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湄漫不经心的走到火车站,去买了票,发现距离上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挑了个椅子坐下,神情淡然,心中却是忍不住感叹,九十年代的时候还是火车盛行的时候,就是那种后世很少见的绿皮火车,呜呜呜的就会带走许多人。
突然特别怀念后世的交通,天南地北,只要几个小时就到了。
所以说,天地大变,历法改动,华夏玄门衰微,未必全是坏事,至少这个时代在飞速的发展,至少这个年代里,平凡的人能够享受到更好的东西。
天降福泽,是一种很空泛的东西。即使百年前,玄门中的人拥有祈求降雨的本事,但是,人力终究有穷时,可现代不一样,随着科技的发展,人工降雨已经变成非常容易的事情。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上苍降临下的另一种福泽?
时移世易,人世沧桑,但总的来说,终究是一件好事。
周湄坐在车站的位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样想着。
在那一瞬间,她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安详和宁静,仿佛一个见过太多繁华的老人,对着这些新的事物抱有最大的善意和接纳。
周湄从来都不害怕世界的变化,她一直都记得一句话,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一道声音打破了她此刻内心的宁静。
“行行好吧,给点钱吧。我爸生了重病,还在医院里,我的儿子才读一年级,我在工地上摔断了腿,只能出来讨钱!”
一双黑漆漆的手,抱着一个残破的碗,递到了周湄对面坐着的年轻男人面前。
那掏钱的男人看上去颇为苍老,走路一瘸一拐的,衣服上都是补丁,看上去颇为可怜。
那个年轻男人似乎颇为不忍,想要掏钱,边上的女孩子赶紧阻止道:“你怎么这样,你知道人家是真的还是骗人的?”
年轻男人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而那讨钱的,对女孩子一瞪眼,恶狠狠地嚷嚷道:“哪儿来的小丫头!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我要是有钱谁愿意用尊严换?!我真是没想到,看着挺漂亮的,心肠竟然这么坏!”
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去。
女孩子边上的男人见此,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对着女孩子骂道:“你有没有同情心!你又不差两个钱,这么小气干什么?当心我回头就跟我妈说看不上你!”
女孩子见此,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咬了咬嘴唇。
男人掏出钱包,佯装大气的给了张五十,这时候的五十那可是相当不小的一笔数目了,普通人干上一天也未必有这点钱。
然后讨钱的人将碗移到了女孩子面前,女孩子不理睬,年轻男人直接开骂:“说你小气是真的!这么小家子……”
“呵,你倒是很大方嘛!”
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男人的话,只见周湄缓缓的走过来,挡住了男人指向女孩的那根手指,“对着自己的女性朋友,还这样的没礼貌,一看就是教养很差的!你爸妈要是知道居然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儿子,大概会很羞愧吧?!”
男人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我教训我女朋友,又关你什么事?”
周湄冷笑:“本来是不关我的事。我就是路见不平而已。我倒是看不明白这个世道了,一个在小公司里打杂的,穿的人五人六,其实一个月就赚那么几百块钱的人,怎么反倒是给一个在外面讨钱,一天就能讨到几百块钱的人送钱?”
周湄的话一出,候车的人群顿时哗然。
“你这样用自己的辛苦钱维持的尊严面子,值几个钱?呵呵,就是不知道这位讨钱的哥们儿,面前感激,心里正在骂你沙比呢!”
周湄边说,边顺手揪住了自己身边那个看情况不太对,准备跑路的讨钱男人,眯着眼淡淡地道:“别跑呀!心虚什么?我看你父母宫,分明就是父母俱亡,我倒是想问问,你哪儿又跑出来个爹?再说了,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那个老相好生的孩子是谁的?莫非替别人养儿子很有成就感?”
“你胡说!”讨钱男人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瞪眼怒目,“哪儿来的小比崽子!”
周湄冷笑,一脚直接将他踹的跪在了地上,然后对着周围的人道:“这是个职业乞讨的,刚才掏了钱的,可以从他身上拿回来。钱,还是应该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
不少人见男人刚才心虚的反应,已经直觉受骗上当了,胆子大的立马就摸了上去。
周湄没有继续管接下来的事情,反正刚才闹的挺厉害的,这儿的巡警很快就会过来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该上车了,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在她身后,刚才还一副委屈小媳妇样子的女孩子,已经完全不见柔弱的样子,对着男人撒泼:“你个骗子!还跟老娘说你家里条件多好多好,自己喝一瓶酒就好几百!真当老娘是你想玩就玩的?今天看我不让你剥层皮!”
至于男人,已经一身狼狈,可是又怎么可能是女人的对手?
周湄听着这两人争吵的对话,忍不住笑了笑,好一副众生相,果然人多的地方就是有故事发生的地方,不枉她特意不做飞机,而是选了火车。
周湄买的是卧铺,等她到了车厢,就听见一个女生惊呼道:“是你?!你刚才好帅啊!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那是个骗子,居然浪费我的同情心!”
说话的是一个圆脸的女子,看上去年纪不算大,神情颇为激动。
周湄对她笑了笑:“你好,现在的骗子变多了,自己也要当心。”
时下的人,很多还是比较淳朴的,远不像后世信息大爆炸后见识广博,哪怕是个农村里的的老人都能给你数落个一二三四的骗术。
圆脸女生对着周湄道:“我叫刘涵。”然后指着边上瓜子脸的女孩子介绍道:“这是我朋友袁媛。我们是出来玩儿的,你也是吗?”
那个叫袁媛的女生,看上去比较文静,对着周湄腼腆的笑了笑。
周湄点点头:“我叫周湄,也是出来玩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刘涵明显是个很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对周湄似乎很长崇拜,“你当时简直酷毙了!不过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那个骗子没有父母,孩子还不是自己的?难道你真的会看相?”
周湄莞尔:“是啊,小时候跟着师父学了点。”
“哇哦!好厉害!我一直都觉得你们这样的特别厉害!”刘涵眼中露出神往。
“好了,小涵,你爸你妈都让你别信这些了,”一个板寸头难惹走过来,拉开刘涵,打量了几眼周湄,目露警惕:“现在都是科学社会,搞什么封建迷信!这些都是骗人的!”
然后对着周湄冷哼一声,拉着刘涵回了自己那边的卧铺。
周湄不在意的笑了笑,神色淡然,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瞥了眼对面的一男两女,然后神色淡然的闭目养神。
——
黑暗中,周湄倏然睁开然,嘴角微微勾起,整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车厢。
她的脚步踩在车厢里,仿佛灵巧的猫,毫无声音。
一把刀身满是黑色的刀,悄然出现在周湄身后,和整个黑暗都融为一体,带着凌冽的杀意刺向周湄的后腰!
周湄仿佛毫无察觉的在往前走,然后在不经意的弯了弯腰,完美的避开了这把刀的偷袭!
偷袭者在黑暗里咧开的嘴角还没合上,眼中就已经泛起了惊骇的神色!
只见两根如玉的手指夹住了刀刃!
然后他发现,自己温养了数年的法器,居然和自己心神断开了联系!一口血涌上喉头,只觉得心神一荡!
怎么可能!她居然敢徒手接他的法器!这可是他千辛万苦才找来的法器!而且还是开了刃的法器!而且居然仅仅随意的一捏,就让自己和法器失去了联系,这该是有怎样的本事?!
该死的!那些人怎么从来都和自己说过,这个女人有这么高强的本事!
他的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湄随意的捏着这柄法器,并不怎么在意,她跟着她师父,好的东西见的多了,这种次一等的法器压根就不放心心上,也亏的某些人当成个宝。
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没把自己断人法器联系的手段当一回事,这一手会的人不少,周湄当然不放在心上,但是她很明显就给忘了,她所谓的“不少人”,那都是玄门中最高层次的人,一般人压根连见都没见过!
在偷袭者想要转身逃跑的瞬间,周湄冷笑,反手就是一道术法——离合镇压诀!
偷袭者完全没有反应的时候,就被这个印诀打中,整个人身体一颤,然后依旧快速的逃离。
周湄看着对方离开的样子,神情淡然,就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还不出来?”
没有任何声音。
周湄眯眼:“以为我诈你?”说着,手上那刚到手的法器,就直接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扔向一个角落。
“卧槽!你来真的呀!”
熟悉是嗓音,熟悉的身影,一个人从角落里窜出来。
周湄见此哼笑:“老远就闻见你一身的桃花味儿!”
来人正是刚分开没多久的陶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