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有这些,”老道儿胡大伟一脸诚恳的坐在审讯椅上,“年初那十多斤粮票之后,我就收手了”
“胡大伟!老实点!还年初十多斤粮票?十多斤粮票你至于在这里吗?啊?”小林猛的起身,几步走到胡大伟身前,双手狠狠的揪着他的衣襟,“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嗯?”
龚维则翘着二郎腿,小心的吹着茶杯里的沫子
“那你说!还有啥?”胡大伟歪着脑袋一脸惫懒,晃荡着挂在小林手上。
小林扭头看龚维则,后者还在专心的吹着沫子。
ang!通通通
小林猛的一掼把老道儿摔在审讯椅上,一顿老拳
“好,我说!”老道儿嘴角溢血,凶狠的看着小林,“你记啊!”
这个局长那个处长,这个主任那个厂长
老道儿越说越大扯,小林越记脸越白
“师父?”小林实在不敢记录了,扭头为难的看着龚维则。
“呵,”龚维则端着茶杯看都不看胡大伟一眼,“说啊,接着说,今儿有的是时间”
胡大伟狐疑的看着龚维则。
“都十点半了,”龚维则放下茶杯看看手表,“那先吃饭,吃完饭休息俩小时再继续!”
小林收拾着纸笔,胡大伟眼睛瞪得溜圆
“不急,”龚维则缓缓踱到胡大伟身前,俯身盯着他,“下午不行就晚上,晚上不行就明天!”
“我们有的是时间”龚维则咧嘴一笑,直起腰转身,胡大伟满脸冷汗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些”龚维则手指弹着胡大伟的笔录,“还有你要说还没说的那些”
胡大伟瞳孔紧缩。
“都去辽宁千山打猎去了”龚维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胡大伟,嘴里继续念叨,“老喽,体力不够用喽”
“小林”
“师傅?”
“我下午就不来了,你多找几个师兄弟儿过来,”龚维则眼睛盯着胡大伟,“好好伺候伺候你胡哥”
“好嘞!”小林眉开眼笑。
“等等!”胡大伟举着带着铐子的双手,“我都说了,你们还要怎样?”
“怎样?”龚维则转身看着胡大伟,后者忙不迭的点头。
斯拉
龚维则缓缓撕掉了笔录,轻轻一松手,纸片纷纷扬扬的飘落
斯拉
斯拉
斯拉
胡大伟一次又一次的减少牵扯到的大人物,龚维则一次又一次的撕掉了新录的口供。
“师父,我去拿点纸”小林起身要去取纸。
“不用,”龚维则缓缓带上白手套,“剩这两张就够用。”
胡大伟满头大汗惊恐的看着龚维则掏出配枪又用手绢仔细擦干净。
“龚大爷!”胡大伟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龚维则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把枪塞到胡大伟手里,帮着他重重一握。
胡大伟呆了,小林也呆了
这是要干嘛?!
咔吧
龚维则打开胡大伟的手铐,扭头慢悠悠的拉开审讯室的门。
“爷,爷爷”胡大伟努力的往后缩,龚维则面无表情的一点一点接近。
龚维则薅着胡大伟的脖领子,缓缓拽起他,脸上缓慢的笑开了花
“爷爷,你倒是说啊,说啊”胡大伟双手努力的按着龚维则抓着自己脖领子的手,连声哀求。
“徐红兵,刘家福。”龚维则说出两个名字,另一只手松松的提着配枪。
“爷爷,留条活路,留条活路”胡大伟脸色一变,忙不迭鼻涕眼泪的哀求。
龚维则笑了笑随之左手一掼,胡大伟不由自主的一转身。
咚!
龚维则按着胡大伟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徐红兵、刘家福!”龚维则一手按着胡大伟的后脖颈,一手拎着枪重复着。
“早死晚死都是死”胡大伟一咬牙,眼一闭。
“这么大的事儿你自己扛得住吗?”龚维则笑了,胡大伟一哆嗦。
“你爸、你妈、你媳妇儿,你哥、你弟、你姐”龚维则一边念叨,手里的枪轻轻的抵着胡大伟的大腿顺着他的身体慢慢蹭到了他心脏的位置。
“死都死了,哪还顾得上他们!”胡大伟声嘶力竭的大喊。
咔吧
手枪的保险打开了。
胡大伟一哆嗦。
“主犯肯定活不成,从犯就不一定了,”龚维则逐渐加重顶着胡大伟后背手枪的力量,继续说道,“再加上有自首情节”
“我死不了?你不骗我?”胡大伟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可没那么说,”龚维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么,你要不要试一试?”
“主犯是刘家福还有徐红兵!”胡大伟毫不犹豫的破音儿大喊。
“嗯”龚维则松开了胡大伟的脖子,云淡风轻的转身走回、坐到椅子上,专心致志的吹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主犯是刘家福还有徐红兵,主犯是刘家福还有徐红兵”胡大伟瘫软在墙角,面朝着白墙不停的念叨着。
十五分钟后,审讯室外。
龚维则把口供递给神色复杂的林卫东,自己摘下帽子理了理三七分。
“六叔,我师父刚才老帅了!”小林一脸兴奋。
林卫东没说话,低头看着口供,紧蹙的眉头缓缓放松。
“我这就回市局”林卫东看着龚维则轻轻点头。
“看你的了,我就在所里等着”龚维则掸掸莫须有的灰、扣上帽子,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
“你去帮你爸多拖一点时间”林卫东对着龚维则点点头,扭头嘱咐小林,“为了你转正的事儿请托,你怎么能不在场?”
“嗯,六叔,我去多敬几杯酒”小林调皮的笑了一下,眨眨眼睛,蹦蹦跳跳的跑了。
“我大哥家这小五子忒不稳重”林卫东看着小林的背影连连摇头。
“林副所长家这几个孩子,我倒是最喜欢这小五子”龚维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嗯,走啦”林卫东抿抿嘴,临走轻轻捶了龚维则一下。
小林和林卫东一走,龚维则再也绷不住、虚弱的往后一倚,靠在墙上喘息。
和林家达成共识,由林副所长调开所有当事人;努力缩小打击面、尘埃落定之后其他屁股不干净的就都擦干净了,这些人肯定乐得盖棺定论
龚维则努力回想、复盘、找疏漏
他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根烟塞到嘴里,一连划了好几根火柴都没成功点燃
扑!
龚维则越想越心烦,猛地吐出嘴里已经咬的稀烂的烟卷。
能做的都做了,别的就去他妈的,还能咋的?大不了当一辈子片警呗!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在蹒跚而去的龚维则身上,脚下的影子只有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