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是三个月过去,吴长老每晚都来,而他的修为也是从元婴大圆满跌落到了元婴初期。
张稳则是稳稳地修行到了炼气五层。
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紫府的信任,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获取的信任似乎是有些多了。
即便是万古大帝的墓开启在即,但是也不应该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么豪赌。
而整个紫府,在张稳的眼里也是开始变得有些波涛诡谲起来,这是他两万年的经验带来的感触。
当然,在其他的紫府弟子眼里,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最近已经开始传消息了,听说紫府的高层似乎是准备让张稳进入内门。
这一天在藏经阁看完了书,张稳抱剑回到院子的时候,正准备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薯丢给那小崽子,却是发现自己的院门破破烂烂倒在地上。
他进入自己院子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陈行,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等自己回来吃饭。
四个多月的时间,两人已经相熟。
张稳推开门走进房间,陈行躺在血泊里,他的脸上满是脚印。
满院一片狼藉,被子的棉絮在微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
桌子柜子床铺凌乱一片,满地都是瓷器的碎片,院子里的水缸变了颜色,呈现出浊黄色。
看到张稳回来,陈行低下头,不敢与张稳对视,只是轻声重复着,“对不起我没有拦住他们”
将陈行扶起来,检查了一番伤口,大腿被割断了动脉,血流不止。
他给陈行包扎好伤口,将床重新铺好,把陈行放在床铺上,他打开门,一场雨落下,洗刷着院子里的一片杂乱。
背后的陈行似乎是想说什么,他回头,陈行有些愧疚地强笑,“对不起,今天你得自己去食堂吃饭了。”
张稳双眼紧盯着陈行的伤,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给我带饭的责任。”
他伸手取下墙壁上的伞,负剑看向门外的雨幕,“谁干的?”
陈行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厉行泓。”
厉行泓,是那个拥有上等灵根的内门弟子,怪不得。
陈行经常会去打架的对象,那个经常说自己没有灵根的家伙。
是因为听说自己要进入内门了,准备提前给我一个教训吗?
教训归教训,只是有些过了。
张稳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如果是以前,即便是伤的是自己,他可能都会不了了之,让一步。
活得长久,夫唯不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现在,他是二十四岁的弓长莫急。
年轻人没那么深的城府,即便是外表看起来深沉,心里的血都应该还是热的。
而且,恐怕不止是厉行泓在等着自己,还有很多人在等着看呢。
他确认自己已经想清楚了,踏步出门,那就去杀。
他撑开伞走进雨幕中,食堂里的门还没关,他走进去,取了两份饭菜。
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提着饭菜,他撑伞伸手拦住两个正在欢笑着聊天的少年,“请问,你们知道厉行泓住在哪里吗?”
张稳只是外门弟子,他并不知道内门弟子的住处。
少年给他指了方向,他便朝着那边走去。
他走不久,两个少年便是意识到了什么,“早听说厉行泓对弓长莫急不满了,难不成是出事了?”
“走,快跟过去看看。”
“还是别去了,一个是悟性超高的妖孽,一个是上等灵根的内门弟子,都得罪不起。”
雨幕中,张稳伸手敲门,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开门,看见张稳的时刻,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惧意。
此刻的张稳,莫名让他觉得有些恐惧。
他早就知道外门出了一个悟性超高的天才,而且是个杀胚,但是他依旧是没有想到,这个不过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带来的压迫力有这么强。
张稳沉稳开口,“请问,你是厉行泓吗?”
年轻人朝着前方一指,“我不是,他在那边。”
张稳继续向前,得快点了,不然饭冷了,一个个将那些院门敲开,“请问,你是厉行泓吗?”
“不是。”
“请问,你是厉行泓吗?”
“不是。”
厚重的阴云下,雨幕遮天,厉行泓身穿一身青衣,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房门处,他取来一堆纸条,又取来一壶酒。
他低眉,看向桌面上的纸条。
你的任务是搜寻紫府悟性高的天才,并将他们的消息禀报给外面的接头人。
能够确认弓长莫急的悟性是特等吗?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也不要纠结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凡人,继续盯住他。
我有刀,而你为我执刀,我的执刀人,你该醒了。杀掉弓长莫急,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这件事,你的弟弟将会晋升为我轮回殿的掌刀人。
雨水让房间变得微微有些潮湿,让他的头发几根连在一起。
瘦削的脸颊,高大的身躯,恍若鹰一般的眼睛,此刻正隐隐泛起凶光。
他的手掌很大,一握拳的时候,骨骼隐隐像是要爆出。
他潜伏在紫府已经五年了,五年间,他只是本本分分的修行,只是因为要执行任务的原因,他的性格显得很是孤僻。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杀弓长莫急,但是这跟他没关系,作为执刀人,他只需要去执行任务就好。
自己是炼气九层的修为,想来杀一个不过刚入炼气的凡人,也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即便是那人有着剑气近巅峰的剑道境界。
剑道是剑道,修为是修为,没有修为的剑气近巅峰,也只是无根浮萍。
他伸手拿起第一张纸条,揉成一团放进嘴里。
他提起酒壶剧烈的摇晃,然后狠狠砸在桌子上,倒出一杯。
他咽下纸条,端起酒杯,“此杯敬天地。”
他吞下第二张纸条,提起酒壶剧烈摇晃,砸在桌子上,再次倒出一杯。
“此杯敬生死。”
第三张纸条被吞下,他再次提起酒壶晃了晃,砸在桌子上,又倒出一杯。
“此杯敬刀与花。”
他飞速抽刀,一抹刀光从刀刃上飞出,将酒壶整齐的切下一半。
里面的酒,满满当当。
他吞下最后一张纸条,伸手拿起被削了一半的酒壶,仰头一口饮尽壶中酒。
“最后一杯,敬自己。”
他啪一声收刀归鞘,翻手一掌将刀拍在桌子上,坐在自己的房门门口,看向那无穷无尽的雨幕。
他向后仰了仰,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因为即将要杀人的缘故,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脸色发白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因为鲜血在做着准备,为他提供最强爆发力的准备。
他开始静静等,不过一刻钟之后,他的等待有了结果,那院门打开,将雨幕割开了一线。
院门前站在一个穿白衣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饭盒。
白衣年轻人很有礼貌地问:“请问,是厉行泓吗?”
雨幕两边,刀里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