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枫花样扑蝶,撞到二爷的一系列动作,耿义一开始以为是娇弱女子跌进怀里的戏码。
而后发觉并不是,又想,今日的风甚是喧嚣,这村姑有点意思,下面是预备美救英雄了吧?
然而都不是,她就是单纯无意撞到了二爷,人还是朝着花蝴蝶去的,压根没睬摔倒的二爷。
“二爷,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许问枫指尖捏着蝴蝶,睫毛茫然扑闪,突出一个人畜无害。
陆誉冷冷拂开吴满贯,随意掸掸锦袍上的灰,抬眸凝视许问枫,眼眸幽深,情绪不明。
二爷这是要发火的前兆啊,耿义额角青筋跳的格外欢快,他倒不是为许问枫的处境感到堪忧。
二爷心情不美妙,他铁定跟着遭殃。
吴满贯腿肚子打摆子,这人好骇人,他该不会打姐的板子吧?
我肉厚,只能我顶了。
屁股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二爷可有摔着哪?小女子略通医术,能看些粗显外伤,不嫌弃的话,请您移步室内,容我稍作检查。”只有许问枫像是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好整以暇,莫得感情的说着虚情假意的话。
陆誉忽而展颜一笑,冰雪消融:“姑娘对我似有诸多怨念。”
许问枫眉眼一弯:“不敢,二爷说笑了。”
看着二爷一个月都难得露一个笑容的脸,耿义心生感慨,二爷好像对此女更上心了,姑娘的招数真是少见的清新脱俗呢。
原来二爷好这个调调,枉我潜心专研这么些年,还不如一个村姑!
耿义微感挫败。
许问枫其实并没有如表现的那么平静。
同样是推倒,村里的娃就只有2点,这厮居然有6点,他凭什么高人几等!
就很不服气。
难度系数的原因?
毕竟推倒村里的娃,一块糖就哄好了,这厮恐怕要十块糖。
“既然二爷无碍,小女子告退。”怕他恼羞成怒,反悔酬金的事,许问枫草草行个礼,拽起吴满贯一阵风似的朝后门方向去。
赚了点值就跑,刺激。
许问枫一顿操作下来,都快给耿义整不会了,不趁热打铁,跑什么跑?
难道又是什么新花样?
嗐,我老糊涂了,耿义懵了一下,赫然恍然大悟,这是在欲擒故纵啊,这姑娘咋这么会嘞!
有点甘拜下风了!
悄咪咪窥一眼二爷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耿义甩着老寒腿儿,气喘吁吁追上去。
“许姑娘,还望你以后能诚心为二爷办事,事办的漂亮,二爷畅快了,定不会亏待于你,指甲盖漏下来一点,就够你享用一辈子的。”
挤眉弄眼暗示。
这糟老头子莫不是患了风沙眼病?许问枫接收不到他的暗示,只但笑不语。
呵呵,空头支票开的飞起,你倒是给我尝点甜头呀,光许诺有什么用啊,承诺就像放屁,当时惊天动地,过后苍白无力。
直到出了那间宅门,吴满贯整个人才仿佛活过来一般。
满血复活,叽叽喳喳夸他姐厉害。
许问枫揪一把他胖嘟嘟的脸:“本该你的事,最后还是落在我头上,承压能力也太弱了。”
欠缺社会的毒打啊。
吴满贯羞愧一阵,舔着脸说:“姐,这不能怪我,我毕竟还是个孩子,你想啊,我前13年都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可以说是在无菌室长大的,哪见过这等场面,你容我慢慢成长。”
“你呀,干啥啥不行,狡辩第一名。”许问枫踢了他一脚,别以为拿小当借口就可以名正言顺躲懒。
两人闹一会,开始满街瞎晃悠。
来都来了,攒些点值,以备不时之需,她虽懒,却不缺危机意识,深谙人生就是不断踩坑的过程,从一个坑到另一个坑。
一坑接一坑,坑坑不一样。
一生至死一帆风顺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甭管用不用的上,账户里有余额,心里踏实。
镇里的羊毛果然肥美啊,一圈溜下来顺顺利利入账13点。
忙里得闲,吴满贯几番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说:“姐,我想想去看看那小孩,可以吗?”
“可以。”不了结此事,这娃心里会一直记挂,恐成一生心魔。
“谢谢姐。”没想到许问枫应的那么干脆,吴满贯喜笑颜开,亲亲热热去拉她的手。
许问枫无情甩开:“注意影响。”
“哦。”
两人去到那天碰到小乞儿的地点,没看到小乞儿人,周围转了转,绕过胡同巷,在山坡乱葬岗,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草丛里。
吴满贯飞奔过去,抱起小乞儿,轻飘飘一团,背上一根根肋骨硌手,顿时无措道:“姐,他好像要死了。”
许问枫伸手探探小乞儿鼻息,气息微弱:“嗯,快了。”
翻开小乞儿衣服查看,并未发现特别严重的外伤痕迹,应是没挨打,估计是受了惊吓,他本就病着,于是病情恶化。
“那咋办?”吴满贯眼泪啪嗒往下掉,都是他害的!
许问枫:“能咋办,送医馆啊。”
吴满贯急的六神无主:“可我没钱给他看病,姐,你这世的爹不是医生吗,你快治治他吧。”
许问枫斜眼瞅他:“你啥逻辑,我爹是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上一世的经历,处理外伤她拿手,风寒感冒,一些小的表症有原主的记忆,也凑合能行,需要摸脉看症的病情那就是大大的盲区了。
吴满贯眼泪流的更凶了。
许问枫转身:“行啦,快别飚猫尿了,我有钱。”
“谢谢姐。”吴满贯连忙止住抽泣,快步跟上。
急急忙忙来到医馆,却被人拦在门外。
“走走走,什么香的臭的就往里带,咱回春堂可不是善堂。”接待病患的医徒,捏着鼻子挥手赶人。
堂中的病患家属纷纷目露嫌恶。
医徒赶的愈发起劲了。
小乞儿浑身脏污,气若游丝,抱他来的两位也不像是能付得起诊金的主,医馆当然不愿收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钱能使鬼推磨,许问枫摸出几角碎银:“劳烦寻个安静处,替他诊治。”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医徒看向主事,主事微微点头指指后院。
“跟我来。”
后院单独劈开了几间小屋子,接待无法挪动,和需要隐秘看诊的病患。
“大夫什么时候来?”
“你先把他放床上,等坐堂的师叔得空再说。”
许问枫塞给他十来个铜板:“麻烦替我催一催,这孩子病情紧急凶险,恐怕挨不住多久。”
得了赏钱,医徒看脏兮兮的小乞儿顺眼些了,也舍得问话了:“行,我帮你催一催。你们与他是什么关系啊,外面捡的?”
这世道对陌生人发善心的可不多见。
“远房亲戚。”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