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听着王文咬文嚼字的骂声出了皇宫,过了承天门就去了兵部。
石头这家伙果然在兵部衙门口跟守门军吹牛,看到苏城,石头跳起来禀报着说了:
“公爷,于尚书说等您回来请您去他的公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苏城点了点头,把缰绳扔给守门军士,向于谦的公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了石头:
“于大人可说是因为什么找我?”
石头抱着头盔,一手揉着大光头,语气烦闷:
“好像是说什么肃州西北的事儿,我估摸着跟老谢有关,就蹲门口等公爷了。”
苏城点了点头,敲响了于谦公房的门。
于谦给苏城打开了房门,看了一眼后面的石头,吩咐着说了:
“烦劳怀宁伯替我与公爷守次门,我跟公爷说几句不能为外人所听的话。”
石头点了点头,在院门口站定,目光四下逡巡,看着四周。
于谦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苏城:
“我不知道公爷给陛下灌了什么**汤,让陛下将如此重要的军职交到公爷手里,但是我有良言相劝。”
“若公爷心思不定时,要想想今日陛下的好。”
苏城摆手制止于谦继续说下去:
“于尚书夸张了,我苏城对于权谋没什么兴趣,只要你们文臣不威逼陛下过甚,不让陛下三更起五更上朝,不让陛下早衰而死,我就好好的当我的武勋大臣。”
于谦点了点头:
“公爷一言九鼎,你的话,我信。”
“但是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面,虽然我信,但是牵涉国家大义,朝局政争之事,该跟你争,我还是会跟你争。”
苏城一脸的无奈:
“行了,说正事吧,我等你说了正事,好去十二团营看看,杨侯去了这么些日子了,十二团营由范广代管,可惜范广压不住柳溥,营内弄的一片乌烟瘴气,再不管束就要出事了。”
于谦点了点头:
“十二团营确实有些过分,公爷去了之后,多敲打敲打这些个勋贵,他们瞎胡闹的太过了。恩,这是肃州卫过来的一封奏折,提到了有私自贩卖茶叶的贩子从遥远的西北来。”
“从遥远的西北而来?”
苏城疑惑的接过奏折,从遥远的西北来怎么了,难道还能把中亚人从西北捎带回来。
翻开奏折,苏城扫了一眼,还真是,这个是从中亚撒马尔罕来的,随使团来朝贡了一次之后,摸清了道路,就开始贩卖在撒马尔罕最畅销的茶叶。
已经往来跑了上百趟了,赚了不少的金银,没想到这次会被抓住。
苏城合上折子,想着自己的丝绸之路,这条路从西汉张骞开通之后,就一直商路不断,直到清初闭关锁国,海贸兴起之后才彻底断了。
想要让西域纳入掌控,就必须要打通丝绸之路,促进从东到西的商路,带动沿途的商业发展,才能让外族心向大明,切实的让人民的日子好过起来。
没想到一个外族的小民倒是先跑起来了。
苏城把折子递给于谦:
“于尚书什么意思?”
于谦思量了一下说着:
“公爷于军事一途,才情天赋无有能比肩者,当时你将谢都督派往肃州卫任职,肯定有着更远大的想法,本官看到这折子,就想到谢都督与定襄伯领兵,轮番向西探路,空耗钱粮的事儿。”
说着,于谦把奏折放在桌上一摞折子的最上面,语气有些笃定:
“都督为的,肯定就是这个小撒马尔罕人干的事儿吧?”
苏城点了点头:
“我大明去岁税赋四千万,大半来自东南,随着国家强大,若是不能有新的税税赋源地,想要税负增长,怕是要与民争利了。”
“丝绸之路是古制,向来是隋唐以来各朝的税赋来源,惟有我大明,在这条商路上瘸了半条腿,所以我曾与陛下提议,打通西域,将丝绸之路重新纳于我大明掌控之下。”
“唐时我中原是天朝上国,元时蒙人铁蹄更是踏遍欧亚,我大明有什不如这两朝的地方,我大明将士的钢刀也要打出天朝上国的名号来。”
于谦闻言热血沸腾,不过他还是谨慎的问了:
“如此,我大明的百姓是不是能更加富有了?”
苏城拍着桌子说了:
“我的大司马啊,您老人家就没想过吗,唐人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元人有四等分人,百姓富不富,还不是咱们这些当官造成的,咱们致力于让百姓富,身体力行几十年,他们能不富吗?”
“若是我们只有口号,却不去做为,怎么让他们富起来,怕不是过上几十年,重新回到唐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境地来。”
于谦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天朝上国又如何,还不是从百姓中敛财,将一次次出征的靡耗,都加征到民脂民膏中去,让百姓承受这些苦难。”
苏城看着于谦:
“我在宣府、大同两地,推行商税的事儿你可知道?”
于谦闻言有些震惊:
“商税的事儿我知道,但你不是说那是试行,只在宣府一地执行,怎么大同也开始了吗?”
苏城点了点头:
“宣府、大同两地最大的商人就是我妹妹苏白盐,他带头缴纳商税,十税一,再杀了几十个敢不纳商税的,现在就算是北地的蒙人,到了宣府大同,也是乖乖的缴纳这商税。”
“如果我所料不差,今年宣府、大同两地,向朝廷缴纳的税赋,已经完全超过了朝廷的拨银,这还是今年连续用兵,商路不宁,明年,这情况只会更好。”
于谦闻言捋须思量:
“然则,此事对百姓何益?”
苏城对于谦有些无语,这孙子对经济学真是一窍不通,若是沈翼在这儿,早就脱口而出了,不过现在只能自己说:
“我是想用商税代替田赋。”
“国不征收田赋,豪强有生钱之路,然后再强权分田,民只能有一亩或者数亩之田,则民间就不会再路有冻死骨。”
于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苏城出门的时候,于谦还在那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头探头向屋里瞧着:
“公爷您说了啥?把于尚书吓成这样,人都不会说话了。”
苏城拍了拍石头的肩膀: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现在不能跟你说,怕你喝醉了,给老子秃噜出去。”
石头闻言一脸丧气:
“依翠楼那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吹牛,以前你说过想造那种枪,哪里想到二爷真把那种不用点火的枪给造出来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