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追,默默在一人身上种下神力标识,跳下落羽,走向趴在地上正捣气儿的胖商人。有所察觉,胖商人抬起鲜血淋漓的脸,吐了口血水儿,拱着身子费力的向后挪:“饶……饶命……”
我不远不近站定了,回眼望穿乱车杂陈的货物和七横八竖的死尸,突然对他失了兴趣。刚要走,胖商人却嚎啕大哭起来:“没有了,没有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哭笑不得,前踩一步,胖商人一哆嗦,瞄了我一眼,假模假样的抹着泪儿,哭得更伤心。我抿抿嘴,走过来踢了他一脚,佯作好奇而又凶巴巴地问:“什么没了?”
“就是……就是……东陇珠!”胖商人一边说,一边察言观se,见我一脸不解,忙补充道,“此物价值连城、璀璨夺目,埋于万载玄冰,吸收天地永驻之功效。携配于身则百毒不侵,通同入寝则改善体质、延年益寿。相传以之入味,浸于水中饮其露,可洗髓清脑,置换佳资,是旷古烁今的宝器……”
我微敛眼睑,有些‘心动’。胖商人见状,吐沫横飞,越说越邪乎,直吹得那宝物天上天下,绝无仅有,天花乱坠,没边没沿儿。
我打住他,直接问:“此物现遗在哪儿?”
胖商人一听,谄媚的嘴脸立刻哭丧起来:“可能……可能被沙盗抢走了。”
我冷冰冰瞥了他一眼,就要翻找,胖商人忙道:“肯定不在他们身上,要是有我早感应到了。”
觑到我不悦,胖商人畏缩的改了口:“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个同样材质的坠子,只是经过加工,丧失了部分功效,总体来讲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拿来!”我无赖的伸手。
胖商人一脸为难:“不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同时揣两件宝贝在身上呢。这样吧,你护送我进城,作为酬劳我就支付给你怎样?”胖商人语带诱惑,jing明地眨着小眼睛。
“没有骗我?”我冰冷冷的威胁。
胖商人惶恐的连连摆手:“我怎么敢呐,游侠大姐!我说的都属真!我以神的名义宣誓!若有半句欺谎,污浊的灵魂将永世受到放逐!”
我颜se和缓下来,权衡一下,说:“现在说出你的名字、身份、以及要去的目的地。”
胖商人喜形于se,边道谢边道:“鄙人鲍里斯,是阿鲁托克商会会长,刚从北大陆归来,中途迷失在荒漠,要去波佐利亚堡行商的。”
这么巧?我心中一动,表面却厉声喝道:“我问你宝物在哪儿?”
“呃、啊?”鲍里斯小眼儿闪烁,“在……就在波佐利亚堡,嘿……我在那儿有私人别墅,嘿嘿嘿……”
我听罢转身,鲍里斯陪着笑刚要坐起,就听到杀猪似的哼哼,刚才生死攸关还未发觉,这会儿他的肋骨早被那匹该死的马踢折了好几根。
“我、我动不了,哎呦,我的胸口……”鲍里斯疼扭了嘴,龇着牙,涔涔冷汗冲得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紫一道的。
我掏出博格曾给我的黑se小瓶儿,扔给了他:“一天一粒。”
鲍里斯犹豫的攥在手里,过了会儿好似受不住断骨之痛,颤抖地拔开瓶塞,鼻子凑近又立即仍了黑瓶,呛着沙砾干呕起血水儿来。我颇有些同情的看向他,丢出一句:“不吃,就等着内出血而亡吧。”
鲍里斯眼珠泛白地抬头看我,半盲摸索到小瓶儿,一口灌了下去。
“呜——呜——”鲍里斯滚翻着身,双手掐住脖子,如条缺水的鱼,在沙地上来回蹦达。少时,直蹬蹬着双腿没了动静,又片刻,抽搐的咯了一声活灵活现地站了起来。
“没事了?啊哈哈……一点都不痛!”鲍里斯不可置信地摸着胸口凹下去的一块,赶紧捡瓶塞盖,宝贝的收进怀里:“这是什么药,这么神奇,啊,你还有没有,卖我……”
我冷冷盯着他,鲍里斯利马闭了嘴,忽又想起什么,骑上吓瘫的影驼,连抽带打的狂奔起来:“我的货物,我的货物……”
我好整以暇的翻身上了落羽在后不疾不徐的跟着。可惜你打错了算盘,这瓶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暂时激发人体潜能,催死罢了。
“还好、还好!”行出几百米,看着一箱不少的货物,鲍里斯虚惊一场,他一脚踢开一个趴在车上的杂役,咦了声,又补上一脚:“噢!该死!你竟然装死,快给我起来!见鬼!”
刚还紧闭双目、脸上花里胡哨的杂役一个激灵蹦起:“鲍里斯老爹,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沙盗袭击我们?为什么我们出示了总商会的标志还是被他们劫下了?这批货究竟装的什么……”
“去去去!废话真多!”鲍里斯打断杂役的牢sao,jing觉地朝后瞄瞄我:“咳……快,去把那帮贪生怕死的佣兵给我追回来,没他们我们怎么运货?”
天se偏晚,杂役还真带回十几个佣兵和几匹马。大漠气温骤降,戈壁风起,沙飞石走,刮的人睁不开眼,众人七手八脚的推着沉重的货车靠在一处背风的岩层斜坡,沿途车辙的痕迹,遍地凌乱的死尸,转瞬就被掩埋。
用货车摆成防阵,众人围坐一块,升起篝火取暖,一团团大球状的干草噼里啪啦的滚来滚去。轻负落羽,我孤傲的立在突起的岩层上,夕阳西下,大漠无垠,那一片横冲乱撞的干草群,观起来坡为壮观。
“哈哈!真是好运!”鲍里斯抻着脖子观瞧,兴奋的吼道,“快!出去几个人把这些滚草收集起来,这回御火的燃料不发愁了。”
‘滚草’?我好笑的眨眨眼,真是闻如其名。几个佣兵不情愿地起身,猫腰移蹭到岩层外一点,守株待兔的等着滚草自送上门。鲍里斯又把肥脑袋探出一点,瞥见近在咫尺的落羽,心有余悸的往边儿上挪了挪,对我谄笑道:“游侠大姐果真非比常人,这么大的风竟凛然不动,咳……那就麻烦你在这儿站岗如何?呃——主要是防止沙盗再袭,这帮亡命之徒凶狠难缠,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我不应,反问:“这儿离波佐利亚堡还有多远?”
鲍里斯知我已同意,赔笑说:“不算太远,就是也不近,往前经流沙地带,我们是要绕行的。”
我不置可否,鲍里斯等了会儿,不声不响的缩了回去。
风,发出索魂似的yin冷咆哮,将一切声响掩盖,漫天黄沙蒸腾而起,席卷入每一处罅隙,巨大的撕扯无法维系篝火的燃烧,众人死躲至岩层下,又刨出一条一米来深的半人坑,艰难的再次点燃篝火御寒。
我依旧遥遥伫望着昏天暗地的大漠,周围的混沌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但我仍然存有轻度洁癖,不愿体会风沙袭面的粗砺,因此,落羽自动开启了一层薄而透明的结界,阻隔着狂乱的风流。
感觉那股微弱的神力信号不在移动,我下意识抖了抖尖耳,默默盘算了一下沙盗的行速,行程起码超过百里,如此远距离的劫掠,绝对不是偶然,这支商队的出现也绝对和潜伏于死亡之森外围,梅约内斯商会的势力有关。
“是时候了……”我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四蹄微曲,一瞬掠向天际。
半晌,鲍里斯裹着厚厚一层棉衣顶着呼啸的风声,再度向岩层外探头张望,那个让他又惧又疑的女游侠消失了。莫不是被沙暴刮跑了?鲍里斯悻悻的想,又即刻否定了这种愚蠢的想法。不管她是谁,只要进了城就好办了。吗的,这群败类!为了一笔小财,竟敢背叛弗伦里斯会长,回头定让他们好看!鲍里斯恶狠狠的打定主意,凄冷的风令他一阵寒战,忙不迭缩回了头。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考虑怎么脱身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吧!弗伦里斯会长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让我亲自监管这次的货品。鲍里斯心里犯着嘀咕,咬了一口干巴巴的肉干没什么味道,胸口恐怖下凹的一块,总让他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呃,那个来头古怪的女人绝对是邪媚一流的货se,她的药绝不能滥用,还是撑到城里赶快找个医生救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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