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仿佛天都要塌了,大量的洪水从4号楼入口倒灌进来,顺着走廊汹涌而过,冲入一楼的每一间宿舍,最后再从宿舍的窗户流出,形成了一股穿堂而过的湍急水流。由于倒灌的量大且速度快,宿舍窗口大部分又都处于关闭状态,因此水位得不到及时排泄,仍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上涨。
这时,有几位驻校老师带着大批男生赶了过来,手电筒的光束在4号楼外面不远处乱晃。
但是因为4号楼门前有一片10多米宽的低洼地带,水流特别湍急,带头的老师让男生们拉着绳子,反复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越过这片危险水域,有一名老师还被激流冲倒,磕得头破血流。
望着这一片激流,负责救援的老师一时间竟也束手无策,只能扯着嗓门冲楼内大喊,让一楼的女生们快去楼上避险,因为大雨不停,洪水仍在暴涨,眼看着即将淹没整个一楼楼层。倘若困在宿舍不能及时转移的话,极有可能发生危险。
而处在二楼以上的女生,所在楼层虽然没有被洪水淹没,但是由于被困在楼内,受洪水包围,无法及时转移,也因此造成了极大的恐慌,纷纷趴在楼道上失声尖叫。
无论站在楼对面高地上的老师如何让她们保持镇定,不要慌乱,却仍旧无法平息她们内心的波澜。
一楼的女生更是急得嗓子都喊哑了,在齐胸深的湍急水流中艰难地往楼梯间挪动。
对面高地上的老师仍在不断地尝试着,想要淌过4号楼门前低洼地的激流,但洪水实在凶猛异常,人一旦进入齐腰深的地方,就无法保持平衡,被汹涌的水流带着脚步踉跄,更何况前方还有四五米巨大的湍流,即便是好几个人相互搀扶着,也根本不可能顺利通过。
有的老师早已经打电话向消防部门求援了。
范晴由于身体瘦弱,经不起激流地冲击,每前进两步,就要后退一步,因此很快落在队伍的最末尾。
面对突如其来地洪水,大家都吓得六神无主,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帮助其他同学,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室友,此刻面对危险,也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自顾自的,根本没有人去搀扶体力不支的范晴。
聚集在4号楼对面的男生,大约有上百号人,此时在老师的强力组织下,竟然唱起歌来。无法进入大楼内部进行救援的老师,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鼓舞士气,让被洪水围困的女生们能够鼓起勇气,与洪水猛兽作斗争,战胜困难。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
在带头老师地指挥下,男生们的歌声十分铿锵有力、整齐划一,似乎在这一瞬间,歌声战胜了倾盆而下的暴雨,战胜了不断暴涨的洪水,战胜了一切艰难险阻,在漆黑的夜空中响彻。
楼上的女生们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也纷纷跟着唱了起来。
范晴距离楼梯口已经很近了,此时空荡荡的走廊上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大声疾呼,哭喊着救命,但嘹亮的歌声却把她的声音完全淹没掉了。
在接近楼梯口的地方,因为是倒灌进来的水流入口,所以更加湍急,范晴扶着墙壁,尽量使自己的身体在激流中保持平衡,然后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动,每前进一点,都要费尽力气,有时候因为没有站稳,还要被洪水冲翻,往后跌退。
与洪水经过数分钟地搏斗,范晴总算是接近了拐角处,只要再往前四五米,就能拐进楼道,那里的水流比走廊里要平缓得多。
就在她经过101宿舍的门口时,蓦地发现宿舍包着铁皮的门正在微微抖动,好像有人在用力拉拽。
范晴侧耳倾听,马上就听见从门内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救命啊!”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范晴高举着手电光往里一照,就看见张敏惊慌失措的小脸出现在门缝内。
“范,范晴,是你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101宿舍明明距离楼梯间最近,张敏却被困在了里面。她头发被水打湿,紧紧贴在头皮上,朝范晴瞪着一双极度惊恐的眼睛。
“范晴,救我……我,我没力气了……”
她的声音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大概是由于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洪水中,身体出现失温的迹象,连宿舍的门都无法打开了。
突然,范晴瘦削的脸上,冲着张敏挤出一抹残忍地阴笑,几乎在同一时间,就看见范晴朝门缝中伸进去一只手,在张敏胸口处使劲一摁,把对方直接摁得连连往后跌退,与此同时,范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101宿舍的门拉闭合,扣上了锁扣。
“唔唔唔!”
包着铁皮的宿舍门后,传来了一阵微弱地喊声,以及拍打门板的声音,但是都被更大的洪水声,以及嘹亮的歌声、雷鸣暴雨声,完全淹没掉了。被关在里面的张敏还试图拉动门栓,但是因为宿舍的门被从外面扣住,任凭她如何使劲,都无法打开。
“范晴!”
门内的声音仍在惊恐地喊叫,范晴却不为所动,只在原地稍作停留,便继续迎着激流,往前挪步。
她终于抵达了楼梯口,身体扶着墙往里面一拐,巨大的水流冲击力瞬间消减,范晴从拐角探过头,面无表情地朝着101宿舍那边张望了一眼,隐隐约约还听得见一丝拍打门板的声音,以及对方地呼救声。
范晴不予理会,沿着楼梯扭头往上爬去。
她爬上二楼,就看见走廊上挤满了人,场面一片混乱,有的女生一屁股瘫坐在地,吓得嚎啕大哭,有的则趴在窗口,与对面的男生放声高歌。没有人留意到范晴,大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范晴趁机混入人群,在窗边往外探头,看着水位不停地上涨,不到一会,就把一楼整个地淹没掉了。
她嘴角勾勒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张着嘴,也跟着对面歌声地节奏,轻声唱了起来。
“不要怕!我的朋友!我们永远在一起呀!”
“不要怕!我的爱人!我不会离开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