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进入了甘南县地界。
副驾驶上,小狄弘渐渐开始有些烦躁不安。接着,就哇得一声,大哭不止。
看着眼前荒芜的景色,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一时心急如焚。
后座上的郑雄奇被哭声惊醒,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疑惑道“风哥,我这是怎么了?”
我摇头笑了笑,说道“你是受了太大刺激,体力透支,虚脱了。没什么大碍。”
“我说我怎么觉得这么饿,像是能吃下一头大象,风哥,咱们赶紧找个馆子,好好搓一顿。你看,连我大侄子都饿哭了。”
说着,他溺爱的探手抱起副驾驶上的狄弘,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老爷子可是说了,城南不能停,让我们一口气开到城北。”
我把六叔的话转告给他。他是乎很不以为然。
“我老爸一生都是杞人忧天,再说了,现在都还没进县城。咱们不去城南,就在城效。”郑雄奇狡辩道。
我一时也有些犹豫,不过,我仍然记得六叔告诉我那些话的时候,郑重其事的态度。
“再说了,就算不吃不喝,我也要上厕所啊,都快憋疯了。”郑雄奇再次恳求。
这时候,正好就看见,不远处的小镇口,有一座公共厕所。
郑雄奇显然也看见了,拍着我的肩膀连声催促道“风哥,快停下,快停下。过了这个村,可就真要到城南解决了。”
一句话把我逗乐了。见这里人口稀少,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乎谨慎的过了头。
正如郑雄奇说的,这里还没进县城,更何况,只是下车撒个尿而已。
只要稍加留意,不要让陌生人靠近车辆,应该问题不大。
尽管如此,我仍然不敢托大,郑雄奇要抱着孩子一起下去散散心,我没有同意,接过狄弘放在了副驾驶座椅上,车子也并没有息火。
狄弘哭了一会儿就停止了,两只大眼睛黯然失色,想是要睡着一样,兴许是太饿哭不动了。
把车子停在离厕所不远的地方,我只放了郑雄奇一个人下车。
握着方向盘,我镇定心神,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离着厕所旁边不远处,有一家村落里常见的小卖部,支着凉蓬,生意惨淡。
大概只过去了两分钟,没有任何异动。
郑雄奇已经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我终于放松了精神,准备等着他上车,然后马上离开。
忽然,他扭头发现了不远处的那家小卖部,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冲冲的向那家小店跑去。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正要叫住他,又怕惊了路人,反而弄巧成掘。
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那家小店。
原本正玩着手机的那个骨瘦如柴的店主,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又伸长脖子,向着我的车子深深的打量。
我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里,发动车子慢慢的向小店靠近。
死死盯着那个店主,我忽然发现,他在察看了我的车牌之后,从容的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打起电话。
看着他阴鸷的眼神,我脊背发凉,按下车窗,大声对郑雄奇喊道“雄奇,风紧,扯乎。”
郑雄奇吓了一跳,手里的方便面和火腿肠,掉了一地。
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了看那个骨瘦如柴的,正在打电话的店主。又回头看看我,一把掀翻了柜台,大叫一声向车子跑来。
那个骨瘦如柴的店主,也一个激灵,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从柜台后面跳了出来。用几乎听不懂的方言高声大叫。
郑雄奇腿脚发软,来不及打开车门,直接从开着的窗子里,钻进了后座。
旁边原本关着的那些民居里,突兀的冒出很多人。
那些人叽里瓜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是愤怒的表情。
我一脚油门,片刻也不敢多呆,径直向县城方向驶去。
身后传来阵阵轰鸣,十几辆杂牌摩托车紧随其后,像是我的迈巴赫长出了一条丑陋的尾巴。
“我操,这什么情况,老子只是撒了泡尿,难道是上厕所没给钱?”郑雄奇喘着粗气,趴在后座上,捶胸顿足。
好不容易才从列家那个大魔窟里逃出来,我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还好我的迈巴赫动力十足,远不是那些杂牌摩托车可比。
在撞翻了两台企图超越我的杂牌摩托车后,剩余的那些人很快便被远远的甩开。
郑雄奇这时候才从后座上爬了起来,嘴唇上毫无血色,已经饿得话都说不动了。
我忽然意识到,要给六叔打个电话。
既然这里的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那我们很可能,根本过不了南城。
摸出手机,递给郑雄奇,我对他说道“给你爸打个电话,就说我们在甘南县郊外,已经被人盯上了。”
郑雄奇打通了电话。
那头,六叔说道“小风,是你吗?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爸,我们好像在县城外面,被人给盯上了。”
“雄奇,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下车了?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下车,现在可好。”
“爸,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们开足马力,只管向城北开,我倒要看看,列汉青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老爷子是乎很生气。
有了六叔这句话,我心下稍安。只管开足马力向城北行驶。
又开了半小时,过了一道河,就正式进入甘南县城。
一进来,走了不到一里地,我就发觉是乎有些不妙。
不断有车辆慢慢汇聚到主车道。把一个双向四车道的马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心底暗暗失惊,向左右看去,每辆车里,我都觉得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微皱眉头,凝目而视,我竟然惊奇的发觉,他们很多人的耳后,都有一个浅浅的纹身。
这明显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
正感大事不妙,只听见一声警笛长啸。迎面开来一队闪耀着红光的警车,顿时让我放下了一颗砰砰乱跳的心。
在那排警车的第一辆车里,六叔一脸严肃的坐在副驾驶上,盯着那些把我围堵在中间的陌生车辆。
我只看见,红绿灯前的第一辆车里,坐着个光头锃亮的男子。
只见他轻轻的鸣笛三声,那些把我围困在中间的车辆,都纷纷逃离,不消片刻,全都消失在车道尽头,不见了踪影。
警车打头,在六叔的引领下,我们开向了去往城北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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