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走到一个平常绝对没有人会来的角落里。
他看着眼前的烤鸡,眼角不争气地泛红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饱饭了,今天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明知道偷别人东西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下去了。
李牧拼命将烤鸡肉往嘴里塞,嘴巴里已经满了,还是拼命将鸡肉送到嘴里去。
李牧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越来越多,泪珠豆大,李牧抽泣着,哭成了一个泪人。
天空此时有雨滴落下,李牧越哭越伤心,这雨也越下越大。
李牧的脸上雨水冲刷着泪水,泪水与雨水相互杂糅在一起。
这是一场暴雨,有雷鸣想起,但李牧依旧坐在那路边,嘴里吃着烤鸡,任由雨水拍打在他身上。
这个孩子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了,别的孩子在他这个年纪应该还是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
但李牧呢,不知道父母在呢,收养他的好心奶奶因病去世,死后李牧把原先居住的破草屋变卖了,才有钱埋葬下那救了他的奶奶。
“小孩,烤鸡这样可就不好吃了啊。”
李牧感觉到自己头顶的雨听了,耳旁传来清澈的声音,声音很有穿透力,风声,雨声,雷声都仿佛被这声音隔绝了一般。
一位黑袍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李牧身旁,为他撑住了一片净土。
“你是?”
李牧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面色英俊的男子,李牧第一眼便以为是某世家的公子哥。光这男子那身衣服便可以换平常人家一年的伙食了吧。
“我啊,我叫钱在野,刚刚有人托我照顾你。”
钱在野笑着看向眼前这个少年,眼神温柔。
李牧满眼错愕,钱在野,这个名字如此熟悉,但想不起来是在何处听到的了,眼神随即便变得坚毅起来“谁叫你照顾我的?我自己一个人能过得很好!”李牧忌惮着。
“一个玩世不恭的老秃驴把你交给我,有我保护你啊,这天下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钱在野平静地说道。
李牧听到老秃驴三个字,想到难不成是刚刚他给了一只鸡翅的和尚,他想起刚刚那清澈的眼睛,再看到眼前的黑袍男子。他犹豫了,李牧明白,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李牧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他想到了这么久以来的苦难,李牧细细打量眼前男子是如此不凡。
几息过后,李牧说出了一句话。
“你能带我吃烤鸡吗?”
声音不大,但语气决绝。
钱在野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起来。向少年伸出手去
“管饱!”
天空中雨停了,月亮从云中探了出来,月光照亮了这无人的小巷子。
月光下一个黑袍男子牵着一个小乞丐,两人在路上走着,黑袍男子望向天空,月亮静好。
“你小子知道吗?你可能是这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钱在野声音不大。
李牧摇着头,他此时放下了以往的警戒,因为他明白以后不是他一个人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但他心里莫名地相信。他说会照顾自己,那便一定会照顾自己。
圣人首徒,这个时代多少天骄都梦寐以求的身份啊,但这个小乞丐丝毫不知,他只知道自己一个鸡翅换来了一个避风港。
在这座边疆小城某处客栈内,有一个小女孩趴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着从集市上买来的虎头玩偶。
女孩身旁坐着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老婆婆手里处理着下午从集市买来的蔬菜,在为明天的开张做着准备。
“奶奶,我今天听教书先生说,大梁皇帝病死了,这个时代快要不太平了。”
小女娃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老阿婆。
“女帝是个好人呢,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别想这些,皇家的事情不是我们能讨论的。”
阿婆还在处理着蔬菜,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女娃娃的话。
一老一少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就在这安逸的时刻,客栈的门被人敲响了。
“请问有人嘛?住店。”
一个平静的声音穿过木门传了进来。
老阿婆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小跑过去开门
“来啦~来啦。”
木门从内而外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黑袍男子,气度不凡,男子牵着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乞丐,两人甚是有反差。
“你好。还有空房间嘛?”
男子彬彬有礼像是个世家子,而他身旁的小男孩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坚毅。
“快进来吧,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呀。”
阿婆将两人迎近门内。招呼他们坐下。
“我们傍晚入的城,中途有事耽误了,这才侃侃找家酒店。”男子找了张位置坐下,老阿婆为其泡了壶茶水。“婆婆,能不能给我准备点吃食,也请准备点热水。”
“好~好~”
阿婆温和地回应
“热水有的,刚烧好。”
小女孩看着坐在她不远处的黑袍男子,她只觉得这男子真好看,身上有种让人很想亲近的感觉。
那个邋里邋遢的小乞丐被老婆婆招呼去洗漱了,小女孩好奇地搬着椅子坐到男子对面。
毫无顾及地仔细打量这个大哥哥。
“哥哥你是教书先生嘛?”女娃娃甜甜地笑着。
“算是半个教书先生吧。”
黑袍男子抿了口茶,笑着点了点头。
女娃娃听到这个话更是欣喜了
“哥哥你这么年轻就是教书先生了啊!那你一定很厉害!”语气很是诚恳。
钱在野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娃娃
“你喜欢读书嘛?”
女孩摇了摇头,鼓起了嘴巴
“读书可难了,我读不好,每次还要挨先生的板子。先生打得可疼了!”
钱在野被女娃娃的话逗乐了。
“等你长大了呀,就知道读书可能是人世间最快乐的事情了。”
说着摸了摸女孩的小脑瓜。
“我叫黄鹂,哥哥叫什么名字呀。”女娃娃问道
“饭菜来咯~”
此时厨房里传来了阿婆的声音。打断了小丫头的问题。黄鹂小丫头听到声音赶忙过去帮忙了。
李牧也洗漱好了,但身上依旧穿着那破破烂烂的衣物。一言不发地走到黑袍男子身旁。道了句“先生。”
钱在野看了看眼前这个不再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拍了拍他的背“快吃饭吧。明天再给你买烤鸡吃。”
“婆婆,我们两人初到这里,如果你不开门我们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我们在镇上也要待几日,这几日也麻烦二位了。”
说着从衣服内取出了一块玉佩。
“我出门在外没有带银量,这快玉佩值些钱,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老阿婆看到那玉佩,玉体通透呈现淡紫色,表面泛着淡淡寒光,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宁静之感,上面刻着两个字-平安。看一眼便知晓此玉佩不凡。
之前小镇热闹时,不缺少公子小姐出来边塞游玩,他们也会随身带着玉佩,但眼前这玉佩比他们的要高出不止多少档次。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能要,婆婆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晓这玉佩必定不凡,肯定极为贵重,这我老太婆是千万不能要的。”
老婆婆连忙拒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旁的小丫头黄鹂喃喃说道。
阿婆看了眼小丫头,生怕黄鹂说错什么话一样。
“你还知道这些呢?”
钱在野甚是满意地看着小姑娘。温柔地说道
“这玉佩和你是有缘的,别人是抢不走的,而且它能保你们平安。”
钱在野把玉佩放进小女孩手里,小女孩对黑袍少年的话半信半疑,她只感觉这玉佩拿在手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心情也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她愣愣地看着阿婆,想让阿婆做出决定。
阿婆还在犹豫着,她莫名相信眼前少年没有在说谎,但这等宝贝,实在是不好意思收下。
“阿婆,这世道要乱了,就拿着吧。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钱在野也看向阿婆,态度坚决。
阿婆看着这黑袍少年,最后叹了口气,对小女孩点了点头,示意收下吧。
“小黄鹂,快点谢谢先生。”
小丫头看见阿婆同意收下了,对着钱在野笑得更加灿烂了
“谢谢大哥哥!”
钱在野也投以温和一笑。
而我们的李牧一个人在那吃着饭菜,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小黄鹂看见李牧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不够阿婆再给你去做~”
阿婆看着这小男孩,满眼慈祥。像是看着自己的孙儿。
这一处小城内是如此安逸,但放眼整个中原大陆,在这一日是原有格局已经被打破了。
一个个消息从中原各地传往京城。
东部贺亲王,在大儒杜牧之的建议下称王,建贺国。
西部大梁唯一异姓王辽王,得世家门阀支持称王,建辽国。
南部镇国使,大将军金樊,掌握兵权,发动兵变,推翻南部嘉亲王,掌握南部疆土。
三人仿佛已经商量好了一般在同一天建国,而此时在大梁皇宫内,有一个白发男子站在原先大殿之内,男子面色憔悴,像是几日都未合眼睡觉。旁边站着一人,女帝的贴身女官婉儿,她同样脸色极为难看。
此时一人从大殿外小跑来,沿路的太监和宫女,看见他都有一种畏惧感在里面,此人便是大梁宦官之首,掌印太监吴貂寺。
“大人,刚有快马传信而来,那三人称王了呀。”吴貂寺刚踏进殿内,便颤抖着汇报着。
“岂有此理!女帝刚宾天!他们就干出这种事情来!差这么点时间嘛!”
女官婉儿脸上带有怒意。
王阳明轻轻摆手,示意婉儿冷静下来。
“这一开始便是他们计划好了的,也是女帝原先与他们的约定。”
“可是。。。大人!”
婉儿欲言又止。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把御令发出去吧,我们按原先的约定来,这是先帝遗愿!”
王明阳眼神有悲伤,但语气还是不容反驳。
吴貂寺听到首辅大人这么说后,便领命下去了。
这一日先帝圣旨从皇宫中传出,发往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