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天恒房内。
李天恒一巴掌打在张怀安脸上,睡眠朦胧的打了个哈欠。
这小子昨晚死活不回客房睡,怕被自家老子算账就赖下了。前半夜还算老实,双腿一盘说是上山之后习惯了打坐入睡。结果后半夜李天恒睡的正熟,就被一脚蹬醒,俨然睡成一个大字型的张怀安又是打呼噜又是说梦话。
见一巴掌下去没反应,又是抬腿踹了一下:“你小子是心真大呀,这都第二天了。真不怕你老子来扒了你皮呀!不行你就鸟悄的躲山中暗道得了,哪里七弯八拐不容易逮到。”
“不去,道爷我哪都不去!不行就让老头子打死我得了,让他和我娘再生个儿子去”
张怀安翻身挠了挠屁股又睡了过去,李天恒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对于死党这种滚刀肉的性子,他是一点办法没有,听天由命吧。
就在这时房门轰然炸开!竟然是老天师提着天师宝剑进来,须发皆立,整张脸气的发黑。看见躺在床上还毫不知情的张怀安,上去就是一脚猛踹,又是拿剑身一顿猛抽。
张天恒被揍的叫一个手足无措,一脸怒气的起身刚准备开骂,见来者是自己老爹,又一瞬蔫了下去。
“爹,你咋来了。”
“我咋不能来!今早有一姑娘哭着到我面前,说你污了清白,有没有这事!”
“爹!我可没做那霸占人身子的事哈!”
老天师听到自家儿子解释不由一愣,手上抽他的动作不停顿了下来,只是后面听到他说是因为偷看了人家洗澡。
直接整个人就一顿怒火直冲脑门,手上握剑的手青筋直接暴起。揍他也不留力三分了,直接就是可着劲头来了。
李天恒捧着茶愣在原地,自己前脚才劝赶快跑路躲躲,后脚天师就提着剑过来大义灭亲了。直到张怀安被拽着胳膊拖出房间,嘴里不停喊着恒哥救命,李天恒才缓过神来。连忙奔出房间,走到半路又赶紧回来取了金疮药,才又跟上他们的脚步。
李家会客厅上,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老财坐在门槛上扣着鼻屎看热闹,李忧和苏玉兰坐在主位上低头喝着茶。身边站的是眼里含着泪咬着嘴唇的青鸾,最后就是满屋子追着打的天师父子。
李天恒走到李忧手肘拱了一下,低声问道:“爹,你这不赶紧劝劝,别真动手打死了。”
李忧白了一眼,“我咋劝嘛,大胡子早上听完拔剑就去,拉都拉不住。再说了,这他自己亲儿子还能真打死不成?”
“话是这么说,不过老天师咋掌心雷都用出来了。”
李忧噗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定睛一看老天师手里紫光萦绕,还真准备一掌劈向张怀安!连忙茶杯一放,起身跑去。
“还愣着干嘛!快点拦住他!张明远,快把紫雷放下!”
刹那间,李忧一把跳上背起箍住脖子,老财抱住腿,李天恒拽住胳膊。就这么三人合力还是制不住老天师,硬是拽着三人拖行走出一段。见自家逆子跑出厅外,就是一掌打出。一条雷龙一瞬而去,擦着张怀安脑袋而过。打中厅外的一颗百年老柏树,一声霹雳响彻魁山过后。只剩一颗黑黢燃烧的枯木,和狗吃屎趴着的张怀安。
老天师一掌打出之时,李天恒被雷势余威震的倒飞出去。
一股电流在各个窍穴乱撞,气血沸腾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忧一脚踢在老天师身上怒道:“张明远,你打儿子我不说你什么,你别拆我家房子呀,那老柏树,有一百二十多年了!说劈没就劈没了!”
李天恒活动麻酥的手臂,也跟着起身附和。“是呀,世伯,你就是想劈死怀安,咱也先听听怀安咋说的嘛。”
老天师气的浑身颤抖,挥手震掉手上残留的电弧。扭身走道青鸾面前,深呼吸调整了语气。尽量轻柔的对其说道:“姑娘,这件事是我龙虎山对不起你。这天师剑你拿着,我家那逆子就在外面。我与你交个底,除了别断我龙虎山的香火……”
老天师扭头冷着脸说。“两胳膊两腿,或者是身上零碎,除了他裤裆里的那只鸟。姑娘你愿意卸啥就卸啥!我龙虎山绝不追究。”
此言一出是满堂皆惊,就连一直低头喝茶的苏玉兰都目瞪口呆。连忙对李忧使眼色,李忧看着老友认真的神色。也是一阵头大不知如何是好。
青鸾也被老天师话语吓到,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湖君和夫人。老天师却直接掰开她的手,把法剑塞给了她。往厅外方向推了一把。
青鸾脚步踉跄走去,茫然望向众人,财教头坐下地下扣着鼻屎傻笑,自家少主上前一步张口想说着什么,又慢慢退回一步不言语。
青鸾握紧手中的剑,掂量着重量一把抹干眼泪。心思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觉间已经是跨过门槛,已经是走到张怀安面前。
张怀安起身拍干净身上脚印和屁股灰尘,双手搭在腹前,静静看着青鸾。青鸾看着眼前男子,眼泪又是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手中剑尖对向张怀安,带着颤抖哭腔问道:
“那日,你可曾看清什么。”
“看见了青鸾姑娘的身子,就连你身上的刀伤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张怀安摇了摇头“看了就是看了,就是我张怀安做的。”
李天恒和李忧听后都是一拍脑门,这么回答不纯纯找死吗。余光所见,果然老天师又是掌心光芒又现。厅内几人对视一眼,随时准备拦下老天师。
青鸾听后眼泪终于是决堤,本来想着事情闹的这么大,湖君和天师交情深厚。为了她的事坏了两家情谊是万万不可。想着只要他能在众人面前解释时,就说昨晚他虽入院,却不曾看见自己出浴。为了不让湖君一家难堪,也就顺着台阶下,这亏吃了也就吃了。
可这登徒子不但不顺着台阶下,反而没有一点悔意,不顾自己脸面当着众人面说了个明白,青鸾只觉得又羞又恼,
当空就是一剑要刺向这登徒子的眼睛。众人皆是跟着提心吊胆。
“我娶你。”
“青鸾姑娘,我想娶你。”
剑尖停住,再前略一分就要刺穿右眼。张怀安声音轻柔的说着,平淡的盯着青鸾。
青鸾觉得脑袋空白,僵住了身子。片刻过后连持剑的手都颓然放下。“可是…我是个杀手。我手上的人命有几十条。”
“不妨的,青鸾姑娘那是为了燕国才染的,是义举。”
说罢张怀安伸出手,帮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帮理了下鬓角的青丝。
青鸾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男子的轻柔举动,又回想自己刚才脱口的话语。一下涨红了脸颊,往后退了两步,狠狠摇了摇头。
“谁…谁说要嫁给你个登徒子了!”
羞到极点之时,丢了法剑就是一脚踹向张怀安要害。一击得手,原本微笑的张怀安脸色一下涨红。
带着一张猪肝脸就蹲在了地上。抬头再望时,青鸾已经是快步跑开了。
在厅内的众男人不由发出一阵痛呼,作为男子对这一脚看着就知道有多痛。
苏玉兰率先起身,随着青鸾离开的方向,准备去找她问问情况。
老财也拍拍屁股离去,临走还对张怀安竖了个大拇指。
老天师剑指一屈,驿回了法剑,当啷归鞘。和李忧两人就要从侧门离去。
“你说这小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说了裆里的鸟别打,咋出手还是掏鸟而去。”
“还不是你儿子敢说,这女子羞臊起来,才不管你那么多呢。”
说罢就这么离去,全然不管自己趴在地上的儿子。不过临走之时回头偷望一眼,嘴角敛着一丝笑意。
围观看热闹的一众仆人侍卫也都散去,转眼就剩李天恒一人。一脸幸灾乐祸扶起张怀安,看着张怀安不停揉着痛处。
“谁…谁要嫁你这个登徒子了。”
一边取笑一边又抬起腿吓唬,给张怀安吓的忙是躬身躲闪。
“滚滚滚,还是不是哥们,你兄弟我差点没了,亏你还笑道出来。”
“哎,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看我来时候都没忘带上金疮药来的。”
“恒哥,快扶我回房,我现在走路都生疼。”
“还是跟我一块吃了饭食再回去歇吧”
山腰演武堂,张怀安夹着腿坐着啃着馒头,看着李天恒则和老财头对练棍法。每每看到李天恒被轰飞出去,就幸灾乐祸傻笑,然后被牵动要害肿处,就皱眉抽着冷气。
“财叔,狠狠揍他,这等不顾兄弟情义之人,揍他揍他!”
“你个王八蛋,我那会就不该扶你起来,该再给你补上一脚才对”
李天恒被老财一棍捅住腹部,又是一脚蹬飞出去,尘土飞扬。引的张怀安一阵叫好。
老财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屁股,拿了个馒头就转身离去。
李天恒拍拍尘土,走到张怀安的身边坐下,也是拿了馒头啃了起来。
日复一日的挨揍早以习以为常,对上老财这种武夫,就没有占过便宜的时候,老财也总是打到乏味时就会扬长而去。张怀安神神秘秘的递给李天恒一个布条小包裹,还贼嘻嘻的左右张望确保没有其它人。
“这什么东西呀,神神秘秘的。”
“好东西,这东西哥们我拿命换的呢!”
李天恒盯着手里那一寸见方的棕黑铁片。不明所以,入手之时感觉有电流酥麻的感觉。
“嘿嘿嘿,告诉你吧,是我家老头子那天师剑上的剑尖。”
李天恒正拿起来端详,闻言吓的一哆嗦,两只手在空中不停翻腾,最后一把拿住赶紧丢给张怀安。
“张牛鼻子,你想死你别拉上我!”
“天师剑是道家至宝,这玩意你都敢给整坏咯!”
张怀安接过铁片,不以为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捧在手心递过去。
“恒哥,你也太看的起我了,我哪里有这本事。”
“这是那天诛杀大蟒精,祖师爷降身施力时崩裂的。”
张怀安缓缓道来,原来是那日诛杀大妖。第三代张天师降身人间,天师剑动用道法斩杀时把剑尖崩了个口子。
最后说是拿着把裂了的天师剑也不像话,就干脆折断了裂口剑尖。双指一抹,又重新捏出了个剑尖。
李天恒听闻前因后果,一脸的不可置信。仙剑崩断,又是仙人重塑剑尖的,感觉像是在听故事一般。
张怀安平静说道:“我后面问过老头子怎么处理这破铁块,他说随我便,就当是庆贺恒哥当上红鲤的礼物好了。”
李天恒重新接过打量:“可我一个普通人,这等法器与我也无甚大用呀。”
“嗨!这有啥的,咱两谁跟谁!想学什么跟道爷我说,一顿花酒教一手就是了。”
李天恒闻言大笑:“都是兄弟,你这心意我领了,但是这剑尖能不能收,我还是得问问你家老头子去。”
“问去问去,我还能诳你不成,不过现在还是先扶我回房吧,感觉好像肿的越来越厉害了……”
李天恒将东西揣进胸里,便带着自家的好兄弟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