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昨日酒楼发生的暴力事件经过一日酝酿,终于迎来了爆发。
上到文武官员,下到平民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
新任的乡试主考官孙之獬被人在酒楼当众重伤,凶手甚至还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将孙之獬烧的面目全非,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天意。
孙之獬的官职虽然不算高,人缘也不好,但他的阶层是官僚!
自打朱洪武之后,有哪个官员被人在大庭广众下凌虐至此?
没有!
所以,他们震惊!愤慨!
无法接受!
于是,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被捅到了天子案头,天子也是震怒,勒令锦衣卫限期缉拿凶徒归案。
锦衣卫这边的效率倒是够高,还没开始动作,就有了情报。
昨夜两个锦衣卫百户办差的时候,被一个名为北斋的画师偷袭。
这个北斋与殴打孙之獬的凶徒是同一人。
因为这层关系,案子很自然的落在了陆文昭的身上。
陆文昭把头皮都快抓破了,因为他要查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信王府。
奈何前有圣旨,背后也有各方势力施压,陆文昭只能以大无畏的形象去信王府演了一出“单刀赴会”,出来后给了外界一个回答:
徐宁是否是画师北斋,暂时不能确定,但他原本只是信王府的一个武士,天生神力,信王有意栽培重用,但考教之后发现其性情桀骜,举止轻佻,不知礼法,让信王大为失望,就打消了重用的想法。
但没想到的是,那人与王府护卫丁白缨勾搭在了一起,疑似私奔,现在信王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陆文昭说这话时每一颗唾沫星子都是酸的。
事实上朱由检只告诉他怎么和外面说,实情一个字没提,并着重吩咐他“公事公办,别客气”。
陆文昭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奈何信王不说,他实在把握不好其中的尺度,尤其是关系着自家师妹,犹豫再三,陆文昭最后心一横,把这个差事又往下推了一级,丢给了沈炼。
本来凌云凯也有一份,但凌云凯够干脆,直接请病假,连千户所都不去了。
人家有后台,陆文昭没办法。
事实上凌云凯是害怕了,当时的事情他越想越诡异,越想越害怕,根本不敢再见徐宁,而且,他现在算是社会性死亡的状态。
沈炼醒来后没有回家,等众人找到凌云凯的时候,凌云凯早就是屎尿一裤裆,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但沈炼不同,他是主角,主角从来不知道怂字怎么写,况且徐宁还把他家给抄了,这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沈炼咬牙切齿,磨刀霍霍,要一雪当日耻辱,殊不知,他面对的将是大明,乃是整个华夏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连环杀人案……
七天后,丁白缨给徐宁带来了朱由检整理的情报。
一本百多页的册子,每一页上面都是一个人名及其现在的身份,住址等等,非常详细,奈何实在太多了,徐宁的时间只能重点清除一部分,某些太远的,鞭长莫及。
这天晚上,徐宁带着丁白缨堂而皇之的回到了信王府,在朱由检责问其因何殴打孙之獬的时候悍然发难,挥拳掀翻朱由检,卷上“富山春居图”,一路打出了信王府,边打边笑,极其猖狂。
锦衣卫与巡城士兵闻讯,匆忙赶往信王府帮忙,结果刚到就听说那恶徒竟然又去了孙之獬府上。
锦衣卫赶忙调转方向,到了地方后全都惊呆了。
孙之獬被扒光倒吊在房梁上,浑身伤痕交错密密麻麻,似乎是受到了不可描述的虐待,见者无不心惊。
而且让锦衣卫无法理解的是,凶徒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就像是大风过境一般,把孙家给搬了个干干净净。
不止金银细软被席卷一空,大到家具屏风,小到铜钱米面,全被卷走了,刮地三尺都没这么干净的。
锦衣卫第一次觉得,他们似乎遇到了自己搞不定的案子。
就在京城为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徐宁已经带着丁白缨连夜出城,开着一亮防爆车直奔天津卫。
三天后,京城锦衣卫得到飞鸽传信,天津卫总兵一家五口被杀,家中财物被席卷一空。
在天津卫总兵遇害的当天,当地也有数家大户遭遇悍匪劫掠,死伤十余人,数人不知踪影,家中财物同样被刮了个干干净净。
锦衣卫认定此事与京城信王府案,孙之獬案,锦衣卫遇袭案,同样都是徐宁与丁白缨所为。
天子震怒!
虽然近来因为辽东女真,北方种种惨祸不在少数,但在临近京师之地,如此大案还是首次。
天子二次下诏,命锦衣卫与东厂调遣精干人手,限期半月内捉拿悍匪。
只是刚过去两天,这批精锐人马磨磨蹭蹭还未离京,却再闻噩耗。
河间府有三家大户被悍匪光顾,这次死伤更多,甚至有两户都是当朝大员的家族根基所在,一觉醒来,直接绝后了。
天子继续震怒。
然而,这只是开始。
徐宁沿着保定、真定、顺德、东昌,一路杀入山东。
刚刚被加封太子少保的当代衍圣公警惕性很高,他预感对方极有可能是奔着自家去的,慌忙面圣,同时往家中传讯,但还是晚了一步,当天晚上就得到老家被炸上天的消息。
悍匪不知是用的什么手段,据说当时声震如雷,烟尘弥漫,几十里外都能听得见。
至于死伤,因为数目太多,没个十来天怕是难有结果。
孔老头哭的死去活来,病榻上的天子也没奈何,一口下拿了十多个追查不利的官员,沈炼也被连降两级,这还是因为他亲眼见过徐宁的缘故,否则就要提前被一撸到底了。
不过,衍圣公老家的牺牲也不是没有收获,因为当时的动静太大,厮杀也太过惨烈,目击者很多,有多人证实,悍匪能够来无影去无踪,全凭一辆模样古怪的四轮的铁甲马车,没有战马驱动,却奔驰如飞,一日夜可流窜千里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