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
正在吃早饭的朱祁镇看到殿门外侍卫调动,指挥的正是胡同,他有些惊讶。
这个胡同,自从苏城西征大漠走了之后,就再没在南宫出现过,现在他怎么又敢在南宫出现了。
难道苏城回来了?
朱祁镇心中咯噔一声,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等用完早膳,朱祁镇吩咐身旁的小太监:
“你去跟侍卫们打探一下,今儿是什么风,把他们的指挥使给吹过来了?”
小太监有些惊讶,太上皇说话竟然这么客气,不过还是按着朱祁镇的要求出去了。
苏城回来了!
朱祁镇听到小太监的禀报,被吓了一个激灵。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朱祁镇想到自己的谋算,心中惴惴不安。
他起身吩咐着:
“起驾,朕要去坤宁宫给皇太后问安。”
急赤白赖的要起身的朱祁镇突然又坐了下去,挥手赶开了小太监。
“还是先等等。”
刚说了要起驾的朱祁镇,突然想到了还在南宫的胡同,已经归来的苏城。
现在不是以前,苏城已经回来了,若不是有祁玉护着,自己的小命早就没了,现在出去,若是撞上苏城,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苏城的狗胡同也在南宫,若是自己出去了,他肯定会向苏城禀报,到时候,自己一样是吃不了兜着走。
西域那么大的地方,没有个一年两年的,根本是不可能打的下来的,他苏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为了过年回来的吧?
朱祁镇这样想着,心中有了一丝的安稳。
……
苏城用过了早饭,朱祁钰就走了。
苏城说了蒸汽机车的效用,朱祁钰来了兴趣,若真有这样的东西,那可就太好了,自己这个皇帝,也可以天南地北的去看看了。
要赶紧督促工部,出力来督造道轨,投入更多的银子造蒸汽机车,这样的好东西,必须要用起来啊。
范小越带着侍女进来,问着苏城今日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休息一日。
苏城看着范小越在对面坐下,问着她说了:
“你父亲怎么样了?我西征之时,他因为伤了腿,不得不送回来,现在伤势如何了,今日或者明日,我们去探视一下你父亲吧。”
范小越笑盈盈的说了:
“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留了病根,每到阴雨天气,伤处就疼的厉害,延请了不少名医,但也总不见效果。”
苏城闻言叹了口气:
“我辈武将每次受伤,都是损了身上的元气,若是伤的重了,凭着身体硬朗扛过来,但是这伤处却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只要受到刺激,自然就会疼。”
范小越闻言脸色黯淡:
“那我们……”
“王爷”
石头大踏步的进了正堂,向范小越也行了一礼:
“见过王妃。”
“王爷,刘鉴到了,来给王爷请安。”….范小越见苏城有了正事,乖巧的退了出去。
苏城起身,边向前厅走边问了:嘀嗒网
“胡聪可来了,刘鉴这人我了解的不多,你说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石头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定是想要讹诈王爷,昨日王爷入城,亮了告身腰牌,我听说这孙子下了封口令,让五城兵马司的人不能乱说,否则格杀勿论。”
“五城兵马司下这样的军令,可是少见的很,若是……”
苏城打断了石头:
“瞎想什么,等会儿见了你直接问他就是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前厅,见到了前厅内正说笑的胡聪与刘鉴。
两人看到苏城,急忙起身,抱拳向苏城行礼:
“末将见过王爷。”
苏城摆手示意两人免礼,在主位上坐下,看两人局促的站着,于是开口吩咐两人坐下,问着说了:
“这昨晚才见了,今儿就跑到我这儿来,你们俩不要告诉我就是为了讨封锁消息的赏。”
刘鉴跟胡聪两人顿时有些尴尬。
还是刘鉴年纪大,脸皮厚,他嘿嘿一笑:
“王爷说笑了,凭着俺们的交情,还要啥赏赐。”
“俺刘鉴能走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还不是王爷的恩典,用我分内的职权帮王爷处置些首尾,都是应当的。”
胡聪也陪着笑:
“是啊,不值得的事儿,要我看,我们就算不封锁这消息,对王爷也没啥影响。”
笑着的刘鉴脸色一黑,不过这神色转瞬就逝,继续乐呵呵的说着:
“也是,不需要我特意吩咐,就算传出去,也没有什么。”
石头嚷嚷了起来:
“对啊,咱就说,王爷出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让他们传出去就传出去。”
苏城摆手制止了石头:
“刘鉴做的对,我现在好歹也是大明军中第一人,出行不是普通人该知道的,若是被传了出去,有心人针对之下,说不定一次暗杀就能成形。”
石头若有所思,胡聪张大了嘴巴,刘鉴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城打断了两人,问着说了:
“行了,你们俩今日来我,是因为什么事儿?”
刘鉴跟胡聪对望一眼,胡聪开口说着:
“此事跟鹰扬卫有些关系,上次王爷遇刺,张伯爷与鹰扬卫起了些冲突,而且鹰扬卫也不给王爷面子,我们五城兵马司对这事儿就上了心,与鹰扬卫起了几次冲突。”
苏城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石头闻言,把拳头捏的劈啪作响:
“哼,这个鲁雄,龟儿子仗着自己是指挥使,不给老子面子就罢了,竟然还敢对我出手,若不是有王爷弹压,老子早就臭揍他一顿了。”
苏城打断了石头:
“你们与他起了什么冲突?”
刘鉴叹了口气:
“也是我驭下不严,今日巡逻的时候,有一队兄弟与鹰扬卫的兵起了冲突,有几个兵被打了一顿。”….苏城眉头皱了起来,若是打个架,在京中倒也常见,只要没死人,就算是顺天府也不会管,听他俩的话,这可不是简单的打架。
“死人了?”
苏城看着两人。
刘鉴低下了头:
“鹰扬卫的人武功高强,末将手下的兄弟被打的节节败退,有几个兄弟断了胳膊腿,一个总旗没弹压住,手下的兄弟动了刀,砍了一个鹰扬卫的高手。”
苏城闻言脸色稍霁,死了一个,那还好弹压一些,希望鲁雄不要太过分。
“人呢?”
胡聪跟刘鉴闻言,脑袋都低了下去。
“被鲁雄给抓了,关在鹰扬卫呢。”
胡聪用着细若蚊呐的声音说着。
苏城摇了摇头,这俩人真是会找时候啊,刚刚帮自己处理了首尾,这会子就来讨人情债来了。
“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们,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谁也没有法子。”
两人闻言,立即抬起了头,刘鉴更是急忙说了:
“王爷,俺们兄弟是被欺负的一方啊,鹰扬卫都是高手,俺们完全是被压着打,兄弟误打误撞的动刀,真不是有意的。”
苏城摆了摆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胡聪。
“人死了,是因为你们动刀杀的,这是事实。”
“我救不了他的命,大明律如此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你们若是想让他少受点儿罪,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知会一声,但是让他免于死罪,我不会做。”
两人闻言,知道苏城要坚持原则,不是他救不了,而是对于杀人的事儿,苏城本来就认为该要杀人者偿命。
石头也有些不知所措,按照他的想法,鲁雄这样的王八蛋,他的兵肯定也是王八蛋,被杀了肯定也是怪他鲁雄不会领兵,活该。
可是王爷这样说,让他突然正视起自己这想法来了。
无故杀人,似乎是应该偿命。
刘鉴思索了会子,他起身,向着苏城躬身行了一礼:
“王爷,既然你不能救他,那您能不能出手,把他捞出来,就算是关在顺天府衙门的大牢,或者兵部的大牢里,也不应该关在鹰扬卫的牢房内。”
苏城起身,吩咐旁边侍候的女使:
“我要出去一趟,你跟王妃说一声,今日我不一定有时间,陪她回府省亲了。”
女使答应了,下去了。
苏城起身,就向外走,看到还呆着的三人:
“怎么,还呆着干吗,准备等我请吃午饭吗?”
三人急忙起身,追着苏城向外走。
胡聪解释着说了:
“王爷您写封手书,我们自去提人就是了,不用劳动王爷您亲自前去。”
刘鉴也陪着笑说了:
“这事儿不是大事,有王爷您的手书,该死的鲁雄就算再孤傲,他也不敢不给您面子,必定会放人的。”
苏城摆了摆手:
“走一趟吧,我不去,鲁雄可不一定会给我面子。”….石头一拳头把刘鉴捶了个趔趄,豪放的说着:
“我量他鲁雄不敢,他要是敢不给我王爷面子,我石头就让他知道拳头究竟有多硬。”
刘鉴看着石头,一脸郁闷,你丫的恼火鲁雄,就捶老子一拳。
一行人出府,上了马,向鹰扬卫而去。
道路两旁,热闹了很多,食肆酒楼、杂货铺子,各种各样的店铺,摊位,密布了道路两旁。
一行人穿过朱雀大街,终于赶到了鹰扬卫的驻地,到了鹰扬卫门外。
石大驱马向前,嚷嚷着说了:
“王爷到了,让你们指挥使出来拜见王爷。”
守卫不认识苏城,但是认识刘鉴,看刘鉴对苏城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是高级武将,不过京中勋贵不少,不知道这位爷是那个王爷。
看着守卫飞快向内里跑的背影,苏城对石头说:
“待会儿可能要用强,你听我命令行事。”
石头闻言兴奋的摩拳擦掌起来:
“王爷放心,他鲁雄敢违抗王爷你的军令,只要王爷你一个眼神,我石头定然把鲁雄给撕碎。”
苏城笑了:
“你倒是自信,但是能不能打的过鲁雄,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石头闻言有些惊讶,他看了看自己粗壮的胳膊,满脸不信我还能打不过鲁雄那瘦嘎嘣的。
石头舔了舔嘴唇,满脸期待的看着门内,等着鲁雄出来,好与他一战,他倒要看看,鲁雄能有多厉害。
很快,鲁雄就出现在门口,披着一身红袍,鲁雄的气势很足,他看着苏城,脸色冷寒:
“不知王爷召末将来,所为何事?”
苏城还未开口,鲁雄就冷哼一声:
“若是想要末将放人,那王爷就免开尊口,末将已经下了军令,谁要是敢将这人带走,就是我鹰扬卫的敌人,我鲁雄与鹰扬卫上下,与他不共戴天。”
苏城笑了:
“我是来带人的,被你扣押的那个人。”
胡聪窜上一步,站在苏城面对,对着鲁雄:
“对,俺们是来带刘成的,他犯了罪,自当由有司关押,你鹰扬卫扣押我五城兵马司的人,凭什么?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我五城兵马司与你没完。”
“那就来没完啊。”
鲁雄暴喝一声,把胡聪吓的退了两步,躲到了苏城身后。
一众鹰扬卫的高手也都汇集过来,站在门口,拱卫着鲁雄,恶狠狠的看着苏城。
刘鉴急赤白脸的骂了:
“鲁雄你个王八蛋,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你扣下我五城兵马司的兵,是违制的。就算我的兵犯了罪,自然由有司治罪,还轮不着你鲁雄扣人。”
鲁雄冷哼一声:
“我不相信你口中的那个有司。”
鹰扬卫的兵也吼了起来:
“俺们不相信你们的有司。”
“俺们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苏城看着鲁雄,可惜啊,这样一个莽将,没有丢到战场上,让他去翻江倒海去,真是可惜。….恩,我怎么也睚眦必报了!
石头上前一步,站在鲁雄对面:
“来吧小子,让我掂量掂量,看你鲁雄有没有留下刘成的底气,只靠嗓子吼,老娘们才干这样的事儿。”
鲁雄跟看傻逼一样看着石头:
“想要激将法,可惜我不上当,我鲁雄身负的是一众鹰扬卫兄弟的期望,我鲁雄再混,也不会拿这个来给你比。”
苏城制止了想要继续挑战的石头,他笑着说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人我今天肯定要带走,你让我带走,我得带走,你不让我带走,我也得带走。”
“私下扣押罪犯,性同谋反,这罪责,你鲁雄担不起,鹰扬卫几千兄弟也担不起,他们在家等待供养的高堂妻儿可还盼着他们回家。”
“鲁雄你若是敢闹下去,我这就调京营入京,你能保住他们吗?”
“解散你鹰扬卫,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你鲁雄真敢跟我来一场争斗,可要想好这后果你能不能承受。”
鲁雄的嚣张气焰一下就去了一半,苏城的话,一下就把他的主心骨给砍了。
是啊,凭什么要兄弟们为了一个死去的兄弟,再付出自己的阖家幸福。
果然,身后的将士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
鲁雄抬起头,看着苏城,目光里闪烁了阴狠的光泽:
不愧是战无不胜的大明第一将,只是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最坚实的后盾给拆了,让自己一下就成了孤家寡人奋斗。
好你个苏城,果然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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