别是那上好的斑龙珠,他更是见不得,那玩意性甘温,好处挺多的,补精髓,助肾阳,强筋健骨主治虚寒带下及久病虚损等症。只是小九一个毛孩子,他进这个是什么意思?背晦!
小九早瞧见哥哥的神色了,他有什么不知道的,笑嘻嘻挽了哥哥的手,指点着那些东西,“八哥,你别小瞧这些珠子,都是上用的呢,我外公说了,他在京里有个小铺子,没人照管,打算派几房家人去顾,挂在我名下,算我五成干股,日后这些珠子啊,皮货啊就从这里运进京里去卖。”
说着就从袖口里掏出几张银票,都是日升昌的花押,附耳低低地说:“我外公说了,头回见面,给点零花钱,八哥,你的份我可没贪,他是早预备好了的,你就给弟弟个面子,收了吧!”
胤禩倒也没跟他客气,只是斜着眼看着弟弟,一脸坏笑:“给了零用钱就一口一个外公的叫得蜜甜,恩~~”看见弟弟大不自在,他缓了缓才接着说:“看来哥哥我首要的任务是赚钱,不然再过两年只怕弟弟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小九被哥哥挤兑地急了,涨红着脸不依不饶地不肯干休,扯着他的衣角只是嚷闹,一时热闹无比,却不妨门口来了个人。
“八哥、九哥,你们在闹什么?”说话的是小十,他今儿跟着大阿哥、三阿哥他们去围场打猎,这会子满载而归,极是高兴的来献宝。
小九停了手,瞧着乐呵呵的弟弟,心里一阵发酸
:“哟,这不是大忙人十阿哥吗?怎么有空拨冗过来啊?”这几日回回他去找弟弟都普个空,八哥也被四哥带走,一个人无趣极了,现在看见弟弟过来,他心里高兴,只是不肯露出来,怕弟弟知道了得意,逞了他的脸,日后越发在自己面前昂扬了。
小十听见这话不乐意了:“九哥你说话我真不爱听,不就是几天没陪你吗?至于酸成这样?我也知道,杀了熊的是九哥,不是我。”说着便沉了脸,胤禩见二人要僵,那边小九也自悔失言,只是拉不下脸面低头,忙开口
:“小十,你何必呢?没看见你九哥大派红包?还不过来,晚了就没你的啦!”
说着就伸手去拉他,小十一团火热的过来,没成想被哥哥尖刻了,有心要走又知道九哥必定要别扭很久,此刻八哥来劝他,赶紧就自己下台了。
:“是么,九哥有什么好事派红包啊?那我可要头一份的,要知道我盯着毒日头跑了这些天,好容易才打到一头老虎,皇阿玛说了,虎皮归我,我想着上次九哥你拿了我的狼皮披风一直没还,这个又够大,做两个你和八哥一人一个。”
小九吐吐舌头:“说了半天,不就是催我还你披风吗?没带来,过去就还。”
小十看看自己哥哥,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的,憨憨笑了笑;“谁要你还了,我是说那个旧了,不如另外拿好的做个新的给你,你着了水怕寒,有这以后就好了。偏是你心多,爱挑人的话。”
小九且不理他,只是跑到外面去看侍卫手里的老虎皮,想是刚刚才剥下的,小十赶着巴巴儿来献宝,还没有来得及去硝,斑斓的花纹里还有新鲜的血痕。小九呼噜了一回老虎脑袋,想着过几日自己也出去,也找头老虎打打,莫叫弟弟看轻了。
里面胤禩已经在招呼他了:“小九,快进来,你的珠子都遭了贼啊!”小九心里高兴,丢了手里毛茸茸的虎尾巴,一头进去一头说:“爷这好东西多得是,就赏了他吧!”
胤禩就知道他们二人不会闹很久,马上就想到了正题,正色看着自己的弟弟:“小九,那铺子你若喜欢,接了也行,只是何必让他们打你的名头?他们若打着你的名头倒腾些勾当,你饶在皇阿玛面前落了不是,还得不了实惠。现放着小十在这里,着他外公家要几房心腹奴才去看着铺子,一总经营不更好?”
“干股你也分小十他外公二成,再分你外公他们二成,这样你那铺子京里就有人事事照拂了,难不成你个皇子阿哥还打算亲自去各部各关防打招呼?就是铺子日后有个什么我们也清楚,将来万一有个变故,不至于措手不及。你把铺子的收入每年再拿二成给进给内务府,只当是你孝敬太后娘娘的,岂不是首尾俱全?便是皇阿玛问起来,也是正经的在做事,再听见了你如此有孝心他必定高兴!皇阿玛开了金口,这事就算是万无一失稳赚不赔了。”
小九还没说话,小十就开口了:“八哥说的是,九哥,你看这些珠子,只怕比进给皇阿玛的都不差,若是被人有心做文章,皇阿玛就算不把你怎么样,你外公也讨不了好啊。”
小九虽是性子娇纵,心里却不糊涂,想了想才说:“八哥你倒是神猜,那三官保倒真有含含糊糊说过什么人参好蜂蜜的,想来那些都是进贡之物,他打着我的旗号卖了,银子他得了,日后有什么他往我身上一推,好不伶俐的个老货!”说着心里就恼了,旁边的胤禩暗笑他称呼改的快,只是不敢露出来,怕他面皮薄,认真着恼起来难得哄。
“小九,皇伯父现管着广善库,走,我们去探望他一下。”说着胤禩便从桌上挑了几十颗好珠子,一盘子斑龙珠,几把鹿筋自交给内侍捧着。
裕亲王这会子正在打点着皇帝发往京城的物品,见到他们过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小阿哥们请完安,就猴在伯父身上嬉笑,福全自己的儿子保泰留在京中没有带出来,年纪只小小九一年,是以看着他们格外高兴,任他们揉搓圆扁。
胤禩年纪稍长,自不好意思跟弟弟们一般,只得坐在桌前,低头看见案上封得齐整几个包裹,都有火漆封口,猜到是送回京给太后娘娘和太子的,便淡淡问道:“皇伯父,皇阿玛又捡了什么好的给二哥送去啊?也告诉我们,让我们听了羡慕羡慕。”
福全随口道:“不过是些野味干果,你们又不曾少?新鲜的鹿肉给你们吃了,羡慕什么?”
“不知道二哥他睿体如何?可有京里的信过来?”胤禩继续问着
:“你二哥有用篓子把皇上命送之果子送来,不过才文丹二个,山芡四个,九头柑八个,石榴四个,春桔四个,八阿哥你原不爱那些酸味果子,明儿皇上自然有别的分赏,急什么?”
“我们几个小兄弟也有东西要随着送过去,自然关心下二哥会回什么礼过来,若是些果子,我们可不分给他。”说着,胤禩就把盘子里的珠子递给裕亲王
“皇伯父,你看这些如何?”
裕亲王认得是上好的东西,点点头:“你们倒记得皇太子,不错。”:“皇伯父,这些珠子是进给太后娘娘的,后面那些斑龙珠一半是给二哥,一半是给你的。”说着就把盘子里的斑龙珠递给福全
“伯父要是看得侄儿重,可一定不要推辞,侄儿们还有事求皇伯父帮忙呢?”
裕亲王知道八阿哥是故意说的,平日里多得他切切殷勤,竟比自己的儿子还把自己放在心上,此刻也不肯推却了。接了盘子说:“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惹了什么乱子让本王出手?”
“皇伯父又小瞧我们,难不成我们就必定做不成什么好事?”胤禩笑笑把自己的盘算说了,也不忘加上一句“皇阿玛虽说是节省开支,宫内减膳实在不是长法,不如开源。”说的裕亲王连连称是,直赞他有心。胤禩却说全九皇子的功劳。
又拿出把鹿筋:“皇伯父,保泰在宫里不得出来,九弟寻了点鹿筋给他做弓,皇伯父不要嫌弃。”
裕亲王的长子昌全(嫡福晋西鲁克氏生)、二子詹升分别卒于康熙十六年、十九年,所以,这保泰实际上是福全的长子。保泰之名为康熙所起,大阿哥胤禔乳名保清,皇太子胤礽乳名保成。康熙将自己侄子的名字与皇子名字相排,深深体现了他对自己兄长的爱戴,他在向天下宣布不仅他俩是亲兄弟,他们的下一代也是一家人。
裕亲王见他连自己儿子也想到,不禁深深感动,想起了大阿哥当时在军中的跋扈,皇太子对自己的蔑视,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侄儿心性好。
等兄弟三人抱着皇伯父赏的东西回来的时候,胤禩忽然想起一事:小十“你今天跟着大阿哥看见侍卫鄂伦岱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忧伤啊,果然扑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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