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阮玉回想起那双在议事厅中看到的清冷眸子,心中一片哇凉,这感觉格外的不舒服,但却没有上官雁说的熟悉感。
比起虚渺的感觉,她更关心别的,“母亲,你有没有觉得表哥对梨素的态度很奇怪。”
上官雁扶额揉了揉太阳穴,“这也是我和你父亲最担心的,现今女皇对达奚丰赡的信赖远超往昔,不管达奚丰赡对达奚梨素是出于同情还是有其他目的,我们都不可不防备。”
“女儿明白。”达奚阮玉扶着上官雁继续往前走,“刚刚六妹妹让离霜拿了玉牌去找了第五木心,女儿没有阻拦。”
“让他们先去试试梨素这丫头的深浅也好,不过你父亲最在意名声,绝对不能在我们府里出差错。”
“女儿明白。”
母女两人心中各有各的盘算,这个府中哪个人心中又没有盘算。
宇文悠然听暗蝶汇报完后,报之一冷笑,且随她们折腾去,她更关心的另有其事。
“查清楚大长老获知云苍国消息的途径了吗?”
“属下无能。”一贯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暗蝶第一次流露出几分无力感。
“这不怪你们。”虽然并未正面交锋,但大长老对隶属女皇的隐秘力量一直多有防备和忌惮,若非如此,她又怎会煞费苦心的策划桃代李僵这么出戏。
可是,她唯独算落了宇文瑶儿这个变故,在这些日子势均力敌的针锋相对中,大长老宇文凌霜渐渐认定宇文瑶儿已经掌控了影卫开始彻底脱离她的掌控。
这种被棋子反将一军的酸爽恐怕已经让宇文凌霜抓狂到发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如此冒然的召开长老会,也是时候再添把柴了。
“吩咐下去,加快对大长老势力的肃清,适当的时候可以让影卫落下些线索。”
终于要开始了吗?暗蝶已经感觉到了血液的沸腾。
司空淼双手托腮媚眼如丝的看着宇文悠然发放号令,依稀记得刚被选中三夫四侍候选人时他心中的万分不情愿,尤其是当他进宫看到竟然是那么弱小的一个黄毛丫头时,他越发的排斥,为什么要进宫的是他!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对这个身份由排斥变得甘之若饴呢,也许是那次不小心发现她躲开宫人静静地呆在角落里流眼泪,也许是她看到自己变的戏法时双眸所散发出的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他的心中生出了他要变强大要保护她的欲望,司空家秘术的修行远比常人想象的还要残忍,五年,整整五年,他不知与死神插肩而过了多少次,但他都挺了过来。
可是,当他回到这个他想要保护的小女孩身边时,却发现,她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就算是陪伴,达奚丰赡也比他抢先一步。
留给他的只有守望,这一守就是7年。
宇文悠然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的刻入他的骨髓,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从桃代李僵的宇文瑶儿看向达奚丰赡的目光中看到往昔没有的情愫,看向他却是几分厌恶时,他的心好似长草一样,连带着举止言行也越发的放.荡不羁。
所为不过是引“她”注目罢了,就算那目光是厌恶的又怎样,他不在乎。
在与东泰国的比试中,他更是有意的表演了小时候交给她的第一个戏法,可收到的却是“她”的不满和厌恶。
“她”果然不一样了,就在他得出这个结论心灰意冷时,惊喜再次降临。
司空淼眼中的媚色渐渐散去,眼眸一片清丽,随着他指尖的跳跃,一只又一只的蝴蝶凭空从他指尖飞出。
刚刚吩咐完暗蝶最后一件事的宇文悠然有所觉察向他看过来,看着翩翩起舞向她飞来的蝴蝶,一时有些发愣,然后抬起手,一只紫色的蝴蝶缓缓的停在她指尖,轻轻的煽动着翅膀。
暗蝶看了司空淼一眼,然后识趣的退下。
宇文悠然不是一个喜欢追忆过去的人,可是看着指尖的蝴蝶,她却想起了很多,被埋藏在心底的一片柔软被深深触动,指尖轻轻一动,送走了手上的蝴蝶,浅笑的看向司空淼,“谢谢你司空哥哥!”
突如其来的道谢和称呼让司空淼呆楞在原地,幻化出的蝴蝶一只接一只的散去,滚动的喉结彻底的暴露了他的激动,过了许久,才收起僵硬的手指,“雕虫小技而已,有什么好谢的。”
宇文悠然亦展颜一笑,指尖生涩的转动,失败了好几次,一只蝴蝶才从她指尖飞出,然后她抬起右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调皮的眨了眨眼,“长时间不练,差点忘记了。”
司空淼安抚了下情绪,附和道:“确实不如小时候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宇文悠然盯着自己的指尖,“在东泰国皇宫看到你出手之前,我的确以为我已经忘了,当时为了从宇文瑶儿那里换一件东西,我私下将你曾经教我的手法练了好多遍,才勉强满意,还好,最后还算对得起你这个师傅。”
司空淼想起比试那日,经历了那场离奇经历在异国孤军奋战的她要在自己面前暴露这一手时该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并承受着多大的心理压力。
可从始至终,她都不能表露出她的软弱,这样的她,比之以前,更让他倾心,让他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情愫乍起,司空淼情不自禁的向宇文悠然走去,第一次,他迫切的想要拥她入怀。
随着她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宇文悠然心里多少已经猜到瑶发生什么,心中犹豫了一下,她最终没有躲开,有的事情也该做个了断。
司空淼的怀抱很温暖,可这份温暖她终究要辜负,“司空哥哥,夺回皇位后,我想要废除三夫四侍之制。”
司空淼身子一僵,松开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可是他还是想要听她说,“为什么?”
宇文悠然敛眉隐起她眼底的波澜,向后退了一步,与司空淼拉开距离,“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长久演变以来,三夫四侍已经单一的成为权衡权利的一个手段,不仅是在束缚我,也是在束缚你们,这次是很好的一次机会,我想试试,也想自私的给自己一个交待。”
果然,终究还是因为他,司空淼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是连他最后的一份奢望一并剥夺干净,垂死挣扎,“长老会不可能同意。”
“会同意的。”宇文悠然的语气分外的肯定。
司空淼回想起她这些日子的安排,不得不相信,她真的考虑了很长时间。
她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样的她真的很让人火大,司空淼在他发火前,转身离开了房间,只在空气中留下掷地有声的四个字。
“我不同意!”
在选择说出之前,宇文悠然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但她还是低估了司空淼的反应。
接下来的几天,司空淼都不曾再踏入这个院子。
因为达奚丰赡和宇文瑶儿的及时赶到,宇文凌霜出军云苍国的提议并没有在长老会上通过,不过为此,紫月国的朝堂上却掀起了一番激烈的争辩。
影卫对大长老势力的肃清也拉开了帷幕,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顺利进行,可宇文悠然所处的院子的气压却因为暗影一封又一封的来信越来越低。
蒋云宸果然还是出手了,帝王的野心还是战胜了一切,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已经不留一点余地,已经负伤的秦烈却依旧一意孤行的直奔上京。
宇文悠然不只一次的在心中发问,他这么做值吗?她值吗?
墨莲摆好午膳,小心翼翼的向坐在轮椅上的宇文悠然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忧心仲仲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这两天,她端进去的膳食几乎都是原封不动的端出来,说真的,她真的有些担心里面这位小姐的身体。
少爷这两天好像也很忙,每次来这里也都很匆忙,停留的时间都很短,她好几次想告诉少爷,都没有找到机会。
她要不要通过其他途径告诉少爷?
可是这样会不会大题小做?
虽然她此时万分纠结,可是当离霜踏进院子时,她还是第一时间发现,迎了上去,将离霜拦在了桥头,笑着道:“离霜姐姐有事吗?”
对于她的阻拦离霜好似浑然不察,浅笑着拿出手中的请柬:“这是第五夫人今天送来的请柬,也有三小姐的一份,我家小姐让我给三小姐送来。”
墨莲婉拒道:“姐姐也知道,我即便收下了,我家小姐也未必能去,麻烦姐姐白跑这一趟了。”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钱袋塞到离霜手里,“这些全当是姐姐的辛苦费。”
离霜来之前可是被叮嘱过的,岂能如此轻易放弃,顺势将请柬塞到墨莲手里,然后迅速的抽回了双手,“怪我没说清楚,这第五夫人与已故的二夫人是闺中好友,前来送请柬的人说了,具体缘由在这请柬中写的清清楚楚,务必要把请柬送到三小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