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出现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咯噔一下,其中包括了郑福和张贤贵两位宗师。
郑福将手中握着的大刀又握紧了几分,而张贤贵也同样从身后凭空摸出了一柄长刀,严阵以待。
这一刻的他们才真正意义上地把许安然当成了同一层次的对手。
这时,看着手中的佩剑碎成了一地废铁,萧锡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只待到下一息,略微的动静从他身后传出。
他呆愣愣转头望去,那片烟雾消散的废墟中,一位少年倚着残剑背靠在碎石上。
虽然嘴角渗出的鲜血告诉旁人,少年已是遭受不小的创伤。
但却没有任何胆敢轻视这位看着年轻且修为不高的少年
因为就在方才,号称“宣城第一剑客”的萧锡就惨败在了他的手上。
在围观的群众面前,剑被斩碎的萧锡已算是输给了许安然。
“不,这不可能!城主剑法绝然,城中无一人是他的对手。怎么会败给一个毛头小子?不......不,这不是真的。那小子肯定使诈了!”城府军中一人大声喊叫道,说什么也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其余的城府军也都被这情绪所感染,脸上满是忧伤。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冷家一行人。
“奶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方才我可真是吓一跳呢。”冷月悦色道。
舒展眉间的脸庞如同冬日寒梅,冷艳无双。
冷老太笑着摆摆手,已是闭目养神起来。
随后,她用只有冷家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都准备好,快要出去了。”
冷家众人点点头,身子轻微地移动,做足了准备。
众人注视下的许安然此时向着萧锡淡然开口道:
“你,还能打吗?”
萧锡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心中还在酝酿着什么。
“你伤得不轻,我不觉得你还能跟我打下去。”
许安然咧开嘴角,云淡风轻道:“随时可以奉陪。只是,萧城主你是不是应该去借一把剑呢?作为一名剑客,连自己的佩剑都没有,这似乎不大合适吧。”
“剑客?”听到许安然的这番言语,萧锡本是想要向前的脚步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身为一名剑客,若是不拿剑与你对战也说不过去。但......”
但在场的人中,谁还有不错的宝剑呢?
几乎是没有迟疑,萧锡的视线瞬间锁定了远处看戏的郑福。
郑福也看到了萧锡的动作,嘴角的笑容立刻僵硬在原地,身子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两个人就这般面面而视。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终于,郑福咳嗽了一声,问道:“萧城主,这般看我所为何事?”
“百宝阁内的灵宝最多。不如借我一把剑?”萧锡淡然开口。
“借剑啊,简单。我百宝阁遍地宝物,你随手......”
郑福侃侃而谈,可话还没说完。
萧锡又插嘴道:
“至少要二品灵宝。如果是三品的,就再好不过了。”
郑福一听,先是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萧锡身旁的一团废铁,然后才嘴角抽搐地回复道:“不好意思,本店不提供剑类灵宝。”
“开什么玩笑?
萧锡先前的佩剑就是一把货真价实的三品灵宝。
结果呢?
被许安然一剑给斩碎了,成了一堆废铁。
要是自己再借一把相同品质的剑出去。
肯定又会被许安然斩碎。
自己分文不赚,还倒贴了一把宝剑。
而如果自己借出去一把品质更好的剑,他萧锡付得起吗?
按照自己对萧锡人格的分析,那家伙绝对会暗自独吞了宝剑。不但不给相应的报酬,甚至还会再度索取。
百宝阁再家大业大,也不是自己一人能说了算的。
说到底,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分部的执掌人。
权力与财富都是受到总部的限制。
所以,借是不可能借的。
必须要萧锡出足够的价钱买,这样自己才能稳赚不亏。
我,郑福,毕竟是个商人啊。”
想到这里,郑福朝着萧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只要出钱,自己就能给他搞到宝剑。
然,也不知萧锡是否懂得了郑福眼神的含义,总之他最后放弃了从百宝阁拿剑的打算。
可,现场也不可能再让他拿到一把品质足够优良的宝剑。
没有剑的他,不会是许安然的对手。
这一点,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该趁现在还没受伤的时候投降认输吗?
萧锡沉思。
接着立刻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绝不可能,自己身为宣城城主怎能向一个初微境修士低头认输?
这不是丢尽了脸面吗?
这让自己以后怎么在宣城混?
可若是不认输,执意再打下去。
自己被打败的可能性又非常高,等到了那时候可就真的无法挽回局面了。
而且,一位剑法高深的剑修也不可能凭空冒出。
这位自称许安然的家伙,也很有可能是某方势力派出来搜索情报的先锋。
就算自己真的拼了老命将他击杀在这里,先不论自己的伤势会如何如何沉重,就是后续那方势力找上门来报仇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所以。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体面地结束这场战斗呢?
随着郑福拒绝萧锡的要求,再加上萧锡自己的沉默凝思,导致了整个大厅内都没有人敢多言一句。
沉闷中,又一道电闪雷鸣之声乍现。
这一次,不仅仅是萧锡听到了。就连其他人也都一一闻声而颤。
“怎么回事?打雷吗?”一人连忙询问道。
“没有啊,外边并没有打雷。还是在下雪呢。”另一人通过先前战斗时破碎的墙壁,看到了外界的天空。
那里除了飘零的雪花,其他什么也没有。
那么,雷鸣声出自何处呢?
在场的那些有眼力劲的人,此时都把目光放在了许安然的身上。
现在的许安然正在舞动着手中残剑,而雷鸣声正出自他手中残剑。
这是威震,亦是警告。
许安然严肃地看向萧锡,似乎下一息就会递出自己的剑法。
萧锡面色凝重,他知道之前将他的佩剑斩碎的便是这一剑法。
于是,他正色道:“你这是什么剑法?竟能斩断我的佩剑?”
“还未完善成功的剑法,不足挂齿。”许安然摇了摇头,并未透露出自己的信息。
但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这剑法的杀伤力竟然如此惊人。
许安然在心中窃自私语,“我不过是模拟了一下剑尊大人曾经施展过的剑二,为何力量会这么强大?而剑尊传授给我的剑一剑七和剑十二又为什么感觉普普通通呢?”
许安然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
这不算成熟的剑二应该是漏洞百出,不能跟剑尊亲自教授于他的剑一相提并论。
可实际上的效果却是剑二远胜于剑一。
“莫非,这剑一,剑尊也并没有完全传授于我吗?”
许安然的心中产生一种想法。
“可能是当时的我领悟能力还不够,所以剑尊为了方便教学,只传授给我剑一的基础招式。所以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就当许安然还在默默安慰自己的时候,萧锡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先是看向冷家的冷老太,发现冷老太在闭目养神后,才又转向郑福和张贤贵。
“今日的事情就到这里结束吧。”萧锡语气平静道。
听着像是商量的语气,可这态度却完全不给郑福和张贤贵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那萧城主是不打算追究冷家的责任了?”
郑福只是形式上问问。
反正他和张贤贵都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先前给冷家的施压,也不过是配合配合萧锡,帮助萧锡再度削减冷家的势力。
这是大家在开始计划前就已经说好的,让各自都能得到利益的方式。
而既然萧锡自己现在都不愿意继续下去了,郑福也没有必要再威迫冷家。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冷家可压不可欺。
听到郑福问到关于冷家的事情,萧锡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他也只是向冷家放下狠话,“希望真如冷老太所说的那样,你们没有做出危害大宋国的事情。不然的话,到时候亲临冷府的可不就是我一个宣城城主那么简单了。必要情况下,我会直接调动边境的血煞军压阵。”
“你不怕血煞军刚离开边境,楚国那边就会瞬间大军压境?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小小的宣城城主?”冷老太睁目而道,似是嘲弄。
她可不相信萧锡会有如此大的魄力做出这种决策。
整个大宋国的人都知道血煞军的含义。
这支从开国年间就诞生的军队,从一开始就被君主计划打造成一支王牌军。
在经过上百年岁月的洗礼,历经无数厮杀与战斗的考验。
这个目标也终于被当今大宋国君主--上元帝所完成。
两年前,上元帝刚上位之时,边境不稳。
北方凶蛮意欲来犯,上元帝御驾亲征将南下的凶蛮一一赶回了北疆。而当时上元帝所指挥的军队主力便是血煞军。
这一仗打响了上元帝的名号,也巩固了血煞军在大宋国军队中的王牌地位。
随后为了威慑各个边境,上元帝将血煞军拆分成四部分安放在与各国接壤的边界之地。
离宣城不远处的宋楚边界之地便有一支血煞军驻扎。
也是为了让血煞军更好地威慑楚国,所以上元帝才会颁发禁止沿袭世家的人执掌城池的禁令。
这才有了冷家被迫下台,自京都而来的萧锡上位宣城城主之位。
作为边境之城的城主,萧锡应该是被上元帝赋予了一定指挥血煞军的权力。
但这只是为了方便血煞军更好的在边界之地发挥效果。
如果萧锡调动血煞军只为了除掉冷家,这种一利存百害的事情肯定是不会被朝廷方面同意的。
所以冷老太完全不担心大名鼎鼎的血煞军有朝一日会亲临冷府。
面对冷老太嘲弄的语气,萧锡没有理会,全然不顾,径直带领着城府军从大门处走了出去。
但在即将关上大门离去后,萧锡又忽而看向了宣城冷府的所在位置,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不已。
“呵呵。大宋国境内的万年世家也仅仅只有你冷家一户。
圣上又怎么会放心你们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