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在茶楼忙活了一日,从丝等人终于回到客栈休息。
只是众人不解,为何从丝还懂算命卜卦之事。
从丝笑道:“那些不过是愚人庸民迷信罢了,他们平日里本本分分过生活,若是出了点不如意的事情,便会急病乱投医。”
“你们以为我真的会算命?”
“其实不然,算命这一行,无非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从丝惬意喝着手中的酒,继续说道:“就拿那王大金来说吧,我能说出他的难处,也绝非偶然。”
“他进茶楼时,右手便一直揉按上腹部,且看他的身形肥胖,脸色发黑,我便知道,这人肝胃有问题。”
说完,从丝看向慕唯:“不信,你们问他。”
众人看向慕唯。
慕唯一笑,说道:“那王大金脸色发黑,乃是慢性肝病,是长期饮食有误所致,比如日日荤腥、长期喝酒。”
闻言,众人不由自主望向从丝。
从丝脸色尴尬:“咳咳……别看我。”
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从丝继续说道:“从王大金一坐下来跟我说话,我便问到他口气滂臭,其中还带有刚吃大量鹿肉的气味。”
“我便猜测,此人经常吃食野物。”
杨硕程疑惑道:“那净潇总主,您给他吃的药又是怎么回事?”
从丝微微一笑:“那些不过是利于肝胃养护的药物,能暂时缓解痛苦。”
“但本主好心,给他开个药方。那药方才是关键,若是他按时吃药,少食荤腥等,便可慢慢好转。”
闻言杨硕程又问:“那换房间睡觉呢?怎么能改变风水,让生意好转,还能生男孩儿?”
从丝一脸“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杨硕程。
“身体好了,管理生意不就多点精力?和他夫人同房不就多点精力?”
“到时,生他十个八个,总不能全是女孩儿吧?”
杨硕程:“……”
从丝两个手下:“……”
慕唯淡定喝下一口茶:“快点吃饭,不然身体不好,日后你们生不了男娃。”
其余人:“……”
……
翌日,众人起身用过早饭,便跟着王家的下人前往王府勘察风水一事。
到了王家,一下马车,便瞧见恢弘富丽的大门。
入了府内,更是豪华精致,处处摆放价值数万银两的摆件,其中金器随处可见,就连日常喂鱼的用具都是漆了金浆所铸。
管家领了众人继续往里走,穿过了无数门口,将近两柱香之后,终于到了大堂,见到了王大金。
杨硕程凑到慕唯耳边悄悄说道:“师兄,他叫王大金,果然名副其实。”
“你看,他这宅子按照二百四十步为一亩的话,可得有三百多亩大了?”
“更别说其中装饰了,都是金啊玉啊,感觉银器根本不配在这里待着……”
慕唯厌烦有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一双眼神飞刀杀过去,瞬间,杨硕程嘴巴便安静下来。
从丝等人耳力甚好,一旁听着,皆咬牙忍笑。
王大金见到道长携诸位道童、弟子前来,高兴得连忙拉了从丝落座,于一旁高声言语起来。
“道长啊——在下按您昨日给的药吃了,也去药铺抓了药材煎服。”
“没想到,今早一起身,在下便觉得浑身舒爽自在,连精神气儿都足了许多!”
接下王大金的连连道谢,从丝笑道:“官人您本就吉人自有天相,贫道为您尽的,不过是微薄之力罢了。”
拍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王大金甚喜,随即命管家将东西呈上来。
管家听令,不一会儿,带领两个小厮,抬了一筐金条金锭上来。
王大金笑道:“道长,小小谢礼,还望您收下!”
从丝走上前去,只拿了其中一块金锭。
“贫道要这便可,其余的,还请官人收回。”
王大金正欲劝道,从丝打断他:“贫道乃修行之人,过多身外之物,只会扰乱本心。”
“官人若想表示谢意,何不将这些金子拿去为贫民百姓做善事?到时积了功德,更能招引男婴降世,好让官人您得个大胖小子?”
一句话直中要害,王大金喜笑颜开:“道长说的有理!有理!”
“管家,将东西带下去,捐了给外面那些贫民。”
管家闻言,恭敬听命,随即带人带东西离开。
见状,王大金便问道:“道长,昨日您说为我家老母勘个风水宝地,不知……”
从丝捋须:“官人先于一旁等待,且让贫道拿了器物,四处观察一番再说。”
闻言,王大金也不好多说话,殷勤地带领从丝等人在府中四处观看。
只见从丝等拿了风水罗盘、阴阳尺、墨斗红线等物,慢慢细心测量府中的建筑。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仍在大堂商谈。
从丝开口问道:“王官人,令慈如今年七十,已是古稀之年,又属羊,根据其生辰八字,贫道算出,令慈日后宝穴应位于王府西南外一百二十里处。”
“西南外一百二十里处?那边正好是在下名下的山林。”
王大金忽然犹豫道:“只不过……我们沿海这边,都沿袭海葬,我家老母日后的宝穴不能建在陆地上!”
瞬间,话题便从勘选风水宝地,变成土葬、海葬。
只见两人意见不一,各有各的说法。
从丝道:“兔生于陆,终归尘土。”
但此时王大金依旧不赞同:“不可,道长。若是土葬,便违反了祖宗规定,乃是大不孝。”
“你再算算?想个万全法子,一定要是海葬啊!”
沉思良久,从丝开口道:“海葬也不是不行,但……”
王大金着急问:“但什么?”
“需得贫道出海一趟,去往海葬的群岛,寻找一吉物——螣鱼骨,若是找到,令慈百年后,可将此物一同放入墓中,不仅可海葬,还可保佑您府上风水顺遂,繁荣昌盛。”
闻言,王大金惊讶道:“螣鱼骨?螣鱼乃是东南海域独有的奇种,相传吃下螣鱼的人,可得海神保佑,参悟上天旨意。”
“但螣鱼不在近海一带,只生活在海葬的群岛附近。”
“即使有,也是数十年难得一见……”
从丝叹气道:“正是如此。”
“所以王官人,您若想令慈百年后进行海葬,唯有此行。”
“但安稳起见,贫道劝您,还是要了西南方那块宝地吧。”
但王大金一根筋儿,固执道:“不可!必须海葬!螣鱼骨便螣鱼骨!”
“在下在此恳请道长,前往一趟群岛,寻找螣鱼骨。”
“我有的是船队和人手,在这一片,我王家海上吃饭的实力也是排得上号的。”
可从丝纠结着摸着发白的头发,又用力捋着白须。
她掐着年老的男声说道:“王官人,您也说了,螣鱼数十年难得一见,找不找得到都是未知数……”
“贫道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啊!”
可王大金钱多固执:“道长,您乃是在下遇见过最厉害的大师。”
“在下相信您,以您的本事和运气,必然能得到螣鱼骨!”
“只要你找到了螣鱼骨,在下必定不会亏待了您!”
可从丝摇头:“金银财宝,贫道根本不在乎。”
“贫道多年来,为了寻得一颗三百年的海珍珠,已耗费了大半生时间。”
“若是出海寻找螣鱼骨,又得花了不知多少时间……”
“即使到时贫道找到了螣鱼骨,估计也是临近入土为安了……”
闻言,王大惊恍然大悟。
原来这老道如此精明狡猾,表面拒绝自己,说不在意钱财,实际上是想借他的手,寻得一颗三百年的海珍珠,以此作为交换,才肯为他寻得螣鱼骨。
但细想一番,也不亏。
三百年以上的海珍珠是有,但也得费一番财力才能得到。
至于螣鱼骨,可是有价无市。
犹豫一番,王大金果断开口:“道长,不如你我之间做个交易?”
“在下为您寻得一颗三百年的海珍珠,您便为在下寻得螣鱼骨,如何?”
闻言,从丝假扮的老道士老眼睁圆:“官人当真?!”
见状,王大金觉得有戏,心想,这老道果然打了这般算盘!
王大金点头大笑道:“自然!我王某人说一不二,在这一片可是出了名儿的!”
“更何况道长您为在下解决了疾患,在下早已心存感激,必定为道长寻得海珍珠!”
老道欣喜若狂:“既如此,贫道自当尽心竭力,为官人您寻得螣鱼骨,再勘选一处海域的风水宝地,为令慈百年后下葬作宝穴!”
两人就如此达成交易,却不知,谁中了谁的套,谁着了谁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