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抉择
贵由不愧是来自远古的神圣，在与劫雷对抗的同时，其声势不衰反盛，他的整个身躯笼罩在一团深邃的黑雾中，双目透着幽幽蓝光。
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竟然开口大笑起来。此时这位白面老者口中露出寸许长的、正在滴着黑血的獠牙，看上去颇为渗人。
秦哉在近处看得真切，心中一阵发虚，也不知自己今夜所为是否会给人世间带来一场大灾祸。可他只是个凡夫俗子，这等惊天动地之事岂他所能预料。
随着贵由恢复实力，天地间的法则似乎被彻底搅乱，从天上倾泄下来的雷电越来越多，逐渐从炼魔池周围扩大至炼魔村的边缘。
只听轰隆一声，一栋民房被雷电劈中，瞬间灰飞烟灭。村庄中传来慌乱声和孩童的哭喊声。
秦哉见状大惊，向贵由道：“你且不要再修行，赶紧停下。否则雷势越来越猛，会殃及附近村子里的百姓。”
贵由闭目吐纳，口中哼哧一声，“此地人烟稀少，不过数百口人，怎抵得上本座恢复修为要紧，你且静心歇息。待本座恢复修为后，自会传授你神通妙法。若是你能取得我的欢心，说不定本座还会将你收作家奴。”
秦哉不再言语，他先前看过些鬼怪杂录，深知此等妖魔视人命如草芥，不可能听他的任何劝说。
两年前，他为保父母和弟弟妹妹生活无忧，自愿到崔家做了力奴。如今这天雷要毁了他的故乡，与亲人的性命相比，所谓的神通妙法于他而言，不再显得重要。
他暗想，“死就死吧，大不了和这妖物同归于尽。否则待其恢复实力，亦会为祸世间。”
秦哉不再犹豫，他奋力跃至半空，伸手拽下百兽袍，披在自己的身上。天地间的法则迅速感受到了他的举动，无数粗壮的九天劫雷从四面八方汇拢过来，轰隆隆地落下，集中劈向炼魔池区域。
无数雷电钻入贵由体内，在他体内噼里啪啦地爆炸，使他整个身躯在漆黑的夜间耀成一道刺眼的人形光芒。
贵由始料不及，这次他连化作妖形的机会也不曾有，直接被劫雷轰得真身破碎。电闪雷鸣间，一道黑烟自他身体内部飞出，射向远处，转瞬消失不见。
秦哉本已待死，但百兽袍为他抵挡住了雷击。即便贵由已经身死，劫雷仍不停歇，轰隆隆地向炼魔池疯狂倾泄。
秦哉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跳入池水中躲避。池水中的黑色魔油已被贵由尽数吸收，此刻清澈异常。
他奋力向下方潜水，到得潭底发现一处洞穴，径直游了进去。进入洞穴后复而向上游，在洞穴最顶端，有块丈许见方的小平地，地上躺着个尺许长的石匣。
秦哉走近“有缘者启之”。他在好奇心驱使下，伸手打开石匣。只见里面放有一本书和六锭黄金。
他见状大喜，先是掂了掂金锭，每一锭足有十两重。十两黄金可抵百两银子，须知在平江郡，一户中等人家劳碌终年，其收入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
他接着去拿石匣中的书，指尖刚触及红色的封皮，一股疯狂的意识涌入他的脑海。他似乎看见一片赤火燃烧的大地在万亿年间不断变迁，众生万物在无尽的轮回中哀嚎。
在短暂的发懵后，他恢复清醒，对刚才看见的一切仍然心有余悸。他定了定心神，只见书名天道书，由寸许大的铁线小篆题就。
书的内容其实与所谓天道无关，乃是对一门上古艰涩语言的译释，可称之为辞典。此书的底页并非普通纸张，而是一张金箔，箔上印有三十六个奇形怪状的符文。
秦哉端详了许久，也未能揣摩出这些符文的含义。他推断这些符文之所以被印在贵重的金箔上，定有深刻用意，于是闭眼默记，不时用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记性甚好，没过多久便将符文尽数记下。刚好外面的雷声已经停歇，他揣上书，从来时路径游上岸，爬出炼魔池。
此时已经天亮，池水清澈，金色朝阳照在池水中，映得波纹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可对秦哉来说，这并非好事，在外面耽搁了整整一夜，意味着他私自外逃之事已经被崔家发觉。以崔家的行事方式，断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想到这，他索性不打算直接回去，而是沿着乡间小路回到炼魔村，来到一间低矮的土屋前敲响了门。
开门的瘦小老头正是他的父亲，父亲为他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眼神中透欣喜和些许愧疚，接着叫来正在生火做饭的母亲，还有在后院玩耍的弟弟和妹妹。
一家人团团围住秦哉，跟他说昨夜村子里遭遇了可怕雷击，所幸没有人伤亡，只劈死一头栓在村东树上的老黄牛。
他们又询问秦哉在崔府的生活，秦哉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于是长话短说，向家人瞒过了自己刚刚在炼魔池的一节，只说自己得罪了崔家，可能会为家中带来灾祸。
说着，从怀中掏出五锭金子交给母亲，直让他们速速离开此地。他听说北方的松州地界较为平静，没有天灾，建议他们去那里做点小生意过活。
一家人拉着秦哉，让他一起逃走。秦哉深知，以崔家的势力，在得知自家人逃走后，想追上轻而易举。因此，自己必须留下来，找个方法拖住他们。
他于是找了个理由，让父母弟妹先走，保证自己日后有了闲暇，定会去松州找他们汇合。
一家人收拾细软，翻山越岭来到最近的官道上，找了个马户，租了辆前往松州的马车。
在目送马车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后，秦哉立刻返身赶回崔家，找到了此时正气急败坏的李仲。
李仲一巴掌将秦哉掴倒在地，质问他可知颅顶紫色蛛卵之宝贵，倘若有闪失，龙吟公子定要他全家抵命，说着又赶紧命人喊回出门搜寻秦哉的人马，并去向龙吟公子禀报，说是已经抓回人犯。
他打算在众人面前对秦哉执行崔府家法，以示威严。秦哉被按倒在一条长木凳上，两旁各站一排刀手，四周是围观的崔府家仆和力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