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德抬起鸭舌帽。
无奈道:“这个忙我不准备帮了,劝你也不要再找别人。”
奶奶曾跟他提起凌玥儿的事,他相信凌玥儿不至于真的要杀徐慧,因此并不想再插手他们的纠葛。
想不到他这么好说话,凌玥儿很是意外。
她跟老奶奶不过是一面之缘,他竟然认出凌玥儿后,还反过来维护她。
凌玥儿好奇地问:“你不是出国读研究生吗?我看奶奶也是个很好的人啊,怎么你会做这些事,你奶奶知道吗?”
伯纳德摸了摸鼻子:“她不知道,我瞒着她的。”
“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你不要跟她说,我不想让她担心我。”
凌玥儿迟疑:“好吧。”
壮汉们一窝蜂散去,伯纳德回头又道:“你上次说有空回去看望我奶奶,她惦记了很久。”
“好的,我近期会去看她。”凌玥儿呆呆地说,“你有空也可以回去多照顾照顾她呀。”
伯纳德没有回答她,摆了摆手上车离开。
“不,你不能这样,你已经收了我的钱,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
见陈嘉明找来的人轻易倒戈相向,徐慧绝望地大哭,双眼满是血丝。
她不像摸惯了枪的人,可以不把人命当回事。
在国内安乐圈待久了,她还记得国外枪支管控松散,以及人命的不值钱,却忘了自己的命也是同样如此。
她心里又怕又恨,不顾扯破头皮也要挣脱开凌玥儿。
被凌玥儿轻描淡写一直用枪顶着,她的心理压力已经到了极点。
“撕拉”一声。
凌玥儿头皮发麻地甩开手中长发,暗色的灯光下,血滴呈放射状被甩开。
“凌玥儿,你去死吧!”徐慧摆脱束缚,却没有逃跑,重又扑过来,笑容里净是癫狂。
她的身后不远处,是一辆疾驰而来的箱型货车。
被这种车高速撞上碾压,凌玥儿不死也得费半条命。
到时候……她就再也没法污蔑自己了!
心智混乱的徐慧完全没想到,她当着祁景安的面推凌玥儿,即便成功了,事后又该如何解释?
凌玥儿心下一惊,脚下被松软的沙石绊倒,身子趔趄没能躲开徐慧伸开的手。
“小心!”
危急关头,祁景安扑过来,猛地抱住她。
他宽厚的肩膀完全包裹着凌玥儿,他们摔倒在粗糙的沙地上,但凌玥儿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那种熟悉的,难言的安心感,让她短暂产生了惰性的情绪,很想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依赖着他,躲在他的背后。
“砰──啊!”
凄厉的惨叫传来,凌玥儿吓了个激灵,迅速从祁景安怀中退出。
视线晃了晃才重新聚焦,凌玥儿霎时间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一条长长的血痕,直线延伸到五十米开外一辆缓缓停下的货车底部。
徐慧受了严重的伤,正痛苦地呻吟着。
凌玥儿呆滞了两秒,随即想起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这算谁害的?该不会警察来了,怪我没拦住她吧?”
“是我推了她一下,要抓也该抓我。”祁景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灰尘。
仅有的一套衣服也被擦破了,刚买的那些被扔在了地下停车场,也不知道他今晚还能不能有新衣服穿。
他苦恼地皱起眉头。
凌玥儿松了口气,又提起,“你推她……你推她干嘛?”
“她想杀你,还不止一次。”祁景安神色漠然,仿佛做了件无关紧要的事,“留她一命,难保以后不会出大问题。”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学会的道理之一。
心慈手软,只会让事情变得难以收拾。
可惜的是,徐慧躲过了一劫,没有当场死亡。
凌玥儿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回应,她觉得徐慧罪不至死,但祁景安说得没不错。
要不是碰到了伯纳德,这一次死掉的没准就是她。
姗姗来迟的警察和急救车赶来,初步了解过现场的情况,一起去了医院。
令人意外的是,医生表明徐慧怀孕了,又因为这次的事故流产,孩子才刚刚成型。
凌玥儿看了祁景安一眼,按他的解释,他跟徐慧既然只是利用的关系,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祁景安沉着脸,显然对自己平白戴了顶绿帽子感到些许不悦。
现场附近没有监控,从司机的角度,他看到的是徐慧企图推凌玥儿,在推拉过程中,自己误卷入了车轮中。
这让凌玥儿和祁景安省了很多麻烦事,回警局录完口供签字后,警察就决定放他们离开,并且让祁景安代为通知家人来照顾徐慧。
另外,关于祁景安强奸未遂的案子,凌玥儿表明和解的意愿,现场在警局撤销了案件,并拿回了祁景安的保释金。
“哎。”走出警局门口,凌玥儿长长叹了口气。
她的车还在地下停车场,到现在夜已经深了,根本不想去取。
还有祁景安的居家服……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衣服啊……
实在没了折腾的兴趣,她掏出卡和车钥匙,伸到祁景安面前。
“你打个的士,去把我的车开回来,然后自己再买几身衣服,我就不陪你了。”
“对了,我记得你在节目组还开过一辆跑车?”
祁景安垂眸:“那辆车已经委托拍卖行,准备拍卖抵债了。”
“嗯……”凌玥儿点点头,并不太在意他话里的真实性。
祁景安会被撤职,还倒欠两百万还不起债,可能吗?
他可是华国首富。
即便装得再怎么落魄,凌玥儿心底始终还是怀疑,没准这又是母子两配合演的一场好戏。
可顾君柔怎么会帮祁景安挽回她呢?因为精神病可遗传因素,顾君柔巴不得祁景安能远离她。
而且,为了她做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她摇摇头,招手拦住的士,先一步回家。
虽然没有官方证据认定祁景安是强奸未遂,案件也被撤销,但齐胜集团一纸公告,祁景安就这样仓促被撤职,几乎是默认他有错在先。
吃瓜的群众散去,凌玥儿外网的社交账号关注度却突飞猛涨。
骂的人多了,黑红也是红。
私信里不少联系商务合作的公司,凌玥儿一概置之不理。
但也有几家公司,不知从哪得来她的联系方式,一大早打电话过来骚扰。
“不需要经纪人,也不签公司,谢谢。”第三个电话打来,凌玥儿语气里已经有一丝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女人很是敏感,察觉到凌玥儿态度不对,立刻炸了毛似的冷哼一声:“不签公司?你不会以为只靠你一个人,可以撑得住这么大的场面吧。没有公司操作运营,像你这样爆火的素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像落进水潭里的石头,溅不起一滴水花。”
“哦,我又不差钱。来邀请人签约,起码也要先了解我的生活水平吧。”凌玥儿语气平平,“想签我,你们准备给多少钱?公司在哪?年流水资金有多少亿?是业内龙头吗?”
“你一个小小的素人看不起谁呢!心高气傲什么,等着被封杀吧!”电话啪的一声被撂断。
“什么玩意,自己先态度不好,还倒打一耙。”凌玥儿一脸晦气。
祁景安端上一杯果茶送到凌玥儿手边,“是谁惹你生气了?”
“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凌玥儿放下手机,没有多看祁景安一眼,“今天我要出门,你自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
规矩第二条就是没有凌玥儿的允许,祁景安不能擅自出门。
他表情不变,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和银行卡。
凌玥儿收起,扫了一眼祁景安身上的新衣服。
果然让他自己去买,买的就是正经的居家服和休闲套装。
大清早起来,能看到帅哥,其实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事情。
如果这个帅哥不是祁景安的话,也许会更好。
祁景安顿了顿,沉声问:“准备去哪儿?”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问题。”凌玥儿喝了两口果茶,又拿起手机。
她昨晚回家有跟拜伦说起晚上遇到人找茬的事,只不过中间隐瞒了祁景安的存在,拜伦听过后表示正好今天休息,便约上一起去见老奶奶。
手机刚打开,拜伦发来了出发的短信。
凌玥儿等了一会儿,才回复一个表情包。
秒回消息,让对方以为自己迫不及待等着和他见面,那会太快失去新鲜感和攻略感。
但时间拖得太久也不好。
稍微晚个几秒,最合适。
祁景安视线扫过手机,绕了个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中午回来吗?”
“不回吧。”凌玥儿含糊道。
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凌玥儿站起身,门外正巧响起了喇叭声。
她往外走,也许是太过突然,祁景安正巧走过来,两人撞到了一起。
他人高马大的,凌玥儿被这么一撞,人直往后仰,眼看就要撞向餐桌一角。
“小心!”
祁景安忙伸手揽住她,将她强行拽回来,自己却又重心不稳,最后带着凌玥儿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凌玥儿鼻子磕在他胸膛上,撞得泪花都出来了。
“祁景安,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撑着手臂坐起身,摸着酸胀的鼻子,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痛。
是真的痛。
这要是做出来的假鼻子,保不准这么一撞就给撞歪了。
而且她起了个大早,精心画出来的妆啊,被这么一撞,也全给毁了!
凌玥儿又气又恼。
祁景安默默看了眼自己纯黑色t恤上,一张有鼻子有眼的粉底面具,赶紧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对不起,我准备帮你拿外套的,没想到你会从这个方向走。”他修长的指尖拉着凌玥儿的手,“让我看看,是撞到鼻子了吗?”
手松开,他就看到凌玥儿已经红彤彤的鼻尖。
还有她泪眼朦胧,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
祁景安脑袋嗡的一下,满脑子念头都是好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的亲她,亲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不行。
在搞清楚凌玥儿接近拜伦的原因之前,不能再过分惹怒她。
可他的视线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凌玥儿的唇,就好像那里有什么魔力,让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凌玥儿被他充斥着**的眸子盯着,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她屏住呼吸,想开口叫保镖进来,或是叫阿姨来制止这样怪异的局面。
但直觉告诉她,也许稍微动一下,祁景安就会扑上来,像凶猛的野兽终于捕获自己的猎物,死咬住她不放。
直到他吐出一口气,离她远了些。
凌玥儿后怕地拍了拍心口,那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去,泪已经止住,只是眼妆晕染了些。
“你走开,没记住规矩吗?要离我一米远!”
听到这话,祁景安眸色沉了几分,面色不虞。
他心里生气,尽管极力忍耐,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伸手,不由分说公主抱起凌玥儿。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凌玥儿惊呼,因为害怕被扔出去,下意识搂住祁景安的脖颈。
祁景安双手愈发用力,抱得紧紧的。
“你应该要补妆吧?我送你回房间。”他双目直视前方,仿佛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没有私心。
实际上,光是抱着她,他的心就已经无限满足了。
她对他,就是有这样奇怪的,让祁景安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持之以恒的吸引力。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想,这真的还算爱吗?
这样扭曲,执着,至死方休的感情,真的还称得上是爱吗?
他抱着她,脚步沉稳踏上二楼,将她送进卧室。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凌玥儿感觉脸颊一阵发烫,浑身不自在地催促。
门刚关上,她就懊恼地捂住脸。
不过是被男人抱抱就脸红,也太没出息了吧。
她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唇,因为经常涂抹润唇膏和敷唇膜,很是水润柔软。
一抹口红蹭到指尖,让她脑海闪电般闪过那天晚上,祁景安吻她的模样。
充斥着酒气,暴力和混乱爱意的吻,让人只是想想,后脊梁就升起一股微妙的刺激感。
说起来,虽然她恶意传祁景安的丑闻,说他阳痿,但其实他们在一起时,他对她还是……
凌玥儿打了个哆嗦,忙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她匆忙补好妆下楼,向拜伦道歉:“真对不起,我刚才出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鼻子,才让你等了这么久。”
拜伦惊讶地看着她,发觉她眼眶还有些微红,明显是刚才撞得太痛,哭过一回。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我看看,撞到哪儿了?”方才那一点急躁立刻散去,拜伦松开安全带,关切凑近了些。
“这儿。”凌玥儿指着鼻子,突然把它往上顶,做了个鬼脸,“现在已经没事啦,嘿嘿。”
“调皮。”拜伦笑了笑,余光里,看到远处的落地窗内,似乎闪过一个男性的身影。
他定睛望去,窗前只有飘动的白色纱帘。
“怎么了?”凌玥儿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你家还有别人吗?”拜伦皱了皱眉头,迟疑道:“我好像看到了祁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