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与商忻舟分别后,她便离开,才刚刚出了侯府,就见到封常棣的马车停在门口。

叶声在外头朝贺锦兮笑道:“二少奶奶,主子来接您。”

贺锦兮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

她喜滋滋上了马车,便见到封常棣拿着医书在看。

贺锦兮坐下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医书:“封常棣……”

“算算时间,应当早出来了。”封常棣头也不抬,“怎么?侯爷不好说服?”

“倒也不是,我听了你的话,带了海叔,他一看到海叔的头发,立刻就同意了。”贺锦兮看了他的医书一眼,“是在路上遇到大公子,耽搁了一会儿。”

封常棣冷笑一声:“看来南阳城的事务还不够多。”

南阳侯府占地极广,南阳侯的院子与大公子有一段距离,贺锦兮竟能在出府时与他“巧遇”?

封常棣决定搞点事填满商忻舟巧遇的空隙。

“并不是,他的……”

贺锦兮正要解释,却被封常棣打断:“他的事与我无关。”

贺锦兮无奈坐下,与封常棣稍微拉开了点距离,幽幽开口:“封常棣,我今天摸了男人。”

封常棣手中的书本出现几道褶皱:“同我说这是何意?”

“先前你说,我只能摸你,书上也说了,女子只能摸夫君。”贺锦兮皱了皱鼻子,“你不是最恨被人骗吗?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和你交代。”

封常棣沉默了下:“那你摸了商忻舟?”

“不是。”

还有别人?封常棣手中的话本已经扭曲:“那是……”

“侯爷呀!”

封常棣微微一怔,随即低声一笑。

“你笑什么?”贺锦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笑我的心太窄。”封常棣抬眸看她,素日沉冷的眸光泛起一丝暖意,“为他敷药的那一刻,你不是女子,而是一名大夫。所以,不必为此事介怀。”

贺锦兮惊奇道:“大夫的眼中,男女之别无关紧要么?”

“世间病症千千万,有的在外,有的在内,但总离不了身体,大夫若在症病时有了顾忌,极有可能会断错症,开错药,轻者拖延病情,重者害了性命。所以,一名大夫最开始要学会的便是在诊治时抛下男女之别。”

贺锦兮发现,每一次说到医术,封常棣那淡漠的冷意散得一干二净,双眸熠熠生辉,仿佛像换了个人。

世人传言封氏司命只重医术,不惜人命。

一个把医者仁心挂在嘴边的男人,断然不是传言中的那般冷漠无情。

甚至,他才是真正视生命为无价之人。

这样的封常棣,她并不是头一次见,每次教授医术,他便似被点燃的火炬,只为点燃她心间的火种。

所以,如果提出下面的要求,封常棣绝对不会拒绝。

“那我可以为齐玉柏治病么?”

方才还熠熠生辉的眼眸嘎然熄灭,封常棣毫不犹豫道:“不行。”

“为什么?不是说面对病人,没有男贺锦兮之分吗?”贺锦兮追问道。

“齐玉棘是五者之中最为凶悍的一种。若是将齐玉棘引出来,你投鼠忌器,他却不会手下留情。”封常棣道,“待你学完我给你的典籍再说。”

“那你就不怕小毛头受到伤害吗?”贺锦兮不由为小毛头担心。

封常棣淡淡看了她一眼:“裕山并未将他的家业毁了。”

贺锦兮想到了庭林斋事件,齐玉棘说得没错,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算起来,齐玉棘与她有大仇。

贺锦兮趋身向前,一双杏眸凝着他:“所以你是在担心我?”

“你么?”他故作不在意地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今日第一次独自入侯府,你就在外头守着,就怕我不小心惹到麻烦,所以心思不宁。”

“路过罢了。”

封宅和侯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路过?骗鬼呢!

“如果你不担心,那你……”贺锦兮指了指他手中的书,“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发现,你的书拿反了呢?”

封常棣拿书的手一顿。

“封常棣……”贺锦兮歪了歪脑袋,托着下巴看他,“谢谢你。”

他垂眸,接住她的目光:“谢什么?”

“谢谢你为我担心。”她的眼眸微垂,将眼底黯然藏好,“我以后会变得更强大,这样一来,你就不用……”

低哑的嗓音坚定而迅速地钻入她的耳中:“我愿意。”

贺锦兮微微一愣:“愿意什么?”

“听不清?”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先前,旁人总道你我之间不过是冲喜的缘故,所谓的恩爱不过是谣言。”

贺锦兮茫然点头。

“我这人最厌旁人无中生有,思来想去,只有一法。”

他不喜欢他们之间的谣言么?是因为不喜欢谣言的主角是她么?贺锦兮心间失落,心不在焉问,“什么法子?”

“坐实它。”

“如何坐实?”

封常棣低低一笑,修如梅骨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倾身向前,贴住她娇艳的红唇。

千万点日辉洒于洁净的青衫之上,那一双漆黑的眼眸盛载着无限温柔,顺着那缕药香,融进她的心尖。

那药香霸道而浓烈,将她的呼吸全部占据,攻城猎地标记着所有属于他的地盘,她如同溺水般,漂浮着寻不到去处,只能攀在他的脖颈,寻找最后一缕生机。

一直到他放过了她。

不,也不算放过,他的手依旧扣紧她的腰肢,漆黑入鬓的眉微微压了压,那低哑的声音带着微不匀称的喘息声:“明白了?”

贺锦兮终于反应过来,一抹红霞飞出脸颊,人面如桃花,灼灼绽放。

对于他的问题,贺锦兮没有回应,只是心中却已经默认了答案。

书上说人性本私,那她……可以自私一回吗?

*

书房内。

“婶婶……婶婶……”小毛头封裕山的小手在贺锦兮的面前晃了晃,又晃了晃。

贺锦兮蓦地回过神:“啊!什么事?”

“我的方子写好了,你看看。”小毛头将药方推到她的面前,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贺锦兮将药方检查完毕,微微点了点头,听到耳边的叹息,她转过头奇怪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

“先前书上有云,医者难自医,我本来还不信,自己都是大夫,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呢?如今看了婶婶,我便信了。”

贺锦兮一惊:“啊?你看出我病了?没有吧!我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走神,傻笑……”小毛头掐着手指说道,“婶婶,你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

“啊?有吗?”贺锦兮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那日马车上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温软的唇,霸道的药香更是令她心思难定。因着不知如何回应,她索性以为小毛头辅导为名躲着封常棣。

“小毛头,你还少说了一样!”齐云杉倏地出现,并探过脑袋,“身上还有一股子酸臭味。”

“酸臭味?在哪里?”贺锦兮连忙抬起手臂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小毛头笑眯眯地捂住嘴:“话本里说,这叫爱情的酸臭味!”

贺锦兮:“……”

她轻轻拍了一下小毛头的脑袋:“没时间背功课,却有时间看话本!”

“那些医书晦涩难懂,看得我都要睡着了,哪里有话本来得有趣!”小毛头扁了扁嘴,“云杉姐姐,你说对不对?”

齐云杉立刻点头,有些嫌弃地看着贺锦兮:“自个儿享受快乐,还不让旁人围观,哪有这样的道理!”

贺锦兮干笑一声,悄悄将小毛头拉到一旁:“你学习,怎么还把齐家这几位拉过来?这都几天了!”

小毛头撅了噘嘴:“先前叔父说了,桑柳正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病例,让我对照着他好好学,你想啊!放在身边对照不是很方便吗?所以我就叫过来了。”

从前,小毛头对齐玉柏并无多少印象,因他人高马大,总记不住脸,后来的齐云杉涂脂抹粉,娇媚至极,他也没往离魂症那处想,总以为齐桑柳说自己是老五,那他前头就是有四个兄姐,是以那日齐桑柳大变活人,他才会惊得晕过去。

得接受了这个病症,小毛头才适应。

贺锦兮皱着眉:“这身体又不是桑柳一个人使用,你把他留下了,那其他人呢?万一齐玉柏还要处理家中事务,你这不是耽误人家的事吗?”

小毛头嘿嘿一笑:“婶婶尽管放心,昨日我大略估计了一下,齐玉柏出现的次数和时长少得很,并不耽误事儿。”

闻言,贺锦兮一震。

齐玉柏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如果他出现的次数少了,那便意味着其他性格变得更加强势,甚至……正在试图吞噬齐玉柏的时间!

获悉这个结果,贺锦兮坐不住了,一是生怕自己的出现引出齐玉棘,另一个便是要将此事问一问封常棣。

她当即就去了书房,将齐玉柏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件事告知予他。

听罢,封常棣的眉头拧紧:“齐玉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若是无法及时治好,只怕他会被其他身份吞噬。”

贺锦兮很是震惊:“书上说,主身份被吞噬之后,会出现两种结果,第一,他的身份被另一个更为强势的性情吞噬,那个性情在强大之后,有可能会将其他性情一并吞噬,最终独占身体,第二种,身体因为主身份的缺失而变得混乱,有可能生出第六种,第七种,第八种性情和身份,到时候他便会彻底变成疯子!”

见到封常棣点头,贺锦兮后背不由一凉:“必须尽快医治齐玉柏,否则只怕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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