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母子情深,那也该让他们母子相依为伴的好!
解脱?!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陆则在心底暗自冷笑,便已经决定了接下来马修竹悲惨的后半生!
像他这样曾经经历过荣华富贵,众人讨好膜拜的纨绔,一夜之间成了一个失去行动能力,连吃喝拉撒都要靠旁人伺候的废物,这样的反差之下,怕是能将人彻底逼疯!
在帮林穗穗上好药之后,陆则趁着里头摆饭的功夫,缓步走出了房门,站在廊下一边拿着帕子擦手,一边侧首对着一旁吩咐道:“去,告诉宿启,就说是我说的,看马家母子情深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们骨肉分离,封了他的口,治好他的伤,就让马修竹囫囵个儿的回去吧!
另外,也别忘了告诉马修竹,他能够留下这一条命,完全是因为他阿娘对他的一片慈母之心!”
语毕陆则也没有再多言,将插手的帕子收入怀中,转身就又进了房内。
“你在找什么?!”
陆则进到内室,正好见到林穗穗正站在床榻旁的柜子旁看起来像是在翻找着些什么,便忍不住的开口问了一句。
“帕子。我之前过来北境的路上,不是和罗婶子她们一起做女红吗,我记得我一起做了十多条呢,可是现在竟是一条都找不到了!”
林穗穗一边翻着柜子里的物件儿,一边低声嘟囔着对陆则解释道:“但是我记得,我们当初的行李并没有丢呀,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兴许,被小白叼走玩去了?!”陆则不动声色的按了按衣襟,一脸认真的帮她一起分析:“又或者,当时没留心,路上丢了?!”
“算了,下次有时间再重绣吧!”林穗穗想了想,倒也不排除有陆则所说的这种可能,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不过听到陆则提起小白,林穗穗便又想到下午小白掉进后花园湖中的事儿,她忍不住笑着开口与陆则分享道:“你别提小白了,下午我得空到后面的花园里陪小白玩儿,它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
鸳娘为它做了个小皮球,结果它自己不当心,将它咬起来扔到了后湖的湖面上!
你知道的,现在这后湖早就结了冰,偏偏前两天工匠说要查探湖中的淤泥情况,就将临近的冰面都敲破了!
如今只是薄薄的一层,那皮球砸上去还无所谓,小白那么远,扑上去冰面就垮了,小白掉下去爬上来的时候,别提多狼狈了!”
陆则听了林穗穗的讲述也是忍不住的嘴角上扬:“现在外头雪下得太大,也不好将它带出去散心!
等再过些天,我若是再有事情要出城,就将它带出去散一散,免得一直拘在后面的院子里,也是憋闷!”
听到陆则如此说,林穗穗也跟着一起笑起来:“那敢情好,小白要是知道,怕是又要高兴的满院子撒欢儿了!”
林穗穗与陆则有说有笑,可此时呆在镇北将军府内的裴乾,在面对突然寻上门来的姑母裴朝月时,满心满眼的就只剩下糟心了。
“松涛,你小时候姑母也是照顾过你的!如今姑母受人侮辱,你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姑母受委屈而不管不顾吧?!”
面对裴乾的时候,裴朝月明显没有像对待高绪远那般的放肆大胆。对于这个其实她从头到尾并没有关注多少的侄儿,她从心底里来说,还是存着几份惧意的。
特别是此时,在面对着面前裴乾的那一张笑脸时,裴朝月始终觉得,有些瘆得慌。
“姑母想要什么?!”裴乾捏着手里的棋子,正对着棋盘上胶着厮杀的黑白双色自娱自乐:“在这北境,还有哪家人能够给姑母不痛快吗?!”
“就是那个才到北境的那个什么皇城衙门的头领,姓顾的那个!你姑父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听到我提那对夫妻的名字,就吓得恨不得来捂我的嘴!
姑母不管,这次你如何都要让姑母出了这口恶气!
若不然,姑母以后该如何在北境生活?!岂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在姑母的脸上踩上几脚了?!”
裴朝月见裴乾态度还算和软,便也慢慢褪了那点儿顾忌,言语间也越发放肆起来。
“姑母可知道,你口中的这对夫妻是什么来历?!”裴乾手中的白子稳稳的落在棋盘上,轻而易举的收割走了周围一片黑子的活气。
他一边伸手慢悠悠的将那些黑子捡入一旁的棋盒内,一边侧首看着裴朝月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额,这我如何知道得清楚?!只知道是才到北境来赴任的!”裴朝月虽然不知道裴乾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十分顺口的开口答了一句。
“原来姑父并没有对姑母明说呀!那难怪了!”裴乾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才继续一边看着面前的棋盘,一边分神对裴朝月解释道:“那顾二郎与柳娘子,算得上是侄儿的朋友!
这一路过来,侄儿也是幸得他们的帮助,才能有惊无险的完成这一趟差事!
姑母,你觉得你的那点儿微薄不堪提的照拂,与那夫妻俩与侄儿所有的过命的交情相比,孰轻孰重?!”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裴朝月就算是反应再迟钝,这会儿也觉察出不对劲了。她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前还端坐在棋盘边的裴乾:“你,你的意思是,你竟然宁愿护着两个外人,也不愿意帮你姑母?!”
“差不多吧!”裴乾眯着眼,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和善温柔:“姑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你敢如此对我,你阿爹知道吗?!你这个逆子!我,我要修书,我要告诉你阿爹,看你阿爹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好好的教训你!”
裴朝月气得眼圈都红了,她是万万没想到,今天气她气得最狠的,竟然是她自认为一定会帮她出这口恶气的亲侄儿!
“姑母请便!”裴乾抬手,十分敷衍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只是,侄儿也好心提醒姑母一句,那信随便写写得了,反正你也递不出去,我阿爹也收不到,何必受那份儿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