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伦、李百药心头上就像是压着一个巨大石头,从甘露殿出来以后,两人均是满面愁容,巨大的压力让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自从李承乾重新得到皇上信任后,愈发满脸春风,之前的老师都被替换,他们俩是李世民重新挑选出来教导李承乾言行得体,于志宁则是肩负监督李承乾的责任。
抬头仰望蓝天白云,秋高气爽的天气,阵阵微风徐徐吹来就像是站在风口浪尖让他们时刻小心谨慎,两人嗟叹不已,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在东宫任职,尤其是担任李承乾的老师,责任重大倍感压力。
杜正伦、李百药因李承乾之事而烦忧,李宽则是想着如何向武珝说而烦恼,他的烦恼是在幸福的基础上。如果武珝知道他此次随军出征,必会心忧自己的安危,这让李宽有些难以取舍。
一方面是武珝的担心,另一方面是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初为人父的李宽感受到父亲的责任,没有不期望子女成龙成凤的父母,就算是有这样的也仅仅是无能为力,量力而行。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李宽不想让它溜走,错过以后还不知何时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李宽早已回到自己的王府,可他来回踱着脚步,就是没有进去,直到李雨从外面回来看见,疑惑不解的看着满脸惆怅的李宽,道:“公子,您这是作甚?”
“我去!”李宽被突然出现的李雨给吓了一跳,李雨也被李宽的反应给惊到了,李宽尴尬的笑了笑并没回答李雨的话,又看着他手中拿着泥娃娃,诧异道:“你买这个干嘛?”
“王妃吩咐去买的,说什么小公子的玩具!”李雨不懂‘玩具’这词的意思,要不是武珝跟他解释半天,估计李雨都不知买什么,李宽想都没想便让李雨将手中的泥娃娃给了自己,看了许久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泥娃娃是用陶土捏制而成的,属于民间手工艺作品,李宽记得他小时候也玩过泥巴,也不至于在不到一岁就玩泥娃娃,而且李雨还说不止买了泥娃娃,就连泥车、拨浪鼓等小玩意一起买了回来。
李雨从布袋里将拨浪鼓拿出来,李宽接过来便轻轻地转动鼓柄,两侧的弹丸击鼓发出“咚咚”声音,看着不大的拨浪鼓,他真的有些担心要是自己力道加大点,会不会坏掉。
“这个我拿着!”
李宽兴高采烈的摇晃着拨浪鼓,李雨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接着李宽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向前走着,李雨则是从侧门进府,这个规矩是王府中必有的,正门只有贵客与主人才能进入,其他人均从侧门进出。
拨浪鼓虽小可是声音传得较远,众人闻声看了过来,正好瞅见李宽就像是孩子似的转动着鼓柄,众人抿嘴偷笑,纷纷装作没有看见。片刻后,李宽转动着拨浪鼓一路走到后院见到武珝母子,此时兴许是累了,两个小家伙被下人抱着,武珝则是满头大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的摇着扇子。
“你看这是什么?”李宽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在武珝面前炫耀来着,武珝哭笑不得看着李宽居然抢了自己儿子的玩具,气不打一处来:“快点给我,你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这是你玩的吗?”
“重温同年回忆不成吗?”
李宽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听着拨浪鼓的声音回想起幼年时走家串户的卖货郎一样,武珝懒得搭理,作势上前去抢,李宽就是不给,至于两个小家伙则被拨浪鼓的声音吸引,纷纷露出好奇的目光,像是很高兴似的,欢快的露出笑容来。
“咔嚓”一声,拨浪鼓的两侧弹丸直接飞了出去,硬生生的掉在地上,鼓声瞬间戛然而止。顿时,两个小家伙便哭了,他们兄弟俩十分有默契,一人哭了,另外一个绝对不落后于人,这哭声惹得武珝心疼不已,一边哄着两个儿子,一边对着李宽又是一顿训斥。
李宽知道错了,任由武珝训斥,看着她怀中的两个儿子,李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为了能自己照顾儿子,武珝除非是累了,要不然都是自己抱着照顾,不是没有下人帮忙,而是武珝觉得儿子是自己的,旁人带着始终不放心,还是自己带着不仅能培养母子感情,还能陪着孩子度过成长的过程。
直到两个儿子都不哭了,武珝这才把他们放在摇篮中,看着李宽还在那里傻笑,打断他的沉思,开门见山地说:“是不是有事与我说?”
“明日我又要出京城了!”李宽话音刚落,武珝再问:“去哪里?”
“朔州!”李宽回答。
武珝再问:“干什么?”
“打仗!”李宽犹豫半天还是如实相告。
武珝心里一惊,眼里的平静已经消失不见,满是担心与惶恐,她没想到战争居然离自己这么近,曾经的她以为这个时代不会有战争,就算有也不会与自己有关,然而李宽的话让她明白,不论什么朝代战争始终都存在。
李雨先一步抵达,便将自己看到的与武珝说了,也说了拨浪鼓被李宽拿走的事情。当时,武珝心里就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李宽有事与自己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纵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武珝还是无法相信李宽会上战场,刀剑无眼,战场的残酷不是简单地你死我活,充满着无尽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战死沙场,永远也回不来。
“我会平安回来的!”李宽见武珝沉默了,郑重其事地向她保证自己绝对平安无事,武珝知道李宽是安慰自己,可她还是佯装镇定,声音有些颤抖,“何时回来?”
“胜了便会回来!”
这是李宽的决心,他知道这次大唐与薛延陀的战争必须要胜利,因为他要为自己的儿子创造未来,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擒获夷男之子,为这次战争画上完美的句号,这也是他与李世民的约定,为了儿子他必须去做,哪怕战场危险也不得不去。
武珝再一次沉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是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要是真的无法胜利那李宽不就得长时间呆在战场上,此时她是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看着李宽眼中的坚定,武珝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