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怀逸早就听得麻木,但今晚他的精神并不消极,心里有了要坚持的事,&nbp;终于能看到几分前程,他高兴还来不及。
“娘,多吃点,您不能再瘦了。”怀逸给母亲夹菜,笑着说,“没道理山珍海味的养着,&nbp;反倒无福消受,您自己的福气,&nbp;千万好好享用,&nbp;儿子才能安心。”
萧姨娘抹去眼泪,依依不舍地看着儿子,说道“我心里舍不得,可不能舍不得,你早些回京才好,回去后别惦记我,不然会招惹你那嫡母厌恶。还有,你和二姑娘住一处的事,我已经对你大哥说了,希望能把你们分开,这不仅对你好,对二姑娘也好。”
怀逸听什么都不烦躁,笑悠悠地答应每一件事,萧姨娘以为儿子满心向着自己,总算不再哭哭啼啼,顺利吃罢晚饭,一夜过去,&nbp;兄弟三人就要上路了。
来时怀逸带了不少东西给母亲,如今要走了,萧姨娘曾说要给儿子缝棉衣,但怀逸烫伤了手,搅得她心神不宁,哪里有功夫做针线,却偏偏找了借口对儿子说“我若给你做了,你穿着也是事儿,大夫人那头不定怎么想,还是罢了。”
这话,在马车动身,最后与母亲挥别后,怀逸原样告诉了哥哥们,展怀迁兄弟俩都没说话,由着弟弟冷静片刻后,他继续说道“大哥、二哥,我不愿往后一辈子,都活在她这无止境的敌对仇视里,曾说要自立门户后接她,可她却一定要我抱着家族这棵大树。再有,将来嫁我的姑娘,到底尊不尊她为婆婆,若是尊,她必定处处拿捏人家,又搅得家无宁日,若是不尊,我接她来又有何意义,她还是要没完没了的仇恨抱怨。”
展怀逍嗔道“小子,你才几岁,就想娶媳妇的事儿?”
怀逸知道哥哥是玩笑,也有胆子顶嘴说“反正我绝不会让我的媳妇,像大嫂嫂曾经那样受苦。”
怀逍又气又好笑,拍了弟弟的脑瓜“臭小子出来几天胆子见长,笑话起我来了,可你说的没错,大哥是没本事,连官职都是捐的。怀逸,将来你可一定好好考,越过你二哥,给我们展家挣个状元郎回来。”
展怀迁平白无故被挤兑,一脸无语地望着哥哥“我好歹上了榜,大哥,您有资格笑话我吗?”
怀逍笑道“自家兄弟,这不是,听说还被姜儿嘲笑你不如大伯父?”
展怀迁气得扭过头去,多半是七姜和大嫂玩笑间提起过,他家那个小娘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可他哪里舍得教训,满心惦记着七姜,两天后车马停在太师府东角门外,不等大哥和弟弟下车,就飞奔进了家门。
谁知过了中门就被拦下,才知道太子妃大驾光临,因车驾停在正门外,他们未能遇上。
“娘娘来了有一个时辰,恐怕就快回宫了。”大管家禀告道,“外眷男子无旨一律不得靠近,二公子,容小的先去禀告苏尚宫。”
“不必了,娘娘出宫不易,不得叨扰。”展怀迁自然不敢僭越礼制,但问,“我哥呢,大小姐和姑爷还在府里吗?”
大管家应道“大小姐也在观澜阁陪驾,姑爷则随大老爷去拜师,一早就出门了。”
没想到父亲亲自领着表兄去拜师,恐怕是要惊动了不起的人物,展怀迁科考那会儿都没这待遇,心里少不得嘀咕,之后先辗转来了谪仙居,见了母亲就说“娘,是您让爹给何世恒请老师吗,我当年科考,也没见父亲这么上心。”
大夫人笑悠悠地望着儿子,果然出门一趟给累瘦了,招呼儿子坐下,让他先喝口热茶,很快怀逍兄弟俩也过来请安。
她查看了怀逸的伤势,命梁嬷嬷着人尽心照顾,又对怀逍说“给你母亲行礼后,就回家去吧,不必过来了,腊月里你也忙,除夕再过来不迟。”
“孩儿记下了,回去一定好好照顾子淑,天气寒冷,也请大伯母保重身体。”怀逍作揖领命,行礼后便爽快地离去。
待怀逸被安顿好,这边屋子里就只剩下母子二人,展怀迁也换了干净衣裳。
大夫人道“就怕你先回来,接到太子妃要驾临的旨意后,七姜就命张嬷嬷送来这些,好让你在我这儿换了舒坦些。”
展怀迁方才还想为何母亲这里会有自己的衣衫,得知是七姜的心意,不禁低头摸了又摸。
大夫人笑道“娘娘不能在外久留,你别着急,就快起驾了。”
展怀迁有些不好意思,坐下说“儿子不急,难道不许我在娘这里懒一懒。”
大夫人心有愧疚,说道“从小你哥哥就在我身边撒娇,家里不高兴了往惜园跑,手头没钱了也来找我讨要,可偏偏我自己的儿子……”
展怀迁本就不在乎,反而笑道“您不能拿何世恒来比,他那脸皮比城墙还厚,正经男儿谁会撒娇,何世恒是个特例。”
大夫人笑意盈盈地望着儿子,轻声道“那你,也不同姜儿撒娇?”
“娘……”展怀迁竟是脸红了,可是看着母亲,又忍不住笑出来,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大夫人从边上取了两册书递给儿子,吩咐道“要姜儿自己看,不懂的你告诉她,虽说安胎要紧,我不能再盯着她念书,也不能白白荒废了。”
展怀迁随手翻了翻,只听母亲问道“那两头的事,都办妥了?”
他赶紧放下书本,正经道“老太太还是原来的模样,性情脾气半分没改,她问我上官清的去向,我当着大哥和怀逸的面说,上官清殉了晋王。”
大夫人淡漠地问“不会再让她出现惹七姜心烦了吧。”
展怀迁一脸严肃,应道“绝不会再出现,娘,倘若儿子这点事都办不好,父亲就该是头一个厌弃我的。”
大夫人点头,见一旁方才端给怀逸,但他还不能自己动手喝的茶,继续问儿子“他们母子呢?”
展怀迁将弟弟的决心告知母亲,也解释了他一路来的想法变化,说道“随着境遇的改变,他必定还会有新的念头,但只要向善、不走歪路,儿子不想约束他什么,只要萧氏不妨碍我的家人,也不会干涉他们母子的事。”
大夫人说“他与你同父异母,你有心教导弟弟,我自然支持,但希望你们都明白……”
展怀迁很干脆地说“七姜早就对我说过,娘,我心里都明白。”
此时,有丫鬟进门禀告,道是太子妃就要起驾回宫。
大夫人缓缓起身,淡定从容地说“走吧,我去送太子妃回宫。”
展怀迁称是,要来搀扶母亲,被大夫人嘲笑“瞧你傻乎乎的,赶紧回观澜阁去,是我去送太子妃,要你作什么,你不想姜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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