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偷听的家伙忍不住看了徐宁一眼,这假设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诸葛正我轻轻摇头,说道:“我坚信,邪不压正,真相终会水落石出,国法不会让任何一个清白之人蒙冤。”
“不愧是神侯,觉悟是真的高,这也正是我佩服神侯的地方!”
徐宁嘴上赞叹,心里却是嗤笑,又问道:“假如有人状告崖余杀人,同样拿出证据,而崖余同样不做辩解,敢问神侯会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无论是铁手还是大勇和叮当几人,全都来了精神,齐刷刷的看着诸葛正我,想知道他是什么答案。
这个假设同样很无聊,可是,意义却大为不同。
诸葛正我面色不变,但越看徐宁越不喜欢,这倒霉玩意哪冒出来的,怎么天生跟他不对付?
问题的答案诸葛正我当然有。
但是,不好说。
有些人能够被大众尊敬,爱戴,因为他们一直以高标准要求自身,让自己思想道德,也可能是其他方面,到达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程度,无私的面对一切,影响身边的一切。
可是,假如这些人把自己的标准从默默影响,变为强行“推广”到普通人身上会发生什么?
普通人会受不了,会逆反,于是双方之间就会产生裂痕,矛盾,甚至是冲突。
而最终结果往往是那个高尚的人被打倒,因为普通人才是大多数。
这个道理诸葛正我非常清楚,他一直都在为之坚持,但是,在某些事情真的发生之前,他不愿意给出回答,因为很容易伤到人心。
于是,诸葛正我更气了,他觉得徐宁就是故意来挑拨离间的。
想瞪徐宁一眼,可诸葛正我却意外的发现,徐宁明明在为难他,可徐宁自己的表情却非常精彩,那张脸好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似的,阴晴不定。
甚至,隐约还有一股,非常强烈的悲伤?
在诸葛正我好奇的注视中,徐宁长长叹了口气。
声音落寞,苦涩。
徐宁忽然理解,曾经的那些同学和朋友为何抛弃他了。
室友想脚踩两条船的时候,他去和人家讲道德和责任。
一个同学的父亲出了车祸,家庭情况雪上加霜,但助学金名额有限,徐宁作为班干部,找了辅导员,又挨个宿舍的和大家说明情况,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提前为那名同学锁定了一个名额。
学校篮球赛,他们狗屎运一般的一路全胜,接下来只要故意输一场,就能避开公认的冠军,创历史的杀入决赛。
又是他……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是他……
徐宁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他不敢想,曾经大家给自己掌声的时候,躲在巴掌后面的眼神会是多么的嫌弃和厌恶。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同学中最受欢迎,最具有号召力的那一个
有话敢说,有事敢上,能为同学们出头,敢打抱不平,连老师都敢怼。
现在回头再看,他觉得过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大傻叉!
感谢老师心胸宽广!
诸葛正我有坚持,可人家是皇帝的老师,自身也是天下排前几名的大高手,身后还有一群有超能力的主角团做下属。
他呢,他有什么?
一个普通人,一个可怜的傻瓜式理想主义者罢了。
没有伟光正的命,却得了伟光正的病。
诸葛正我出事了,有主角团去拼命。
他出事了,被集体拉黑。
徐宁一直很纳闷,诬陷他的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把他身边所有人都攻略。
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得闲的蛋疼到什么程度,才会花这么大精力。
钱只是小事,关键费时费力!
累!
真看他不顺眼,花个几十万,找个家里没钱的神经病捅他一刀,不痛快么?
现在看来,那些人怕是早就想和他划清界限,只是他的人设太好,头上有光环,是公认的好人,和他划清界限有道德风险,而且有需要的时候,还能把他这个满脑子伟光正的傻叉当枪使。
直到他被网暴,人设崩塌,那些人看到了机会,有了充分的正当理由,于是迫不及待的和他划清了界限。
想来,当时那些人心中大概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终于和那个讨厌的家伙撇清关系,太好了。”
不可抑制的,一股强烈的悲伤与酸楚涌上心头,徐宁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他错了么?
他错了。
也没错。
他只是太傻,太天真了。
而且,徐宁真的后悔了,非常后悔。
只是后悔的同时徐宁心中还有几分迷茫,如果自己没有经历网暴,没有众叛亲离,那么此时此刻的他想通了这一点,是会换个生活方式,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坚持?
算了……
一切已经过去,一切的假设,所有的对与错,曾经的一切全都没了意义。
现在的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
可以对第一天见面的漂亮女孩一往情深。
他早就不是那个只是为了心中光明就可以勇往直前的少年了。
悄悄用手指按了按眼角,徐宁心虚稍稍平复,也终于注意到诸葛正我的目光。
这老家伙刚刚还看他不爽,现在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关心,同情?
而且和徐宁的目光交错之后,诸葛正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还微笑着轻轻点了下头,似乎是在传达某种认同感?
徐宁深吸口气,心中莫名的……
烦躁?
恼羞成怒?
徐宁也说不清,反正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曾经和诸葛正我是一路人。
扭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臂,强迫自己回到之前的思路上,徐宁咧了下嘴,脸上多了一抹冷笑。
“诸葛先生不想回答是么,没关系,我可以说说我自己的答案。”
“假如有人说崖余杀了人,我会过去杀了他全家,因为他一定是诬陷,诬陷的都该死!”
“当然,也有可能崖余真杀了人,更简单,那一定是对方该死,崖余是为民除害,我会替她补刀,把漏网之鱼处理掉。”
“这就是我的立场,我的三观,我与神侯绝对!不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