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有热乎乎的豆腐花,您要几碗?”妇人微笑着顺手掀开了锅盖,一大股热气瞬间升腾。
大汉伸头看了一下,仍然傻愣愣的摸着后脑勺,刻意瞅了瞅旁边的碗,紧皱眉头,小声嘀咕道:“碗也太小了点儿,十碗太少,五十碗太多……”嘀咕到这里他便打定了主意,道:“那就先给俺来二十碗吧。”
“一共是二十钱。”曹丕怕他身上没钱,一会儿麻烦,提前探探他的腰包,这是聪明的做法,可以有效止损。
“怎么?这里吃东西还要先付钱?”大汉愣愣的问着,手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
“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个。”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大汉将钱一个个从钱袋里拿出,放在他如盘子一般大的手掌上,边数嘴里还大声的念着,生怕自己会数错,数完一遍,他又仔细的数了一遍。
刚要把钱递给妇人,他的手就突然缩了回来:“俺娘说了,东西买多了可以优惠的,俺吃你这么多豆腐花,给俺便宜些,给你十八个钱行不行?”
在坐的各位都乐了,别看这大汉傻里傻气的,他居然还知道讨价还价。
曹丕啼笑皆非。
妇人自然答应只收十八个,然后示意大汉先坐,稍后端过去。
大汉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往椅子上一坐,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张长凳断成两截,再看大汉,已经成功的坐到了地上。
在场的人无不笑得前俯后仰。
知道自己吨位大,你就别往上坐了,弄了个大笑话,曹丕觉得这大汉倒是可爱,尴尬的拍拍屁股起来之后,嘿嘿一阵傻笑,一个劲儿的给妇人道歉,还说吃过豆腐花之后就赔钱给她。
二十碗豆腐花打好之后,妇人与小豆花都喝了胡辣汤两掺,对这种搭配赞不绝口。
味道当然是不用怀疑的,她们觉得好喝再正常不过,别忘了这里是许昌,隶属河南,胡辣汤就是河南特产。
结完帐之后,曹丕又看了大汉一眼,见他站在桌前老老实实的喝汤,也就放心了,闹事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回过头来找踏雪的时候,发现它居然不见了,难道它要离开老子?
曹丕这么想着,四下寻找一番,发现它正在跟不远处的一匹漂亮的母马亲昵的交流着,脸还无耻的时不时贴一下人家的脸。
“小雪啊,不带这么玩的,大庭广众之下,你得注意点儿形象啊,有你这么把妹的吗?该走啦伙计!”曹丕走到踏雪身边,唠叨着硬把他拽了过来,它还打了几下响鼻,用来发泄内心的不满。
军营到了,曹丕来得不是最早的,也绝对不是最晚的,当时说的是午时之前到齐,曹丕相信,总有卡着时间点的尾巴来的人。
“见过征东将军。”
……
众人一窝蜂的朝曹丕这边走来,不约而同的行礼。
曹丕伸出了手,做了个静一静的动作,待众人安静之后,开口道:“谁第一个来的?”
“不才,老夫第一个来的,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说话的正是这二百人中唯一的老者。
“丑老头睡不着觉,自然比别人起得早些!”
“是在想村头刘老太吧。”
“哈哈哈哈……”
“去去去!陈二狗你个王八蛋,少在这里胡咧咧!”老头有些发怒的骂这一帮没正经的人。
曹丕仔细观察过老者,他名叫吴丑年,听说是丙丑年生的人,所以就叫丑年了,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仍然是行走如风,步履矫健,并且声音洪亮,精神抖擞,就是不知道老者因何要参军。
“吴老伯,不知您这把年纪了,因何要参军呢?”曹丕道。
“实不相瞒,老夫研习兵书三十余年,一直无处施展,可以说是真正的怀才不遇,借着这次征兵就来了,老夫自问智赛张良,谋赛韩信,勇赛项羽,驭人之术赛刘季,识人……”
“行!本将军知道啦!”曹丕不等吴丑年的牛吹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吴丑年应该每回征兵都有报名,就是没人瞧得上他,一是因为他年纪稍大,二一个原因大概就是他喜欢吹牛,被征兵者视作脑抽风,所以坚决不要,这次曹洪为了充数,才把这活宝给招来了。
“怎么?征东将军不信老夫的话?老夫真的是研习兵法三十多年的,你一定要相信老夫啊!”
“啪啪啪!”吴丑年把大腿拍得直响,急得跟猴子一样抓耳挠腮。
“行啦老吴头儿,十里八村都知道你吹牛的毛病,在征东面前就少说两句吧。”
“陈二狗你给我起开!再胡咧咧,我把你偷老王家的鸡,摸老李家的狗的事,全给你抖露出来!”
“我没有!你别胡说!”陈二狗满脸紧张的一口否决。
……
百来个人一片混乱,曹丕有些蒙了,看来这群人之中,多有偷鸡摸狗之辈,估计全是奇葩,也就相当于后世没人教得了的差生班,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这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曹丕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从曹洪营里挑出的陈洋、刘铁、赵参、孙康、周丰五人,一直与这群人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距离,眼神里带着一种淡淡的鄙视。
曹丕知道,他们五人的起步比这群人高,但是他也相信,不用多久,这群人中就一定有人超越他们。
曹丕让辰时之前到的人站在一边,辰时之后来的人,站在另外一边。
午时过后来的,大有人在,但曹丕绝对不会都罚,要罚就罚最后一名。
最后来的这位仁兄,名叫陈服,曹丕直接下令重打五十军棍。
“将军恕罪啊,因为家母突然染病,在下去抓药,所以才给耽搁啦!”陈服找了个难辩真假的理由。
“哦,你母亲早不染病,晚不染病的,偏偏这个时候染病?这理由为免也太牵强了点!军规无情,军令如山,说午时之前到,就必须得到,除非家里死人啦,不然晚半刻钟也不行!拉下去,给我重重的打!”曹丕双手背在身后,声音响亮的说着,满脸的严肃之气,眼里闪着摄人的寒光。
曹丕用手拉了拉嗓子处的皮,轻咳几声,心想,他爷爷的,练兵可真费嗓子啊。
“哼,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点儿威严,这群歪瓜裂枣若能练成精兵,我曹洪就谢职回老家种地。”曹洪与李副将在不远处看着,曹洪咧着嘴说出嘲讽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