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沈召第一句话就没绷住带了哭腔,那边显然也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之后,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怎么了,我的大宝儿。”
温柔镇定带着血缘里安抚的能量。
“妈妈,我好想你。你知道吗,这边西瓜五块钱一斤。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五块钱一斤的西瓜,心疼死我了可。妈妈,你想不想我?我最近瘦了好多,别人看着我都像贫血了。”
沈召没有目的的倾诉,还不忘把魏叔同的糗事讲给自己母亲听。说自己被同事邀请去当伴娘,均码她穿上有点不好看才想着减肥的。说自己前些天包饺子吃了,比外面买的好多了。说自己在单位挺好的,领导器重她给她派了很多活,但是她觉得有点被欺负了感觉。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沈召半点察觉不到似的和母亲在电话里撒娇。黏黏糊糊的声音,无厘头的话,魏叔同都觉得沈召好像年龄降低了十几岁。但是沈召的母亲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她依旧温柔又有力量的在安抚沈召的情绪。
这难道是他猜错了?之前他对沈召的家庭颇有微词,尽管沈召说自己的母亲很温柔他也是不信的。能把沈召逼成那个样子,会有多温柔?他一直觉得沈召的母亲就像电视剧里那些用亲情道德绑架自己儿女的母亲一样。是一把温柔刀,刀刀割在沈召心上。
结果沈召的母亲比他这个学心理的学生还懂得如何平复沈召的情绪,没有责怪没有要求,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深夜里听着自己的女儿和自己撒娇。贴心的帮助沈召隐藏异常的心理变化,根本听不出什么不耐烦来。
那是一个母亲视若珍宝的女儿,是她全部的爱。
“妈妈,我认识了一个男孩。”
说到这沈召停顿了一下,魏叔同有点不满意的掐了一把沈召。认识了一个男孩之后呢?接着说啊,他想听。想不到沈召是会和妈妈什么都说的那种人,他还以为沈召是那种酷酷的很叛逆的孩子,结果居然是个打电话还要撒娇的嘤嘤怪。
沈召被掐的皱眉,保持脸部紧贴话筒的姿势有点累。想着也没什么是不能叫人听的,干脆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腿上。好奇是吧?那就一起听咯。反正魏叔同看起来就不像是敢在电话里和她妈妈说话的样子。
“庙庙认识了新的男孩子,他人怎么样啊。”
沈召说还可以吧,就是有点蠢。但是很巧的是他和自己的那块玉佩同名同姓,这就是缘分吧。而且年纪比她小一些,还在念书快毕业了。
“还有这么巧的事?他叫魏叔同啊。说起来当初那块玉佩你姥爷给我我没要,被你捡走了不说,连同名同姓的男孩子都被你遇到了。这块玉和你有缘分。”
沈召的妈妈很开明,没有追问两人是不是在一起了之类的话题。这也省了很多事情,他也不是傻子,相反因为学心理的原因,他其实是个内心纤细敏感的人。沈召至少在现在是没打算和母亲说两个人关系到哪里了,是个什么样的感觉,这他在体会的得出来。
“算是有缘分吧。”
“庙庙,你要记得一句话。男人就像大白菜,咱三块五的不爱,四块五的不买,要选就选青叶黄芯儿的美甜脆。”
男人就像大白菜……这对母女的谈话真是有意思,还玩起了单押。难道是在温柔的人生在东北,血液里都带着搞笑基因吗?沈召之前还说自己不被世俗接受,她也不看看她妈妈啊,想的开放多了。这么潇洒,这么通透,沈召你也跟着学学啊!
母女二人说了好一会话,沈召的情绪已经趋于平稳了。时间太晚,沈召妈妈也有点熬不住了,干脆利落的给沈召转了一笔钱叫她去潇洒一下,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你还能睡着吗?”
魏叔同全程保持安静的听完了电话,他帮沈召开了空调又插上了电蚊香液,看着沈召应该睡一会比较好。刚刚他没敢动眼看着沈召被蚊子在腿上咬了好几个包,沈召要抓他不让钳着沈召的双手,生怕一个心情不好就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
“不睡了,外面有投影仪,你想看什么电影不?”
魏叔同表示有点累,想躺着。年轻男大学生也不是熬夜这么用的,周扒皮的事劝你少干。他说完就真的躺平了,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一动不动。沈召铺的睡得都是重磅真丝面料,是听说蚕丝蛋白会在摩擦间吸收才买的。这一套大几千的东西,美容养颜估计是骗局,但是确实躺上去凉爽顺滑舒服极了。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这个人有点怪,我身边有人睡不着。而且这样,我有点焦虑。”
沈召凑在他耳边小声的同他解释说,是她的毛病。可能是从小自己一个人睡习惯了,她一直都不能接受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人。而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很放松,但是多了哪怕一个人她就有点不舒服。那个人活动范围再大一点,她就会焦虑出汗心慌。
魏叔同猜测也许是神经衰弱加上有焦虑症的倾向,缺乏一定的安定感。习惯独处这个问题,也不一定就是焦虑症,是治疗后遗症也说不定。沈召当年到底遇见的是个什么样的心理医生啊,怎么把人看的浑身都是后遗症。就这样沈召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好的不得了,她是哪哪都不好才对吧!
不过算了,都说的这个地步了只能顺着她了。沈召一脸歉意的坐在床上用手梳头发看着他起身叹气后乱七八糟的往身上套衣服。还以为魏叔同会发脾气,结果人家只是问她要不要吃宵夜。
“吃吧,冰箱里有我前天包好的饺子,厨房还有几包泡面,你拿着一起去煮。”
魏叔同这么乖,沈召反而觉得有些不忍心了。她招呼魏叔同过来凑近点,等人近了主动揽到怀里,学着之前他和自己卖乖的样子皱了皱鼻子。
沈召的身子被空调吹的有些凉,魏叔同贴着她的胸口能听见心脏条跳动的声音。
要是就这么被哄好了,会不会显得他太好哄了一点?
“我来尝尝,小魏大夫的眼睛有没有泪水。不会委屈的哭了吧?”
沈召吮过他的右眼,坏心思的的扫过睫毛,最后停在了眼皮中央。唇珠压在他的眼皮上,舌尖划过眼球,不难受但是就能压的他止不住的颤。没由来的就被拉住了手,按在了沈召的左眼上。未曾可见小重瞳,只有掌心被睫毛扫过的麻痒。
好吧,他认输了。沈召就是有很快把他哄好的能耐,他比不过这个婆娘。
“咸的。”
沈召说完便把身子往后推了推,他刚想说才没有哭眼睛里面咸咸的是正常的,就被沈召堵了回去。沈召捏住了他的下巴,用一颗尖尖的牙齿在磨咬他的唇。味蕾抓到了微弱的咸,刚想品尝更多便退了出去。
“你尝到了,咸吗自己说。”
沈召简直太会了,叫他招架不住。这种既不粗鲁也不直白的调情,沈召做起来简直不要太妙。调情时处在下峰,最后又能强硬的把主动权攥在手里,这不能太怪他沉溺其中。谁能拒绝一只凶巴巴的小猫咪在自己手上打呼噜呢,对吧?
魏叔同盯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水,显然还在回味刚刚。卫生间的门上有沈召洗澡的朦胧剪影,香味跑了出来她无知无觉的仍在里面唱歌。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居然是上海滩,不过沈召的这个散装粤语……还有的学呢,以后自己教她就是了。毕竟鹏城人也是会讲粤语的!不要小巧鹏城人!
“来尝尝咸淡,我吃盐吃的不重,你应该吃的惯的。”
放在还是调情的话,就这么被沈召问出来了口。魏叔同呛的止不住的咳嗽,干嘛非要提咸淡逗人脸红。
沈召包的饺子皮薄馅大,真的比外面买的好吃很多。魏叔同之前不能理解北方对于饺子的痴迷和重视,但是如果是沈召包的饺子那还真的有事没事的吃一顿。
“好吃吧?我们家的祖传手艺!在我们家不会做饭不打紧,但是肯定要学会包饺子。我可以十天半个月不进厨房搭把手,但是肯定要在家里帮忙包饺子。”
沈召得意洋洋的嚼着嘴里的饺子,不停的吹嘘自己多厉害。把自己吹嘘成是十里八乡包饺子的好手,是饺子神的亲传弟子。沈召的左撇子没有被家里人特意矫正过,除了鞋子用右手之外,其他事情都是用左手完成。
拿筷子的左手,家里的剪刀也是定制的左手专用剪刀。刚刚魏叔同怕料包挤在手上油腻,就想拿剪刀剪开来方便。拿起厨剪怎么都不顺手,这才发现是左手剪刀。
客厅的投影仪被人开启,幕布上是沈召放的电影。枪炮轰鸣的声音,暗沉压抑的光影,沈召居然爱看这种战争片。她还是席地而坐吃着碗里的宵夜,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方在在房间见被咬的蚊子包已经肿成了硬块,沈召想抓抓不得只能用指甲在上面不停的花着十字花。
魏叔同看着沈召又变成了白天那副积极健康的模样,好像刚刚放纵的哭泣的不是她一样。
也是一个好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