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这里的管事或者奴仆一类?”行伍在心里问:“要是屋里也没有,难道我还要大闹一番?……你有没有什么迷惑人的能力?”
红影回答得明白:“没有。”
行伍不信了,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之所以贴到墙上去给这红影以可乘之机,应该就是被红影迷惑的;约莫是红影又觉得当下之事不值得出手吧!
“稍等,我去请当家的。”
不知不觉黑面汉子已将行伍带入屋内,这屋内居然还刷了白漆、桌椅板凳也像模像样,虽说有些不土不洋之感,但在荒漠这种地方也算是显贵了。
行伍坐下,一个身着粗布的女人给他到了水,水里飘着两片茶叶。他看了看,道了声谢一口喝下,觉得淡然无味。
等不一会儿,那黑面汉子带着个人来,此人身材有些臃肿、着了身荒漠里不可能生产的丝绸衣服晃晃荡荡的来。
他往行伍坐处打量了一会儿,又让女人给行伍倒了杯茶后问:“听说你是来订盐的?”
黑面汉子赶紧向行(hang)伍介绍:“这是我们的三当家,部落里订货的生意都找他。你们谈,我看看外面去。”
说罢走了,这屋内只留了行伍和那当家的。
三当家坐了会儿见行伍水喝得差不多便问:“你们首领是……?要多少盐?”
行伍想了想随便将之前遇见过的部落首领挑一个出来说,然后道:“要半挑子。”
荒漠里换这类零散的东西一般都论几挑子,一挑子就是一小箩筐,半挑子就是半箩筐。
对于半框盐来说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买卖,三当家摸了把胡须估计着价格,嘴上却道:“可有你们首领盖了朱砂手印的单量?”
“单量”其实就是荒漠里各个负责物资的人写下的采购单,这单子上除了具体的采购物品和数量外,其开头和结尾都盖有负责人的朱砂手印。
这下可把行伍给难住了,先别说事态紧急他根本没备假单,再者这“朱砂印泥”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这种印泥即便是他们虎鹰铁骑里也只有责将和其手下的几个亲兵有,那些个部落估计首领手里有一个就算不错的了,小一点的可能都没有这玩意儿!
可如果要装作小部落里的人的话,第一他衣着实在不能算穷酸、第二刚才他为了取信于人说的是个比较大的部落首领的名字。
这下可坏了!
要早知道跟这什么阿斯购盐还需要盖了印的单量,那他一定要说个小部落的名字忽悠!
眼见行伍不说话,这额头上还隐隐冒着汗珠子,那三当家的还以为他热,没做什么顾虑,仍旧心中盘算价目:这价目要比其他镇子里的低,这样好再来往,但是只能让个分毫。
盘算半天,三当家的似乎已然有了定数,这才发现行伍还愣在那儿支吾着,他顿时起疑:
“怎么,难道你没有带单量?”
行伍急中生智赶忙摇头:“不不不,带着的,只是……只是赶路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三爷能不能行个方便……”
三当家打量了行伍一眼摆摆手:“下人做错事该找你们首领领罚,阿库西知道我的规矩。”
行伍心中问红影:“现在怎么办?先出去?”
红影没做声。
行伍只得表面苦苦哀求,最终还是被赶了出来。
他被之前迎接他的黑面大汉一把推出后,又在附近逛了一圈;脑中这才响起红影的声音:“还是没在那些人里。”
行伍翻了个白眼:“刚才问你你不做声,要不然还能帮我想想办法拖一拖。现在有什么用?”
不料这话说得稍重一点,额头又开始一阵滚烫和奇痒,行伍赶忙道歉求饶,那红影才肯放过他。
红影冷冷道:“我刚才在集中注意感应,错不了,就在里面。你绕着墙转一圈,晚上再来!”
“晚上?你让我翻进去?”行伍看了看三米多高的墙连忙摇头:“我又不会飞我怎么上去?”
红影道:“刚才你过来的地方有一颗树,你顺着树干爬进去!”
“哪棵树?”行伍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来了,刚转圈的时候确实看见一颗歪脖子树,但那个靠近院墙的树干也忒细了吧!而且那树杈子距离院墙差不多还有一米远!
“我不行!那个树枝承受不了我的重量。”
话刚说完,他脑门子又传来异常感觉,他只得服软答应了;他还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呢,要这脑门上多出张人脸来被别人看见了不得把自己当妖怪打?!
红影斩钉截铁:“晚上我们进去,里面的房间不多,那些奴隶也应该会在一起。找起来不难。”
行伍叹了口气:“听你的听你的。但是有个问题,要是万一把他们给惊动了怎么办?你该不会让我一个打一群吧?我先告诉你我打不过!”
“没点儿出息的东西!”红影说着,行伍顿时感觉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脑壳,把他拍得是七晕八素,红影声音里带着些许嫌弃的意味:
“若不是你跟‘绕’有关系我早把你吃了!”
行伍一听打了个哆嗦,一边走一边问:“西荒砂矿传说的那个吃人的异兽真就是你?!”
红影冷哼一声没回答;行伍自讨了个没趣。
夜晚来临。
依照红影的吩咐再等得晚些,晚到家家户户都睡去的时候,行伍这才偷偷摸摸的爬上了白天瞄准的那棵歪脖子树,然后再由树干爬上那支越来越细的枝杈。
对于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枝杈发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抗议;行伍爬得更加颤颤巍巍,生怕那细枝什么时候断了自己摔个狗吃屎。
“你这个废物!既然总是要断的还不如爬快些,也免得你摔在外面!”
行伍一想也对,自己爬快一点到时候树枝要断也断在墙垣那里,说不定还能帮自己挡一下。
当下他加快速度,“嗖嗖!”两下居然窜出老远,好景不长,眼看离墙垣不远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树杈子断了!
行伍差点大叫一声,所幸瞬间嗓子像是被卡了什么东西,没发出声来;同时,在他的身体刚往下坠的时候,自己屁股上突然像被什么人给狠狠踹了一脚,一个吃痛,人倒着往前飞。
又是“啪嗒!”一声,行伍准确无误的挂在高墙的墙垣上,他伸手摸着自己屁股呻.吟,没等缓和,脑中红影又开始催促:
“下去!快点!”
行伍看看下面,距自己三米多高的沙土地面,他心里打突。
红影冷冷的道:“你想让我帮你?!”
行伍赶忙摇头,对于自己屁股差点被“踹”开花这件事还记忆犹新;他只得提起劲儿来,用一个虎鹰铁骑该有的态度去应对即将坠落的三米多高度。
行伍一咬牙终是跳下来,还好算是顺利,并没有扭到腿脚。
“快点!”红影又在催促。
行伍只得一口气跑到那个类似于碉堡一样的屋子里,挨个的房间门口走一遍。
这个碉堡从外面看起来挺夸张,其实里面确实房间不大多,粗略估计也就十多间。
行伍舒了口气心头对红影道:“我开始了啊!你好好感应!”
说罢,不再等红影开口便自主一间一间的探。
一层的三间宽大房间和半户外的灶房均黑着火,里面没人;行伍寻了上楼的木梯轻手轻脚的上去,待到二楼走过一纵房屋依旧没有发觉,一直到三楼,走到一间房间的时候,他被红影叫停了。
行伍心中一喜,就要开门,他以为红影打算就此大杀四方开始报仇,却不料红影突然在他脑里喊了一句:“等等!”
行伍开门的手停住:“不是?”
心念未落,这房里突然燃起了豆大的灯火,行伍一个眼疾手快赶忙矮身蹲下去。
随后房里出现了动静,是草鞋摩擦硬沙土面的响动。
“……两个月后,封延大陆和东陆的什兰贵族们会进行一场关乎命运的角斗赛,胜方将可继承什兰的新亲王。虽然我对他们的狗屁规矩不感兴趣,但东陆那边如果赢了会给我意想不到的好处……”
话音似乎是从一个老沉的男人身上发出的,随后就是几声铁链的碎响。
行伍很熟悉这种响声,这种碎响曾在他们抓捕的囚犯身上出现过,意味着沉重的束缚。
听这声音,那人身上绑着的枷锁似乎非常笨重,即便是锁住十恶不赦的犯人也极少用到。
这可奇了怪了,难道这专供训练奴隶的阿斯还兼任着守护一方平安的责任?
链子没响几声,但男人的声音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一字一顿的道:“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如果不是考虑到你有过人的力量我不会留你到现在,谁都知道你是个疯子!”
说到这儿,他缓和了一下语气仿佛是自言自语:“……我必须要赢,东陆什兰也必须赢;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你将在东陆和东洲声名大噪,而我,将可以在荒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赌输了……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