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清冷淡漠的声音,是许久未曾露面的纳尔漠。
他向来性格冷淡,对万事毫不关心,很少会主动出面,一直处于一种对世间万物观望的冷漠状态,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
就连纳尔修和他一起生活了20多年的时间,能够见到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但是这几年,纳尔莫现身的次数却明显多了起来,而绝大部分都是因为那个小雌性的到来……就连这一次主动出面开口,也是因为这个小雌性。
他察觉到了纳尔修心底一闪而过的计划,皱了皱眉,对那些的举动并不认可——这无疑会让雌性感到不高兴,甚至可能会加深他们与她之间本就存在的隔阂,更加引起她的厌恶。
“她会…不高兴……”
“还会更加讨厌我?”
纳尔修脸上痞笑的表情蓦然变得沉默,他低眸看向手中的傀儡,脑海中闪现过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冷漠态度,拳头微微攥紧。
她会因此更加讨厌他吗?
可是虫族本来就不被雌性喜欢,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也从来没有抱着让她喜欢自己的心态,那对于虫族人来讲简直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就已经很明确,那就是得到她,而不是让她喜欢他。
只要能够永远得到雌性,那么就算她喜不喜欢自己又如何呢?只要把她永远永远的囚禁在自己身边,将她的羽翼尽数折断,她就只能够被迫依赖自己,呵呵,这可比虚无缥缈的所谓爱情更加牢固稳定。
母亲的恨意,父亲的冷漠,周围人的虚伪……纳尔修从小到大都没有真正感受到“爱”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唯一听说过爱的这个词语,就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从那已经死去的老虫王口中听到过他爱自己的母亲。
爱吗?
他并不知道父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或许就连父亲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爱还是不爱,最终母亲选择义无反顾的离他们而去,还是最残忍的自杀,走之前的她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甚至恨不得带着尚还没有出事的他和哥哥一起去死……所以,纳尔修不渴望所谓的爱,那东西实在是太不稳定了,也太让人难过了。
他只想先将雌性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到时候她“爱”不“爱”他。
自然是他说了算。
他已经将东部地区那边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的,叛徒部杀死,只留下对自己忠心的下属,成功建造了属于自己的王权。
收回精力的他也再也不想陪她在这里玩宠物过家家了。
纳尔修眯了眯眸,唇角勾起一抹笑,心中最后那一点点的犹豫也彻底消失不见,他那双狭长的漆黑重瞳中闪过一抹锐利的锋芒,伸手。
一道黑色流光闪过,眼前的傀儡变消失了踪迹,高大的男人也同样消失不见了。
屋里窗户半开着,一阵悠悠的冷风风吹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嘭!”
门被直接踹开。
烬进屋之后便发现屋里面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长腿几步急冲上前,看向被褥还乱着的床,心中顿时浮现了一抹难以抑制的慌乱,“杳杳……”
“王,您要去哪里?”
不等兽人们赶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便又直接动身离开,身形快如闪电。
半路上遇见了刚睡醒的汩谛尔。
他看见烬神色匆匆的模样,亦是一阵迟疑,这头狼兽平常看起来都十分冷静自持,身居高位,很少会出现这种慌乱的表现。
一般情况下,烬出现这种慌乱的表情,都是因为……杳杳??
他心头顿时也一紧,跟上去,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杳杳不见了!”这种情况下,两人自然放下了平时的隔阂,也不会像平常似的把对方不是成不存在的空气,而是站在同一战线上,一心一意都放在了雌性的安危之上。
汩谛尔脸色骤然阴沉,唯一一个晚上两人没有陪她,没想到就出事了?
“你确定她是消失不见了,而不是去其他地方玩了,玩的太过尽兴忘了时间?”汩谛尔道。
烬摇头,嗓音低沉冷酷地可怕,“往常这个时间杳杳根本不会起床,而且我刚刚去她房间里看过了,被子都是乱的,她平常起床第一时间都会把被子整理好,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烬?陪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早就把她的生活规律都摸得清清楚楚,一旦有什么不对,她第一时间能够发现异常。
“而且。”他握紧双拳,“我还在屋里闻见了一股淡淡的其他气息,那气息,似乎是一个雄性兽人留下来的……”
言尽于此,两人再没有其他心思交谈了,直接出城找人。
所幸他们现在找人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毫无头绪了,因为他们已经和雌性之间缔结了伴侣契约。
伴侣契约可以帮助他们在短时间内更加准确锁定雌性的方位,并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
而另一边,安杳是不知道王城那边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还以为自己的小傀儡正认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成功瞒住了烬和汩谛尔。
傀儡中有自己留下来的一颗精血,所以就算烬和汩谛尔和她缔结伴侣契约,她和两人之间的感应加深,但是他们也难以发现纰漏。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傀儡和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的不能过远,不然一远就露馅了,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傀儡还是替代不了真人,那一颗精血的作用距离有限。
不过她之前已经给傀儡下了待在屋子里不要乱动的指令,烬和汩谛尔这段时间也应该不会出城,所以这种情况按理说不会发生。
不过她下意识忽略了纳尔修的存在。
——忽略了这只虫子的搞事能力。
她现在正在喜滋滋清算着自己现在的任务进度。
经过昨天晚上……咳咳,不太理想的奋力一战,小人鱼不太慷慨地给了三枚命运币。
安杳算是发现了,只要不是第一伴侣,最多只能给三枚命运币。
不过三枚命运币也不少了,安杳还是比较知足的,她认真清算了一下自己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积蓄——她现在一共攒了六十六枚命运币,任务进度已经突破2/3了,最后的1/3只是时间问题。
正当她高兴的时候,系统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咦”,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小脑袋,“主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呀,明明我们正在往兽原城赶陆,我刚刚却察觉到傀儡的方位而离我们越来越远,而且去的方向好像是……东部地区?”
安杳,“!!!”
东部地区?
那不是那只虫子的地方吗?
傀儡怎么可能会去那里?
安杳瞪大了眸子,眼中浮现了一抹疑惑,不过下一秒那就差不多猜出出实情原委了,心中暗叹一声大意了,恨不得给自己脑袋拍一巴掌——她居然下意识忽略了纳尔修的存在。
实在是这家伙这段时间来一直以小蛊虫那小模样面人,而且平常也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从来没惹过事,时间一长,降低了她对这家伙的提防心理,忘记了这家伙一直以来的的卑鄙本性。
他竟然敢堂而皇之地把那个傀儡带走,很大可能性已经发现了傀儡的不对劲,就是想要主动诱她前去他的地盘,可谓是把算盘都差点甩她脸上了。
“主人,那你要过去吗?”007问。
其实傀儡现在对她的作用已经不是很大了,不过怎么说也是他花了那么多积分买过来的,白白放弃肯定是不甘心的。
而且她倒是想看看那只虫子到底想干什么。
但她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暂时先不管他。
“我们先回城。”
来到城边已经是傍晚了,大片大片的彩霞在天际燃烧热烈,树影重叠,巍峨巨石建造的城池如同一只雄狮般匍匐在这片山原之上,令人望而生畏。
兽原城通过一年多的建设,已经有了新一座王城规模。烬努力想让自己的雌性在这里生活得更好。
“杳杳,之前是我错了,和两个哥哥起了那么大的争执……他们两人看见我会不会很不高兴?不欢迎我?”汐厄淡淡扫了一眼城池,没什么太多波动。
他低头将目光慢慢的落在眼前娇美动人的雌性身上,温柔握住她白嫩的柔荑,十指相扣,漂亮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忐忑与不安,低声喃喃着,可怜又无助。
虽然表面上认错认得很积极,但其实他脑海中想的是——都怪他当时没把那两个人搞死,不然现在第一伴侣早就是他了。
后悔。
问就是非常后悔。
如果再等两年,他拥有盛的力量,搞死那两个半王绝对不是问题……不过没事,他可以做小伏低两年,等之后再找机会暗地里兵不血刃杀了那两人,还得给自己找个不被怀疑的理由开脱,这倒是一件难事。
在这短短几秒钟,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低垂着眼眸,银白色的睫毛轻轻颤着,表面上看起来懊恼忧郁极了,简直让人见之怜爱。
安杳以为他是在忧愁烬和汩谛尔会不会不欢迎他。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摸了摸他那张乖顺绝美的小脸,心想这条人鱼怎么长得这么漂亮,柔声安慰道,“不会的,有我在,他们不会欺负你。”
“那,杳杳会一直一直站在我这边吗?”他脸贴着她柔嫩的掌心蹭了蹭,甜甜笑着,就好像一只已经被完驯服成功毫无攻击力的小狗。
安杳虽然承认自己被美貌恍了心,但她还不至于丧失思考能力,知道这条罪恶人鱼不可能有表面上表现的这么乖顺,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一变,话音一滞!
与此同时,两道强大恐怖的威压几乎在瞬间侵袭了这片领土,极大的压迫感侵袭而来。
安杳因为实力还不够,所以反应能力还没那么强,而且她本能感觉到这股熟悉的力量似乎并没有伤害她的意图,所以身体并没有下意识采取闪避的动作。
汐厄却在瞬间感受到了这股毫不掩饰的强烈敌对的恐怖气息,甚至带着浓郁的杀意,他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冷肃,那双蓝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危险的兽状深蓝色竖瞳,几乎下意识就将雌性挡在了身后,上前抵挡攻击。
“嘭!”汩谛尔一手掐住人鱼修长的脖颈,将他直接锤在了地上,力气大的惊人,一双危险的血瞳阴郁沉沉。
上次放走这条罪恶人鱼真是他大意了,他就应该趁着对方虚弱之时直接将他杀死,就不会出现后面这么多的事!
汐厄同样眼神危险盯着突然出现的汩谛尔,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中凝聚出一团深蓝色的能量,正要冲对方最虚弱的腹部出手之时——
他余光却突然瞥见不远处雌性跑过来的身影,心头一动,手中的能量悄然消失,无力的垂落在身侧。
“杳杳,汐厄好难受,汐厄,要被他杀死了,好疼……”他咬了咬唇,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一团水雾在他的眼眸之中凝聚,似乎要被疼的落泪了。
安杳呼吸一滞,大声道,“汩谛尔,你别伤害他!”
赶来的烬伸臂将她抱住,拉开他和那两人间的距离,低声道,“别过去,危险。”
他看向不远处的两人,眼中充满着毫无掩饰的肃杀之意——那条罪恶人鱼居然还敢来!这次绝对不能将他放过!
“咳咳,你要是杀了我,杳杳可是会恨你的……”
汐厄微微扬起修长脖颈,幽幽看向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的汩谛尔,明明死亡近在咫尺,他似丝毫不惧,苍白绝美的脸庞上甚至还扬起一抹笑,“现在,我可也是,杳杳的伴侣~”
汩谛尔闻言脸色骤然一沉,这才注意到人鱼额头上多出来的一道伴侣印记,他再清楚不过这道伴侣印记是谁留下的,手上的力道一顿,心中顿时泛起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