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千古恨秋霜春雨万人思!
小雨朦胧,淅淅沥沥。
香江殡仪馆门口。
零零散散的黑色雨伞林立。
门口站着二十来个穿着西装的精干男子,挡住记者和无关人等。
一辆汽车缓缓行驶过来,按了下喇叭,让人躲闪。
刚停下,一身黑色西装的阿武就从副驾驶下车,打开雨伞,拉开车门。
伍国宾头发梳的很光亮,一身白色西装,带着墨镜,朝着殡仪馆里走进去。
“宾哥。”
穿着孝子白服,外面套着一圈藤的阿强迎了出来,身边还站着邱淑贞,同样的装束。
“阿坤冇仔,我让阿贞给他送行。”阿强眼睛红肿。
伍国宾轻轻叹了口气,下巴微抬,“进去看看吧。”
进了灵堂,阿坤穿着警服,满脸青春笑容的照相被放着,旁边跪着五六个“孝子”,在烧纸,这些都是花钱买的。
而一个老人家半张着嘴,眼神绝望痛苦,捂着胸口,坐在椅子边,鬓角的头发随意的搭落着。
这就是阿坤的阿婆。
伍国宾上前,结果一把香,朝着阿坤鞠躬,向前一步,插进香炉里,看了眼照片后,走到阿婆面前。
“阿婆,你要保重身体。”
老太太耳背,还是阿强拍了拍她,大声的喊了句,她才泪眼婆娑的点点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阿坤老窦没来吗?”伍国宾左右看了下,发现最重要的人竟然不在,询问道。
阿强脸色一黑,说起对方也有点生气,语气里也没有对那个姑父面子。
“那个烂种,阿坤死了还跑到人家警察局去要钱,说阿坤是工伤,人家受不了他,给了几百港纸,他拿着钱就去赌。”
“现在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
伍国宾脸色也同样不好看,但陡然就见到外面哗然声。
他眉头一皱,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抬起头。
就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人,岣嵝着背两脸颊两侧深凹。
“阿强,阿强!”他一进来就大声喊着,将整个灵堂的气氛都给破坏了。
“快让外面的保安把记者放进来。”他急哄哄的说。
阿强深吸口气,“姑丈,你又在搞咩?”
“那些记者要进来拍摄灵堂,我允许了,门口保安不行,他妈的,到底谁是老子?”男人发着牢骚说。
“姑丈,让阿坤走的清净点不行吗?你为什么要整这些幺蛾子。”
“阿强,你这怎么说话的,还知不知道我是你长辈?”
“你是不是收了记者的钱?”阿强冷不丁的突然开口询问。
男人眼神躲闪,但还是嘴硬,“你别胡说,污蔑清白,我我只是想让阿坤走的热闹点,冷冷清清多不好。”说着很不耐烦的挥手,“行了行了,别说废话,快跟保安去说。”
“我说了不算。”阿强硬着脸说。
“那谁算数?”
“你是阿坤老窦?”伍国宾在旁边出声说。
男人转过头,其实他早就看到了伍国宾,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宾客。
“你哪个?”
“伍国宾。”
男人眼睛一亮,“你就是阿坤说的宾哥?”
伍国宾心里五味杂陈,就听对方继续说,“我听阿坤说起好几次,说你有本事,能赚钱。”
他说到这,停顿了下,看了看灵堂照片,“你跟阿坤的关系很好吧。
伍国宾沉默了下,点头,“他是我兄弟。”
“那就好,那我托声大叫你宾仔,阿坤现在没了,你可要帮帮阿叔我,让我去你店里帮忙怎么样?我听说bp机是你开的?送阿叔一个啊。”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
阿武在旁边看的是气冒烟了,伍国宾倒是很淡定。
当记者的时候什么人没见过?
最不能接受考验的就是人心。
甚至他还见过为了几千块钱把亲生儿子给卖掉的。
世界充满善意,是因为,它面对并不是穷人。
看着叽叽喳喳说着的男人,伍国宾脸色逐渐难堪。
“宾仔,也是你可以叫的?”
对方声音一卡顿,被这种很粗鲁的方式给吓到了,可很快就回过神来,就觉得丢脸,也许以为是看在阿坤的面上,虎着脸,“宾仔…”
伍国宾没多少兴趣跟他在这里废话,对着阿武说,“拖出去。”
阿武朝着外面保安挥了挥手。
就见几个男子跑了过来。
“宾哥!”
“把他手脚给我打断了,我看他还能不能去赌博,躺在床上,我替阿坤养个废物!”
“宾仔,不不,宾哥宾哥。”阿坤老窦害怕的要大叫,被人捂着嘴巴,直接抬着走。
阿强看到这一幕,面露不忍,“宾哥,毕竟他是阿坤老窦。”
“他出去丢脸,就是给我兄弟丢脸,我不想阿坤死了还被人追债,行了,你去忙吧。”
看到愈来愈多的来宾,阿强迟疑了下,也就随他去了。
阿坤毕竟是警队人员,许多同事私人还是过来吊唁。
伍国宾一直在角落静静的看着,直到费正清这鬼佬带来港督的挽联,他眼神中就是一松。
这是英国人的态度!
港督自然不可能随便发表意见,但可以旁敲侧击。
大人说话,总是不喜欢揭开,小声的说着自认味大家都懂的话。
他们把这个叫做成熟。
时间到了点后,在“孝子”哭腔声中,起棺。
伍国宾带着白手套抬棺,阿强也是,这本来是安排好的,但竟然费正清也要求。
商量了下,也不能不给面子,而且是阿坤领导,也算是亲近之人。
“起棺!”司仪一声喊。
伍国宾等人就将棺材抬起来,有人说,这就是最后一程路,走完,人生也就没了。
阿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哭的稀里哗啦,阿强老婆在旁边也抹着眼泪拉着她,在这种氛围下,都会感同身受。
在殡仪馆内走到火房,路程很近,当看到棺材被推进去时。
伍国宾闭上了眼。
“阿坤,走慢点,我会送人下来陪你作伴。”
……
博雅山庄。
通往山顶的小路,很偏僻,停着一辆车,副驾驶的叶阿欢看了看自己的劳力士。
“今天干票大的!”
身后的小弟们很淡定。
刀疤嘴上叼着根烟,将腿上的ak拉了下枪栓。
他们早就不是之前的吴下阿蒙了。
在濠江和香江也算是出名。
道上的人都知道,有几个广西佬,不怕死!
什么都敢干!
这或许就是命。
穷人只能搏。
输了…
老子爽过!
“走!”叶阿欢大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