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剑众生
田衷肠见秦哉赤手空拳，便将自己的佩刀抽出扔给秦哉，“本公子从来不欺负手无寸铁之人，今日你就用我的兵器，只要能在我手下过得了三趟，今日这场便算我输。”
站在旁边的一名仆从见自家公子没有兵器，赶紧将早已准备的另一柄佩剑奉上。
田衷肠伸手接过，也没有起手式，欺身至秦哉面前，挺剑便攻。
秦哉不敢大意，刀身一横，精准地封住了田衷肠的进攻路线。
田衷肠眼前一亮，口中不由地赞道：“你的刀法很好！”
两人又斗了许多回合，田衷肠的剑法走得快攻路线，剑势连绵不绝，如九天瀑布奔腾流下，如果没有名师教导，绝难修得这等上乘剑法。
与其相比，秦哉的刀法显得朴素简陋，寥寥不过数招，可总能化解田衷肠的攻势，不时还能反攻几招。
田衷肠赞道：“好稳的刀法，本公子要使真本领了，接招！”
他摇身一晃，化作三道虚影，分别从三个不同方位围攻秦哉。这些虚影或是飞檐走壁，远远地寻找机会；或是快剑速刺，不肯相让；或是在旁掠阵，辅助防守进攻。
原先街边便有些观望的路人，此时见了田衷肠的精彩身手，路人越聚越多，人群中惊叫赞叹声连连。
秦哉假如曾听人说起过，便应知道田衷肠所施展的正是田氏秘传神通——剑众生。
这个神通的名字出自田氏祖上一位著名剑客，所谓“芸芸众生，使剑者面目颇多，可为同一人，亦可为不同人”，使剑者可以化身为多重虚影，达到惑敌心神、合攻致胜之效。
秦哉一时间分不清这些虚影孰真孰假，只得咬牙坚持。他向着正面攻来的虚影冲出一步，手中长刀与虚影所握剑刃相撞。
只听砰地一声，刀刃上火花直冒。他握刀的手震得一阵发麻，连续往后退开数步后方才卸去刀上传来的力道。
秦哉料定这正面虚影必然是田衷肠本尊，于是不再顾身后那两道虚影，挥刀直劈。
刀落处，虚影消散，同时一道新的虚影在不远处缓缓凝聚。
他还未来得及思索，只觉背后被刀风刺得剧痛，转身看发现那道原先游墙跳跃的虚影正挺剑向自己刺来。
他急忙用刀身挡住刺来的剑尖，接着身子朝后使出铁板桥功夫，堪堪躲过负责掠阵的虚影朝自己脖子上砍来的一剑。
几番交手之后，秦哉发现这三道虚影中的每一道都能发挥田衷肠本人十成实力。如此一打三，自己难以持久。
他微微一想，计上心来，边战边退，在退至一处无人的街角后，他提刀作欲走势。只见田衷肠果然上当，三道虚影从他身后一拥而上。
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赤雷崩！
一团赤红色的球形闪电在他身后显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炸开。
强劲的雷光中，三道虚影悉数被震散。
一个惨叫着的人影从雷光中崩飞了出来，落地后身上仍游附着丝丝赤红色的闪电，正是田衷肠。
原先在旁观战的仆从们急忙冲了上来，抱起地上的田衷肠又是呼喊又是摇晃。
另有几名仆从拔出腰刀，将秦哉团团围定，不放他走。
旁观的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都道是秦哉胆敢打伤四大家族之一的田家公子，今日势必难以善了。
秦哉没想到赤雷崩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短短一瞬间就将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田衷肠炸得半死不活。
他不敢大意，握紧刀与几名田氏家仆对峙，寻找事情的转机。
田衷肠过了一小半会儿方才缓过神来，他吃力地站起身，冲着围住秦哉的几名家仆连连摆手，“他与我乃是光明正大地决斗，本公子输了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莫要找他麻烦。”
他用手指理了理纷乱的头发，一瘸一拐地走向秦哉，几个仆从跟在他后面，不停地帮他整理炸成布条的长衫，“本公子一向说话作数，这就请你随我回府上取刀，原先铸刀的定金也会全部返还给你。”
秦哉大喜过望，连忙答应。
田衷肠被几名仆从扶上马，由人牵着马走在前面。秦哉跟着其余仆从走在后面，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后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田府。
若论建筑气象，这田府也算贵气，朱门高墙和亭台楼阁应有皆有，可比起平江郡排名第一的崔府仍有些寒酸不如。
秦哉进府后被安排在南书房等候，一个婆子端来了漆盘，盘里面是一只精致的青花茶碗，和蜜饯、绿豆糕之类的吃食。身为力奴，他不曾经历过优渥生活，此刻情形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一会儿，又有人送来一柄刀和一贴银子。刀正是他的新刀，银子是三十两，与他当初预付的铸刀费用刚好对抵。送刀的人当着他的面将刀出鞘，以示不虚，只见刀身清亮，如一泓碧水。
那边田衷肠回府后也顾不得梳洗整理，瘸着腿一阵小跑，来到一道长廊处。
长廊前方是大片碧绿的竹林，竹林随着吹来的风，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
田衷肠远远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中的枯瘦背影，轮椅旁斜靠着一柄极细极窄的剑，剑鞘由深色蟒皮所制，镶嵌有金丝细纹。
此人也不管身旁站立的几名随从，一直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竹林，在听见田衷肠的步伐声后，方才转过头来，露出清癯的面孔，欣喜道：“二弟，是你来了！”
原来他正是田氏家主，名叫田幻，相传他幼年时遭遇大病，身体十分孱弱，平日里常以轮椅代步。
根据平江郡坊间传说，田幻母亲早逝，有个异母弟弟，正便是田衷肠。兄弟俩自小相亲相爱，长大后亦是如此。
然而，相比病弱的大哥，健康阳光的田衷肠更受家臣们的青睐。当年上一代家主田雍尚在时，呼吁由田衷肠替代田幻成为下一代家主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
可老家主田雍并未采纳，临终前顶住整个家族的压力，将家主之位传给了田幻。对此田衷肠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一直对大哥惟命是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