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言满是愤恨地盯着跟前的萧翊道:“你可还记得你发过的亡国毒誓?”
萧翊道:“倒是,那朕就把你给废了,立仁妃为后,倒也不算违背誓言,朕依旧是不曾纳妃!”
苏静言陡然间又仿佛回到了十九岁的那一年,她等来了她的未婚夫,却不料未婚夫却是带着一个美貌的女子而来……
“娘亲,娘亲!”
萧宁乐见着外边天色都快黑了,娘亲还在午歇,紧蹙着眉头,额上有一层的薄汗,连来叫醒娘亲。
苏静言听到年年的声音,睁开眼睛来,见到跟前的年年,意识渐渐地回笼,松了一口气,“原是一场梦呐!”
萧宁乐跪在了苏静言跟前道:“娘亲,您做噩梦了吗?”
苏静言道:“算不得噩梦。”
若是再将梦做下去,她定是让年年篡了萧翊的皇位,岂会乖乖被废?
只是说来也奇怪,好好地怎么做了这种梦呢?
她的梦素来灵验,梦到萧翊出事萧翊果真出事了,梦到顾瑀与苏念善两人成亲果真成亲……
苏静言想要告知自个儿这就是一场梦,心中却也生了这么一根刺。
苏静言一怒之下,连信都不想给萧翊写了,他若是胆敢再让自己尝受一次当年被萧廷退婚之屈辱,她绝不会顾念这十五年来的夫妻之情。
萧宁乐道:“娘亲,您是不是梦到爹爹了?担忧爹爹呐?我刚收到爹爹的来信说,如今大棠已经夺回当初失去的北漠两部,且将万俟钧的兵马打得节节败退。
爹爹还把他困扰多时的牙齿给拔掉了,是一个连翘嫂嫂的小徒弟给爹爹拔得牙,爹爹还夸那小徒弟比我还矮小拔牙的力气却大!”
苏静言接过年年递上来的信,看着前面两张都是萧翊所写想念她的酸言酸语,也写明了前段时日没有日日写信回来是因为军情紧急。
萧翊又写了已得知苏静言怀有三胎,嘱咐苏静言好好休养,再是聊起了边关与他拔牙一事。
苏静言瞧着萧翊难得说起别的女子来,只不过她倒是没有吃南星的醋。
南星乃是何连翘的小徒弟,比年年才大两岁,算起来都是他们女儿的年纪了。
最后一张信中便是萧翊埋怨苏静言写信都是聊国事,也不过是一纸书信而已,萧翊希望苏静言能多写几张书信。
苏静言想起梦中的萧翊,干脆只写了一封信道:“战事吃紧,军马稀缺,日后便不寄书信,免让信使奔波。”
……
腊月初,顾琦瑶便出嫁到了徽州。
洛阳书院之中,何永道也前来接着何宇回杭州了。
何宇得知顾大儒之孙在杭州城的顾家学院之中收徒,日后他就可以留在杭州城之中读书,却也没有什么高兴的。
虽然可以不与爹娘分离了,但是他再也见不到萧榛了。
在学院门口,何宇紧紧抱着萧榛满脸泪痕不愿撒手,“要不你跟着我去杭州城吧,你给我做伴读可好?”…
萧榛道:“虽然我也挺舍不得你的,但是我也舍不得我娘亲与姐姐,还有爹爹祖母。”
何宇道:“那你一家子都一起去杭州。”
萧宁乐前来学院接萧榛时,便见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子哭得难舍难分。
萧宁乐走到何宇跟前道:“故土难离,我们在洛阳还有家业呢!”
何宇啜泣这道:“就你家那山间小瓦房,两亩田地,算什么家业?我在杭州城之中能给你们千百倍的家业。”
宁乐道:“家业再小也是家业。”
萧榛好不容易有一挚友,如今要与挚友分离,他也是多般不舍道:“等我再大一些了,我就与爹娘说来杭州求学。”
何宇泪眼婆娑道:“你一定得来,还有莫要忘记给我写信。”
“嗯,我会给你写信的。”
萧宁乐见着萧榛与何宇满是鼻涕眼泪的,甚是嫌弃,拿出自己的一条丝帕给何宇擦眼泪鼻涕,“你们如今都已十岁了,不再是孩子了,瞧瞧这脸上的脏污,快擦擦。”
何宇拿着帕子狠狠地擦了眼泪鼻涕,要将帕子还给萧宁乐时,得到了萧宁乐的一脸嫌弃,“你还是留着吧!”
何宇啜泣着道:“这帕子看起来是上等的丝绸做的,得卖二两银子一条呢,都够你们全家过半年了。”
萧宁乐道:“没事,你拿去吧。”
何宇扑入了萧宁乐的怀中,也抱了抱萧宁乐道:“虽然你很凶,但也要多谢你这段时日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不会忘记你的。”
萧宁乐弹了一下何宇的脑门,“走都要走了,还说我凶呢!小心我不让萧榛给你写信。”
何宇摸着脑门道:“你要改改你的脾气,否则你以后是嫁不出去的,不过你要是实在嫁不出去了,我也是能勉为其难地娶你为妻的。”
萧宁乐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何宇挥挥手与萧宁乐萧榛作别,满眼里满是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去。
萧宁乐见着何宇离去后,对着萧榛道:“快别伤心了,过些时日爹爹就要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我们打赢了吗?”
萧宁乐点头道:“北漠十二部已属凉州,日后那里就是凉州北境城了,大棠的疆土又多了好些呢。”
萧榛笑着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腊月三十宫宴毕后,苏静言送着姑姑回了宁寿宫,又回到了海棠宫之中,这是头一次没有萧翊与她同过除夕夜。
虽然身旁有宁乐与榛儿,苏静言总觉得也是少了些什么。
外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宫女连连进来禀报道:“娘娘,陛下归来了。”
苏静言满从木榻上下来,往着殿门口而去,只见风尘仆仆的萧翊连身上的铠甲都未脱,上边还带着不少白雪。
“阿言!”萧翊见着朝思暮想的苏静言,连连将她给一把抱起。
苏静言已然显怀,她怕挤着腹中的孩儿道:“小心些,小心挤着了孩子。”
萧翊这才没有抱着这么紧。
苏静言在灯笼之下见着瘦了不少的萧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看着他一圈胡子像是好几个月未剃了,眼含心疼道:“这几月你辛苦了。”
鏖战多年也就打下六部,这半年来萧翊一下子就打下八部,可见有多么操劳。
萧翊轻笑道:“朕不辛苦,但心苦,你怎么好好地就不给朕写信了呢?宁乐她还幸灾乐祸的,朕怕你对朕有怨,才不计一切地想要尽早结束战争,早日归来。”
苏静言道:“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你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在城门口说要废后,与当年萧廷带回青黛来羞辱我时一模一样!”
萧翊甚是委屈地道:“你可不能将梦中的事情怪在朕身上,朕怎可能会废后呢?”
萧翊话音一落,就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陛下,陛下,您赶路也太快了,您肩上的伤早就到了要换药的时候了。”
苏静言望着萧翊身后的女子,瞧着甚是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