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里。
皇上厉正深面色冷沉,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枝笔,不断敲击着桌子,片刻之后抬眸向一旁的刘公公询问着:
“你觉得敬宣王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刘公公向前走俩步,毕恭毕敬:
“启禀皇上,以奴才拙见,敬宣王是想借接华子的由头,去往西域,援助西昌候。
前段时间,敬宣王奏请出征,被皇上驳回了,定是心里不服气。冥思苦想多日,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这华子是我国百姓,明知道我国正与西凌国交战,又怎么可能自寻死路去往西凌国?
定是敬宣王借去西凌国寻找华子的由头,好奏请皇上出城,然后直奔西域,协助西昌候,让西昌候将功折罪。”
厉正深拧了拧凌厉的眉,点了点贴身太监刘公公沉声说道:
“你这奴才言之有理,不过既然敬宣王有所求,朕也不能置之不理,这样,明日你便派俩个人,去往西凌国找找这个华子,别让敬宣王说朕对此事漠不关心。”
“是。奴才遵命。”
刘公公尖锐嗓音答应一声。
“对了,现在大将军孙华风是不是也该到达西域了?朕怕夜长梦多,你即刻飞鸽传书给他,让他到了之后,立刻接替西昌候的兵马,按密旨上说的办。”
皇上厉正深像是突然想起般,指着贴身太监刘公公威严说着,眼中折射阴毒之色。
“是,奴才遵命。”
刘公公毕恭毕敬额首答应着。
厉正深不再说话,低头批阅起了奏折,只不过他的眼睛里是冰封般的冷意,刺骨寒冷,让一旁刘公公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与此同时,敬宣王府的马车也出发了,厉正南与四个小家伙坐在马车里,小家伙们一会让马车往东,一会往北,一会又往南,总之没有一个固定方向。
厉正南不由询问着:
“你们到底打算去哪里?”
阿吉小眼睛眨巴了一下说道:
“我记得娘亲带我们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大片花海,可漂亮了,怎么会找不到呢?”
厉正南:“现在是初冬时节,也许花谢了吧!”
“是吗?”
阿吉挠了挠头。
“嗯!肯定谢了,我们应该去往东边树林,那里有五颜六色的鸟,可好看了。”
阿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着。
车夫无奈再次调转马头。
走了一段路之后,四个小家伙向外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阿意稚嫩软糯的声音说道:
“阿祥哥哥,你许记错了,那片林子我记得,是在西南方向。”
“是吗?我记错了吗?也许吧!”
车夫简直气炸了,可因为厉正南也在马车上,王爷都没有说什么,他作为下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再次调转马头,向西南方向而去。
厉正南蹙了蹙眉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今日就是带几个小家伙出来散心的,只要孩子们开心就好。
后面的阿业眼中折射着质疑,就在此时,又听阿如奶声奶气说着:
“阿祥哥哥,你和阿意都记错了,是西边。”
“是吗?不是西南是西边?那可能是我想错了。”
阿意一听,急忙虚心接受。
厉正南嘴角勾起,不由摇了摇头。
马车整整跑了一天,后面跟着的下人们,累的精疲力尽,可却不敢抱怨。
只是明显落下一大段路,阿业忍无可忍,拍马上前说道:
“王爷天色已晚,我们回府吧!”
厉正南张了张嘴刚想说好,便被阿吉捂住了嘴,他眼中充满期盼地说着:
“爹爹,别回去,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其他三个小家伙又往外看了一眼,小粉拳紧握,一脸懊恼。
厉正南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四个小家伙之所以七拐八拐也许只是为了甩掉后面跟着的下人。
他扒开阿吉的小小手,沉声说道:
“停车。”
马车戛然而止,阿业急忙上前询问着:
“王爷可是要回府?”
厉正南:“你下马。”
阿业:“……”
尽管不知道厉正南让他下马干什么,可既然主子有令,他只能遵从。
厉正南修长的大腿从马车里伸了出来,接着跳下了马车,又朝着四个小家伙招了招手,四个小家伙乖顺地下了马车。
“王爷,你这是……”
阿业不解询问着。
厉正南飞跃上了他的马,向四个小家伙伸出了手,磁性的声音说道:
“来,上马。”
“嗯!”
小家伙们齐齐点头,眼中折射着欣喜,如此便可以摆脱这个阴魂不散的阿业了。
阿业心中闪过一丝不祥,可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着:
“王爷,你们打算去哪里?天晚了,外面很危险,我们回府吧?”
厉正南厚实嘴唇轻启:
“你们在这里等着,本王去去便回。”
说完,从阿业手里夺过马鞭,一甩手里的鞭子,带着几个小家伙疾驰而去。
“王爷危险,快,快追王爷,赶紧的。”
阿业焦急大喊,他除了担心厉正南安危之外,更担心四个孩子同厉正南说什么不利于他与颜婷颜夫人的话。
可侍卫们跟了一整天,早就精疲力尽,再加上厉正南还下了不让他们跟的命令,没有人敢忤逆。
阿业无奈将同样骑马的一个侍卫,从马上拉了下来,自己跳了上去,向厉正南消失的方向追去,可哪里还有厉正南与四个孩子的影子?阿业额头顿时冷汗直冒,心中暗道:
“坏了。”
厉正南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回头望了一眼,见无人跟上,这才勒住马询问着:
“现在可以同本王说,你们到底想带本王去哪里了吧!”
小家伙们挠了挠小脑袋,阿吉憨憨一笑说道:
“爹爹都知道了。”
“本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本王只是搞不明白,你们有话为什么不直接跟本王说,而是与本王绕如此大一个圈子,这是为什么?”
厉正南眉头紧蹙,有些不解地询问着。
他自认为对几个小家伙应该还不错,不能说有求必应吧!可也差不多。
若几个孩子直接跟他说,不让下人跟着,他早就命令所有人止步了。何至于绕这么一天?如今天都黑了。
“爹爹,对不起!我们只是想告诉你,娘亲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阿如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厉正南的衣襟,糯糯说道。
厉正南:“……”
他没有想到阿如还是对“水性杨花”这个词,如此耿耿于怀。
于是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好,不是便不是,本王以后不说了。”
说完,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会只是同本王说这个吧?”
如果只是说这个,几个小家伙在府里,也是可以说不是吗?
厉正南有些迷茫,也有些无奈,难道只是几个小家伙任性吗?
就在厉正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阿祥一本正经地说道:
“爹爹不了解娘亲,我们想带爹爹去了解娘亲,只有如此,爹爹才不会说娘亲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厉正南:“……”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更没有想到他与颜婷无意当中的一段对话,对几个孩子造成如此大的一个阴影。
“娘亲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她很温柔,她乐善好施,她从来不会瞧不起人,还会经常帮助穷人,照顾残疾人,就连小猫小狗她也会给他们一口吃食,她就像天使一般,天使都是洁白无瑕的,所以娘亲绝对不是爹爹想的那般。”
阿意小粉拳紧握,鼓着腮帮子一副很认真地说着。
厉正南:“……”
他震惊了,那个女人有这么好吗?她虽然有些温柔,可有时也像母夜叉,对他很凶,对孩子们也很凶。
她收留陌生男子过夜,她还与四个不同的男人有染,才有了眼前这四个相貌截然不同的孩子们。她明明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此时“爱心之家”里一片沉重,贾六房间里聚满了一屋子的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有残疾人,有年迈老人,还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儿童,众人皆是唉声叹气,眼中布满哀伤。
“善心堂”大火,整个京城都惊动了,皇上御赐牌匾,敬宣王出入频繁,加上颜玉医术精湛,“善心堂”所谓名动京城,如今发生不幸,消息传的很快,自然也传到了“爱心之家。”
“爱心之家”的众人,简直震惊了,全都疯了一般涌到了“善心堂,”几乎将“善心堂”废墟给翻过来,寻找颜玉的尸体。
东东更是几次哭晕在“善心堂”的废墟里,懊恼自己没有早点答应颜玉做她义子。
众人找了整整一夜,最后向周围商铺询问,才得知四个孩子被敬宣王接回王府了,颜大夫不知道是不是被烧死了,总之没有看见她。
贾六听说此次事件是京兆府负责办理,便使了不少银子,才打听到,颜玉并没有烧死,因为官府没有找到她的骨骼,只能说是失踪。
听闻此言,贾六眼中有了喜色,失踪总比烧死了好,还有希望找到。
贾六回来之后,将向官府探听到的消息,如实向众人说了,众人纷纷表示想要去寻找颜玉。
尽管贾六再三阻拦,说大海茫茫不如再等几天看看,可众人心意已决,贾六无奈,只好给众人发了一些盘缠,并再三叮咛,若找不到便回来,这里永远是大家的家。
就在贾六回忆的时候,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和稚嫩的呼喊声传来:
“贾叔叔,贾叔叔快开门……”
“东东,东东,开门,开门……”
“刘叔叔,开门……”
“王奶奶开门……”
……
“是阿吉、阿祥他们,快……快开门……”
贾六一听,惊喜大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