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扭头扑倒在老太太的面前,哭道,“老太太,求您救救娘……”
“孩子,你先起来。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你母亲不会有事的。”苏嬷嬷上前欲将崔清扶起来,却被崔清挣脱开,只一个劲儿的抱着老太太的腿哭诉,“请老太太可怜可怜我们,不要将我们赶出去……”
“赵嬷嬷,将人赶紧儿扶到偏房去躺下。”赵氏忙吩咐道,“再让几个丫鬟领着两位姑娘先去梳洗一番,再带到偏房来。”
闻言,崔清垂下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到底年纪还小,想事情也简单,以为赵氏让她住在府里,日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唾手可得了。
万安堂一阵忙碌之后也终于回归了平静,老太太有些疲倦的斜依靠在软塌之上,苏嬷嬷正在替她按揉太阳穴以舒缓。
“那边怎么样了?”
“夫人在那边看着呢,您放心,没什么大事。大夫说崔夫人只是身子有些体虚,好好养养就行了。”苏嬷嬷低声回答道,“夫人让人将东边的客房收拾了出来,现在已经将崔夫人他们安置过去了。”
见老太太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苏嬷嬷又道,“今儿一早云姐儿就去了嘉禧园,听说两个小姑娘在院子领着丫鬟们玩捉迷藏呢。”
“姊妹之间,合该如此。”老太太轻应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假寐。
苏嬷嬷见老太太睡下了,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了一层被子免得受凉,这才领着房间里的丫鬟们退出了房间。
尚书府里的人不多,中馈由赵氏掌控,遇上拿不定的主意时也会向老太太请教,妯娌之间没什么矛盾,一家人和乐融融。
如今多了一个徐嘉怡,府里各个主子都爱护着,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那边送一份,唯恐委屈了她。
尤其是老太太,恨不得将人捧在手里。
主人家如此,哪怕徐嘉怡如今没了母亲,府里的下人们也丝毫不敢慢待徐嘉怡。
是以徐嘉怡在尚书府的生活比以往在徐府时被王氏拘着的日子过得还要恣意妄为些。
府里来了几个亲戚这事儿,王云绣今早儿一来嘉禧园就和徐嘉怡说起过了。若不是徐嘉怡近期心情不好不想动弹,若是以往,只怕是要去万安堂瞧一瞧热闹的。
赵氏进来的时候,徐嘉怡正对着王云绣手中的花绳样式愁眉苦脸,见到赵氏来了登时眉开眼笑,甜甜的唤了一声“大舅母”。
“母亲。”王云绣将花绳递给了身后的丫鬟,也凑了上来。
摸了摸站在身前的两个小丫头脑袋,赵氏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
徐嘉怡抬头看着赵氏,见她面色有些不悦,“大舅母,用过早膳了吗?我和表姐正准备用早膳,您若没吃正巧一起用些。”
“那感情好,”赵氏笑着点头应道。
赵嬷嬷见赵氏的脸色好些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崔氏自以为自己掩饰得足够好,却不知那大夫一诊脉就看出了实情,明面上扯了一个“体虚”的名头,却偷偷在门外与她说明了,里头躺着的那位根本没什么毛病,也根本没晕。
夫人知道了虽表面上未说什么,可这一路从万安堂过来就一直板着一张脸。
一个当家主母竟被一个从允州来的乡下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任谁都忍不住生气。
也幸亏还有姑娘和表姑娘这两位开心果在。
饭菜很快就被送了上来,早膳的饭食比较简单,只有小花卷和肉糜青菜粥。尽管如此,徐嘉怡和王云绣两人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瞧着徐嘉怡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赵氏的心情也逐渐转晴,一边仔细替两个孩子擦嘴擦手,一边又让人给他们添些下饭的酱菜。
“慢点吃,不够再让厨房做。”
王云绣捏着勺子往嘴里送的手顿了顿,将头抬了起来看向赵氏,“母亲,你怎么不吃?”
“这就吃。”赵氏弯唇一笑,让苏嬷嬷将一旁备好的饭菜摆了过来,陪着两个小姑娘用了些。
早膳过后,赵氏便要回正屋处理事情去了,因着近日在给王云绣找教导嬷嬷,是以王云绣也要跟在赵氏身边,也好让双方之间先见见人,磨合看看合不合适。
徐嘉怡亲自将赵氏和王云绣送到了门口,本想着送到院门口再回来,可脚还没迈出房门就见赵氏拦住了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两天天气转凉了,你身子才好别再着凉,到时候又哭哭啼啼的不肯喝苦药。”
末了,又朝一旁的丫鬟叮嘱道,“你们好好照顾着姑娘。”
“是,奴婢们省得的。”
“大舅母放心,这些丫鬟们伺候的我可好了,”徐嘉怡忙替丫鬟们说话,“尤其是香巧姐姐,什么都安排得周周到到的,就是有些唠叨……”
香巧一边偷笑一边揶揄道,“姑娘这是嫌弃奴婢烦了?”
“那哪儿能呢,我哪里敢嫌弃你。”
“好了,你快些回房里待着吧。”赵氏摸了摸徐嘉怡的脑袋哄道,又转头对香巧道,“我瞧着嘉禧园里丫鬟虽不少,但一一身边伺候的只你一人可不行,过两日我找个牙婆子过来,你也来一起替你姑娘挑一挑。”
“多谢夫人。”香巧眼眸之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她原本就担心姑娘在尚书府的日子,如今得了夫人的话,自然是高兴。
香巧欢天喜地的将赵氏和王云绣送走了,这才回了房间守着徐嘉怡去了。
瞅着香巧进来,徐嘉怡坐在桌边双手支在桌子上捧着脑袋,微微皱眉道,“大舅母似乎有些不高兴,是因为今天来的那几个亲戚吗?”
“大舅母不喜欢他们?”
香巧心里虽高兴徐嘉怡的见微知著,但面上却未多言,默默的指挥小丫鬟们将桌面上的饭碗收拾下去。
“真没意思,”见没人答自己的话,徐嘉怡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好久都没有见过外祖父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都已经好几日没有来看过一一了。”
“老爷朝事繁忙,再过几日就是休沐的日子了,姑娘便可以见着老爷了。”
徐嘉怡眉头微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眉头皱得更紧了,“那还得有四天呢。”
王鸿生身为户部尚书,管着一国的财政,又深受皇恩,自然少不了有人想要拉拢他。
只可惜王鸿生面对这些势力均是保持一个态度,用个俗气点儿的说法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他们把嘴皮子磨破了,王鸿生也能乐呵呵的表示自己的站位。
而他口中的站位,那就是一切都听皇上的。
皇上怎么说,他这个户部尚书就怎么做。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王鸿生虽未站队,但只要他认为对的事情那就一定会坚持。
所以朝堂之上经常能看到在某件事情上他还站在自己这边据理力争,等到讨论下一个事情的时候,他又跑到了对方的阵营里对他们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说得他们哑口无言。
而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受到了王鸿生的影响,几人在朝堂上算是自成一派。
是以各方势力对这一家子人是又爱又恨。
尚书府出嫁的女儿王婉婉去世这事儿的实情,知道内情的人都是心照不宣,等着看尚书府的后招了。
果不其然,王婉婉的丧事过去没多久,徐明达那已经到手的礼部主事就飞了,直接又被降回了礼部知事。
不仅如此,以往徐明达是靠着户部尚书府的关系在礼部站稳脚跟的,那些人就算对他有所不满,面上也要维持关系。
如今没了户部尚书府做后山,那些同僚们的真实面目就露出来了,三天两头的拿事针对徐明达,再加上徐明达刚愎自用,官职一降再降,在礼部也过的是苦不堪言。
而王明远和王明宇两兄弟却表示,父亲还是太仁慈了啊。
要是他们,一定要让徐明达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本来想来对父亲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却没有想到反而被王鸿生一顿臭骂,再被迫的根据“君子喻欲义,小人喻于利”这句话作了约大半个时辰的思想汇报,王鸿生才终于松口让他们可以回去了。
王明远和王明宇两个难兄难弟满脸疲倦、浑身瘫软的相互扶持着往书房外面走,脚还未踏出书房的大门,就听得王鸿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等等!”
王明宇没忍住身子一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见王明远也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转过身来时装作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父亲,还有什么事吗?”
“我听门房说今天好像有嘉庆伯府的请帖送来?”
王明宇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他今日才值事回来也没听说过这回事啊,于是下意识的往自家哥哥的身上看去。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王明远想了想回答道。
来书房之前他先回了一趟正屋,好像是听赵氏说起过这件事情,还问他这宴席自家要不要去来着,顿了顿王明远又补充道,“半月后便是沐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嘉庆伯爷有意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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